沒有人知道那帶頭的侯爺是如何察覺到角珞的氣息的,總之,到了大陣遺址之後,他很快便將位置鎖定在了當初事發的那個小穀。


    “他們三個就是在這裏死的。”侯爺陰沉著臉,以不容置疑的語氣低聲道。


    “當真是此穀?”袁頗府主的一位親隨完全是下意識地道。


    等那位親隨意識到這是公然對侯爺的置疑的時候就已經晚了,隻見侯爺轉過頭來,靜靜地望著他,那眼神真是冰冷的要死!很顯然,這位侯爺看似平靜,心裏一直都有天大火氣在壓抑著!他要不給出一個過得去的說法,侯爺絕不會放過他!而這位侯爺,可是天庭二十八宿之一,角木蛟!


    袁頗也頗為不悅地看了那親隨一眼,然後示意那親隨趕快解釋下去。


    “是這樣的。之前府主等高手在追殺火光獸時,最後階段,附近有不少人都察覺到此穀中有些異常動靜,於是便全都跑來看了看。”那親隨額上見汗,解釋道。


    “為何你之前未曾稟報?”袁頗不悅道。


    這時候鹿府丞接過了話頭,為那親隨開解道:“後來我也曾特意到這穀中看了看,卻沒有任何異常,便隻當是那些火彈再次炸裂時引發的動靜。”


    袁頗點了點頭,皺眉道:“如今大火早熄,我等的神念再無阻礙,諸位可曾發現異常處?”


    玄都紫府的人紛紛搖頭,隻有侯爺角木蛟帶來的人還不放棄,這時候已經主動分散開四處搜尋起來,明顯是不放心隻用神念找。


    可惜的是,陳壽的掃尾工作做的太徹底,不僅人燒的渣都沒剩,便連三人剩下的東西也全撿的一幹二淨……


    良久無果,眾人隻得又重新聚集在穀口。


    袁頗心裏對那角珞其實毫無同情之心,那種二世祖,死的再多關他什麽事?要不是角木蛟親自下界查探,他絕不會親自跟來。


    此時見線索中斷,袁頗便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以小侯爺三人破碎的本命玉符來看,他們應是死於火光獸之手無疑了。此獸的火焰之力我等都深有體會,便是將儲物戒等寶物都燒成虛無也不在話下。至於間中那隱晦異樣火力,許是火光獸重傷之下火焰發生了變化也說不定。”


    “不是。”角木蛟篤定地道。


    袁頗的臉色不由難看了些,問道:“可那隱晦異火若不是火光獸的,還能是誰的?關鍵點在於,在小侯爺三人的死亡當中,那異火發揮了多大的作用……兩相對比,那異火甚至還不及火光獸火力的萬分之一,小侯爺三人擋不住的明顯是火光獸的火力吧?”


    便是反應再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其實袁頗並不是那麽買角木蛟的賬。原因其實很簡單,二十八宿又分朱雀、青龍、白虎、玄武四陣營,袁頗在西方白虎宿,而角木蛟在東方青龍宿,根本就不在一個體係裏。雖然袁頗官小,但是這回已經升職了,回頭一回天庭,官僅僅比角木蛟低一級罷了。


    袁頗的意思很明顯,就算那異火真是別的人,角珞三人也絕對是火光獸殺的,而火光獸又已經死了,追查那異火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再說了,他本就覺得那異火更像是垂死的火光獸的。


    “若那異火可以控製火光獸的火呢?”角木蛟完全是憑著他的可怕直覺問道。


    袁頗冷笑道:“若是對方連火光獸的火都可以控製,殺小侯爺三人豈不是易如反掌,又何需多此一舉?”


    玄都紫府的人都深以為然,他們可是都見識了那火光獸到底有多厲害的。說實話,他們這些人裏根本沒人相信有人能控製火光獸的火……


    “以鹿某看,倒有可能是有人和小侯爺一起進入了此穀,同時被那火光獸殺了,那人身懷異火,這才被本命玉符記錄了下來。”鹿府丞順著袁頗的話道。


    “確實,若說有人配合火光獸殺掉了小侯爺三人,未免太不可信了。想殺三個元神期修士,火光獸就算隻剩下一成實力也可輕易完成,又何需人配合?那畜生向來六親不一,也全無與人配合的可能。”玄都紫府又有人附和道。


    “如果是它奪了某人的舍呢?”角木蛟又道。


    “火光獸乃是荒古凶獸,激戰之時全都看得出來,它的靈智並未開啟,會奪舍之術的可能姓很小。”袁頗道。


    “那袁府主如何解釋火光獸死前凶獸元力隻剩下十之一二,這是你告訴本侯的吧?”角木蛟緊追不舍,不過那古拙隱具龍相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這件事在袁頗心中確實是個疙瘩,此時想理直氣壯地回答也是不能,隻得皺眉道:“那畜生當時垂死掙紮,宣泄掉大部分凶獸元力也不是不可能。”


    “還有,當初小兒來到魔龍城,不知是誰負責招待的他?”


    這時便有一位青龍宿的官員道:“回侯爺,是本宿一個叫慕斌的星府史。”


    “那慕斌人呢?”


    “他留在吏案司的身份玉牌已碎,肯定是也死在了這大陣中。”


    “那身份玉牌呢?”


    “尚保存於吏案司中。”


    “那就回魔龍城吧,我要看看他的身份玉牌。”角木蛟平靜地道。


    “不過侯爺,本府的身份玉牌遠不及天庭的本命玉符,恐怕很難看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來。”那官員立刻道。


    “我知道。”


    ……


    這一來一回的,再回到魔龍城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角木蛟等人還沒什麽,畢竟是來查明真相的,但是袁頗這些玄都紫府的人就是純粹跟著瞎折騰了。對他們來說,火光獸之事已經塵挨落定了,現在是他們的休息時間,是該享用獎賞的時間,卻不得不跟著角木蛟查他家那二世祖的死因,當真上火。


    很快,慕斌那碎裂的身份玉牌被翻了出來,果然如那位青龍宿的官員所說,很難看出什麽異常來。


    然而,人群中感知力最強的三四人,包括袁頗在內,還是看出了一絲絲不尋常。


    這慕斌的死也和火有些關係。


    不過話說回來,死在大陣內的那些人,哪個的死因和火沒關係,還不全是火光獸直接或間接殺的?


    這卻要多虧了陳壽將慕斌屍體扔到了附近的一個火彈上,以至給這身份玉牌附著了一丁點的火光獸的火力。


    “事後打掃大陣,可曾發現這慕斌的遺物?”


    “我去查……”


    片刻之後,那官員便來報告,並無慕斌的遺物。不過,玄都紫府這回死的人多了去了,沒遺物同樣有不少。怎麽看這線索都像是要斷了的樣子……


    “侯爺不會是懷疑慕斌殺了小侯爺三人吧,他才隻是金丹後期?”袁頗冷笑道。


    “若是火光獸先奪了慕斌的舍,又有何不可?”角木蛟還是不放棄之前的猜測。


    “侯爺莫非是在暗示火光獸還沒死?奪舍後逃出了大陣?”袁頗的臉已經徹底拉了下來,怒火很快就要爆發出來!


    “那倒不是。貴府不是有專人留守於大陣外圍,最後也未發現有任何可疑生靈從大陣遺址中逃出?”角木蛟也不得不放緩語氣,這裏畢竟不是他的地盤,他暫時還不想和袁頗鬧翻。


    “那侯爺到底是何意?”袁頗陰著臉問道。


    “本侯隻不過是想查明我兒的死因罷了。既然當時是慕斌負責陪同我兒,想來他也定然和我兒一起死在了那小穀中。不過,據本侯觀察,那小穀隻有西方一個入口,內部麵積也甚小,他們四人為何會到了那裏?還有,至今對那種異火也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角木蛟顯然還不想放棄,這種執著的勁頭讓玄都紫府的所有人都感到頭疼。


    “俱是死無對證,我等在這裏憑空推測,就算有結果也不可信。更重要的是,人生不能複生……侯爺,袁某知侯爺新遭喪子之痛,不過,這件事還是早早放下吧。”


    “本侯亦知我兒為人所害的可能姓極小,他初至魔龍城,並無仇敵,本身實力不弱,身邊又有霸下、畢用保護,誰會害他……不過,他終究是死在了那大陣中,事出必有因!”角木蛟說到這裏忽地抬起頭來,看向袁頗鄭重道,並且第一次改了自稱,“角某隻在本城查三天,三天若無所獲,馬上離開,還望袁府主能體恤一二。”


    袁頗看得出,角木蛟這是想讓他送個人情了。


    他雖然不太希罕來自青龍宿角木蛟的人情,但是反過來看,若是不送這個人情的話就會把此人給得罪了。被人欠人情和得罪人,還是很容易選擇的……


    沉吟了一下之後,袁頗皺眉問道:“難道侯爺還有別的線索不成?”


    “沒有。不過,在本府之中可有人與慕斌有過節?如果有,我倒可以先和他們見見麵。”角木蛟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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