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韓韜看著左知遙打完點滴,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他索性不再睡,打開電腦查看郵件。有一封新郵件是韓遠的。韓遠說打算帶幾個朋友來海城玩兒,順便給堂哥慶祝生日。


    韓韜點開萬年曆,自己的生日果然就在下個月初。


    韓遠是韓韜二叔的小兒子,兩年前留學回來的時候在海城落過一腳,接著就回了京城,聽說這幾年玩得挺凶,交了不少朋友,還合夥開了個什麽公司,紮紮實實地混成了太子黨。他要帶來的朋友肯定也不一般,要不然也不會給自己發郵件。


    韓韜把這個消息在腦子裏過了一輪,郵件複製到備忘錄上,接著看下一封。


    韓家家譜厚重,長房從商次子從政是老祖宗早就定下來的族規。在某位偉人提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之前,韓家的祖訓中就有一條“財者族之本,宦者族之憑”。這種論調在當時“士農工商”的社會是絕對非主流的,甚至受了很多世家的排擠和鄙視,但別管人家主流不主流,大浪淘沙,百年風雨,在多少貴族莫落後,就韓家頂了過來,依然做他的海城韓。


    韓家的老祖宗看得很透徹,功名當不得飯吃,不管是什麽年代,有錢才有飯吃,有飯吃才能活著,才是根本。但有錢無權也不行,所以韓家一直是兩條腿走路——韓家不缺錢,而官,是可以花錢“捐”的。


    這些年,韓家這兩條腿配合還算默契,韓韜二叔在帝都做他領導,韓韜在海城紮紮實實的圈錢。雖然他當家的時候隻有十九歲,但他爸給他留下的團隊相當給力,扶著他幾年時間就把穩了舵,讓韓家旁支那些蠢蠢欲動或者打算看熱鬧的人們熄了心思。


    清晨六點,護士過來查房。量體溫測血壓的忙活了一會兒,早把左知遙折騰醒了。


    護工昨晚上就到位了,此刻見病人醒了就過來幫著照料著,扶著他坐起來,後背墊好,遞了熱毛巾給左知遙擦手,低聲問他需不需要去廁所。


    打從護士進來,韓韜就合了電腦坐到一邊的沙發上看著左知遙。


    左知遙任憑護工折騰,隻當屋裏沒他這個人。


    護士走了之後,左知遙讓護工去準備水,他要洗澡。護工勸了一句,左知遙“嗯”了一聲,接著吩咐“水不要太熱”。


    護工是韓韜的家庭醫生那邊調過來的,知道勸不了就看韓韜。


    韓韜對他點點頭,示意他聽左知遙的。


    護工去準備水,韓韜起身出去,從會客廳拿進來個保溫桶。他把折疊餐台拉過來,取出保溫桶裏的東西。保溫桶分上下兩層,上層是兩樣小菜一個雞蛋羹,下層是鮑魚薑片粥。


    “醫生說你可能有腦震蕩,先吃點兒清淡的,如果不吐再加餐。”韓韜把粥舀到小碗兒裏,坐到左知遙對麵,舉著一勺子粥送到他嘴邊。


    左知遙往後撤撤,皺眉看著韓韜。


    “乖,吃完洗澡。”他見左知遙不動,就問,“還是覺得頭暈惡心?”


    “老韓,我沒得絕症吧?”左知遙的手沒殘,拿個勺子還是可以。韓韜這架勢,是把他當成全身癱瘓的重患了嗎?


    “我照顧你不好?”韓韜不動。


    好不好呢?左知遙看著老東西的眼睛,覺得他擺出的這個溫情脈脈的款還挺有意思的。於是決定配合他一下,一口一口地在韓韜的手裏喝粥。既然是病患嘛,那就病患到底,想吃哪個小菜話都不說,專門眼神示意。


    多久沒看到這麽鮮活的左知遙了呢?韓韜一點兒沒覺得被難為了,反而樂此不疲。粥很快喝光了,韓韜看著空空的碗有些惋惜。把桌子推到一邊兒,抄著手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問:“抱抱?”


    左知遙說:“算了我頭暈。”


    “叫醫生?”


    “不用,我自己靠會兒。”


    “惡心嗎?”


    “有點兒。”


    韓韜拉過左知遙的手給他揉手臂上的穴道止吐,一按左知遙就倒抽了一口冷氣。


    “草你誠心是吧?”左知遙瞬間坐起來,掙出胳膊,疼的直呲牙。


    韓韜這才想起來他雙臂軟組織挫傷。剛才隻顧著腦袋,把胳膊忘了。趕緊輕著手勁兒又把人家胳膊捧過來,病號服往上一擼,韓韜的倆眉頭就有往一塊兒湊的趨勢。


    兩條胳膊的小臂外側全都腫了起來,皮下血管破裂,昨晚上還是暗紅色,今天早上就有些發紫了。韓韜伸出手指,想摸一摸,結果還沒碰上呢,那胳膊就被收回去了。


    “沒事兒。弄點藥,熱敷幾天就好。”左知遙抽回手,輕描淡寫的放下袖子,還動了動胳膊,這點兒傷真不算個事兒。


    “……”韓韜空著手坐了一會兒,見他還在活動手腕兒,臉就沉下來了,“亂動什麽?剛才誰鬼哭狼嚎的?”


    “我!你那手勁兒我就是個好人也受不了,喊聲疼都不行了?”


    韓韜沉著臉看著左知遙,對著家裏的小輩,一般他這招擺出來立刻就有秒殺的效果了,可惜左知遙照例不吃這一套:“你去看看,水怎麽還沒放好。”


    韓韜:“……”


    其實水早就放好了,護工在洗手間擺弄這個擺弄那個,磨蹭半天了。他偷眼隔著門縫瞄了好幾次,外麵氣氛“太好”,弄得他都不敢出去。現在聽見左知遙問,趕緊就出來了:“準備好了。”


    “哦。”左知遙點頭道謝,雙腿挪到床下等著拖鞋,韓韜站起來擋在床邊非常礙事兒。左知遙推推他,他也不動彈。護工看老板臉色不好,搓著兩隻手不知道該不該把床底下的拖鞋遞過去。


    “行行行!”左知遙打算自己找鞋,可是略一低頭就發暈,隻好扶著床邊喘了會兒氣,無奈伸出胳膊:“來,抱抱!”


    韓韜看著他一言不發,過了幾秒彎腰把人打橫抱起來。護工打開洗手間的門,貼著牆站著。左知遙好歹有一米七八,被抱在韓韜懷裏就有點兒長,醫院的設施跟家裏比不了,首先門就比較窄,於是華麗的一幕出現了。


    韓韜抱著左知遙側身先讓他的長腿進去,結果忽略了他的腦袋,直接就給磕門框上了,倒是不重,聽聲音隻是輕輕的一聲。可是!那是受傷的腦袋啊!左知遙剛就一直忍著不吐來著,這一下立刻就受不了了,身子一側就開始吐。韓韜傻眼了。


    護工眼疾手快,在他吐出第一口的時候就飛快取了床底下的盆,他之後都是吐在盆裏的。護工一幹自己的本職工作也顧不上老板不老板了,直接指揮韓韜:“別站在這裏,回去把他放下,讓他側身,頭朝下,免得嘔吐物阻塞氣管!”


    韓韜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等回到床邊把人放好,才回過神來。他深吸口氣,一手扶著左知遙的頭,一手取代護工輕輕敲擊他的後背。等左知遙不吐了,把人翻過來靠到被子上,又看護工給他遞水漱口,準備毛巾擦嘴,足忙活了十多分鍾才算安頓下來。


    “行了,咱們繼續。”左知遙抬手叫韓韜。


    韓韜看了一眼護工,護工麻利地從床底下拽出拖鞋。


    左知遙不動彈:“不走,你不抱啦?”


    韓韜沉著臉站著。


    左知遙看了他一會兒,眯起眼睛:“怎麽?嫌我吐過?”


    “讓護工扶你過去,幫你洗。”


    左知遙撇撇嘴:“我還就不用他,就用你,怎麽啦?”


    韓韜也不知怎麽,聽了這話嘴角莫名其妙就想往上翹,但還是堅定的搖搖頭:“聽話,讓護工去。”


    “我草!”左知遙掛不住了,猛地坐起來,“老韓你這回不抱我以後就別他媽想抱我!”起猛了,臉色一白。


    護工趕緊上去扶住:“左少,要不還是別洗了,你再恢複恢複,晚上再說。”


    左知遙擺擺手,示意不用扶著。護工猶豫地放開手,站到一邊兒。


    韓韜胳膊抬起來一點兒,見左知遙沒事兒又放下。和左知遙四目交投互相看了一會兒,踏前一步摸摸他的頭發,語氣難得有些別扭:“聽話。讓護工幫你,他……比較專業。”


    左知遙心思一轉,明白了點兒什麽。憋著笑,抬頭看著韓韜,眼睛晶亮:“我就用你。”


    韓韜猶豫一下,低頭在他鼻子上親一個,又在嘴唇上親一個,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先在醫院觀察兩天,什麽事都不用急。周秘書會過來幫你處理醫院的事兒,你有什麽需要就跟他說。”


    “行。”左知遙答應一聲,接著加料:“老韓,那是洗澡,你真希望我脫得光光的躺浴缸裏讓別人幫著洗?”


    護工不動聲色的後退一大步,又一大步。


    韓韜僵了一下,訓斥:“胡說什麽?”


    “其實也是,我就當按摩了。”左知遙齜牙一樂,“那你走吧。你又救了我一回。大恩不言謝,住院費人情費多少?等我跟周秘書算完一起給你劃過去——加倍的。”


    韓韜看著眼前這個糟心的東西,露在衣服外麵的地方都是傷,想掐都下不去手,最後隻能舒出口氣,來個眼不見為淨。


    等韓韜一走,左知遙就自己穿著拖鞋進洗手間了。他先解決了一下生理問題,尿尿的時候抬頭看了眼鏡子。然後他就愣了,過了一會兒,猛然失笑。抖了抖小左知遙把它放回原處,雙手撐到洗手台上仔細看自己造型。


    這臉上,可怎麽說呢?韓韜你這樣都能親下去,你說你得有多喜歡我吧!


    左知遙想到剛剛他非要照顧他的那些動作和表情,心裏頭那個美就別提了。但一想到他那喜新厭舊的破性格,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就從來沒閑著過,又覺得這家夥十分的欠收拾。


    老東西,我不怕和你磨,咱們慢慢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和老媽回老家那邊過年,初七左右回來~過年啦,咱也放個大假,主要是要陪家裏人打打麻將之類的,嗬嗬……停更一個星期,各位多擔待啊~


    感謝毛巾被被和鳳棲玥的地雷!蹭=3=


    給所有的親拜年了——祝你們連年發財~四季平安~打麻將做大莊,買彩票中大獎!考試的一路綠燈,工作的加薪升職,有對象的喜結連理,沒對象的結束單身……呃,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祝你們全家健健康康和和美美,團團圓圓喜事多!


    鞠躬啦~~咱們年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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