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竇淳的疑問,卓驚凡很瀟灑的給了他兩個字——忘了。


    不是他敷衍對方,也不是他存心隱瞞,他確實不記得世子妃這號人物了,畢竟他又不是身體原主,自是不會記得和世子妃之間的過往。而對於卓驚凡如此坦蕩的態度,竇淳的心裏自然是好受了一點,他能看出凡凡沒有說謊,凡凡是真的忘了世子妃了。


    為此竇淳的臉色總算是好轉了一些,要知道,他方才衝到卓驚凡麵前時,臉色可是黑如鍋底,同時也嚇壞了殿內所有服侍的宮人,唯一不受他臉色影響的人,便是麵不改色的卓驚凡了。殿內的宮人見了聖人暴怒的神情,心裏都為著皇後擔憂不已,畢竟在宮人的眼中,皇後已經被聖人冷落許久了,好容易聖人今日又來到立政殿,沒承想卻是怒氣衝衝的來興師問罪,這讓等著皇後複寵的宮人頓時都失望了。


    卓驚凡和竇淳先前的做戲,除了兩人的親信之外,其餘宮人自是不知曉,因此立政殿裏服侍的宮人都為著聖人久未踏足立政殿焦心不已,卓驚凡自是知道殿內宮人的人心浮動,不過他不動聲色,隻是吩咐茯苓和琥珀仔細盯著殿內所有的宮人。


    如今立政殿裏服侍的宮人中,有一部分是他在東宮時就跟在身邊的,還有一部分是被冊封為皇後之後,尚宮局才又撥過來的。後宮中的妃嬪不管是吃穿用度,都有固定的份例,就連身邊服侍的宮人數目,也是有規定的,因此立政殿裏不得不增加新人。


    也是因著多了新人,所以卓驚凡在管理立政殿時不得不多花心思,就是茯苓和琥珀也是使出渾身解數,幫著卓驚凡盡快把持住立政殿,隻她們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步,這才讓穆軒有了可趁之機,對著小皇子下手。


    小皇子中毒之後,卓驚凡也借機整頓了立政殿上下,除了從賢太妃宮裏跟著小皇子一道來的宮人全被換掉了之外,立政殿裏服侍的宮人也跟著被清洗了一批,隻是卓驚凡不能保證,立政殿就此幹淨了,因此他趁著這次和竇淳假意鬧翻,想要看看殿中是否還有穆軒安插1進來的釘子。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他已經發現幾個可疑的人選,再加上今日竇淳借著世子妃一事,故意怒氣衝衝的來到立政殿,應當足夠旁人浮想聯翩的了,想來宮裏不久就要盛傳“皇後徹底失寵”的消息了。


    過了不久,果然就如卓驚凡所料,“帝後不和”的傳言在後宮裏傳得甚囂塵上,而在皇後疑似失寵時,徐美人異軍突起,又重新奪回了聖人的寵愛。先前有一段時間,聖人突然冷了徐美人,不過因著聖人的後宮隻有皇後和徐美人,聖人又在和皇後慪氣,因此徐美人隻要多費點心思,自然能夠挽回聖人的心思。


    這下子眾人都將眼光放在立政殿,想要看看皇後到底會有何反應,隻是讓眾人失望的是,皇後還是深居簡出,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徐美人出盡了風頭,且皇後的低調甚至給旁人一種“避其鋒芒”的感覺。


    就在徐美人在後宮中一枝獨秀時,卓驚凡已經趁機揪出了不少立政殿中的釘子,他在穆軒還沒反應過來時,安靜且雷厲風行的將那些釘子都給除了;此外他藉由徐美人的高調做掩護,在徐美人幾乎將整個後宮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時,將自己的勢力一點一點的滲入紫宸殿。


    雖然竇淳已經派人盯著徐美人,可卓驚凡做事向來喜歡做多手準備,且他喜歡將事情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中,因此除了竇淳的人盯著徐美人之外,卓驚凡的人則是負責監視紫宸殿中服侍的宮人們。對於卓驚凡的動作,竇淳自是知曉的,就如同他做事從來不避著卓驚凡,卓驚凡有何動作也不會瞞著他。


    也是因著他二人從來就互相坦白,所以穆軒想用來挑撥離間的法子都沒派上用場,先皇時期穆軒用一個王姑姑,便使得先皇和傅皇後之間鬧得水火不容,到了竇淳康複了,他本想故技重施,可東宮後來卻守得猶如鐵桶一般,讓他的手根本伸不進去。


    他本沒有將癡傻的竇淳和太子妃放在眼裏,當時東宮中他的眼線眾多,知道太子妃是個懦弱不頂事的,因此他和婉貴妃商量過後,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將太子和太子妃一塊兒毒死了省事。


    沒承想太子妃命大沒死,不隻沒死,醒過來之後更是像換了個人似的,不僅變得強硬起來,還接二連三的拔除了他和婉貴妃安插1進東宮的釘子,待到他發覺不對時為時已晚,太子妃已經牢牢的把持住東宮。


    也是從那時起,他開始重新審視太子妃,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看走了眼,錯把虎狼當綿羊,許是先前沒有觸到太子妃的逆鱗,所以太子妃並沒有露出爪牙,但是差一點被毒死的經曆,讓太子妃不再藏拙,開始嶄露鋒芒,並且還護在了太子的前頭。


    此後穆軒不斷想法子想將太子妃拉下馬,卻都沒有成功,最後還賠上了婉貴妃肚子裏的孩子,穆軒當時想生吃了太子妃的心都有了,後來還是靠著先皇,才將太子妃給廢了,可先皇並沒有采取他的建議,將太子妃移出宮去。


    穆軒當下心裏便有不祥的預感,總覺著太子妃留在宮裏必會有東山再起的一日,他本想潛入東宮將對方除掉,可沒想到就算太子妃被廢了,東宮竟還是守得嚴密,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因此在太子妃被關在宜秋宮的一年中,穆軒三番兩次想要勸動聖人將太子妃移出宮去,可都是徒勞無功。


    最後他的擔憂成真了,聖人昏迷後他還來不及動作,康複的太子竇淳便站了出來,接下來便是順理成章的複立太子妃,穆軒隻能眼睜睜看著卓驚凡這個威脅,再度站到太子的身邊。……


    穆軒坐在臨湖殿中隱蔽的角落裏,木著一張臉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麽走,卓驚凡這個大麻煩一日不除,他一日不能心安。他怎麽都沒想到,當初那個看起來懦弱無能的小郎君,竟能夠護著竇淳,且還助竇淳康複後安然登上皇位。


    當初程柔的毒怎麽就沒毒死他呢?穆軒越想越扼腕,恨不能立時衝到立政殿去,一刀解決了卓驚凡才好。他本想著竇淳都已經癡傻了,竇淵又沒有其他兒子,他還有許多時間可以圖謀,可是一個卓驚凡,便將他的計劃都打斷了,先是張良媛的暴斃,再到程柔小產,接著又是竇淳康複,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離不開卓驚凡的影子。


    這還是穆軒平生第一次的看走眼,可就這麽一次看走眼,竟是讓他差一點栽了,若不是他萬分小心,隻怕卓驚凡早就順著程柔這一條線索,摸到他身上來了。他自認卓驚凡還不曉得自己的存在,可凡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他得好好想想,想一個萬全之策才好,對付卓驚凡這種人,若是不能一次就將對方打倒,待到對方緩過勁兒來之後會更難纏。


    近來聖人和皇後不和的傳言,他也是聽說了,當初他會命人對小皇子下毒,就是為了扳倒皇後,就算扳不倒皇後,也要在聖人和皇後間埋下一根刺,事實證明他成功了,聖人果真為了小皇子中毒一事遷怒皇後,且還開始冷落皇後。


    起初穆軒自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直到聖人寵幸了徐美人之後,穆軒這才真正相信聖人和皇後之間起了矛盾。不過他還是按兵不動,直到聖人再度和皇後起衝突,且宮裏的風向都在傳皇後失寵了,穆軒這才覺得時機到了。


    隻上一回徐美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最簡單的下藥都做不好,所以這一次他也不敢再將事情托付給她,畢竟這一次要對付的人是卓驚凡,以徐美人的城府和手腕,對上卓驚凡根本討不了好,這一次少不得他要親自出馬了。……


    *


    晉王世子妃上一回進宮之後,回府這幾日以來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世子自是發現了世子妃的異狀,隻他問了幾次,世子妃都說無事,世子也隻得按捺下心理的疑慮。


    這一日早上起了,世子穿戴好衣物後,便往著前院書房而去,世子妃待到他離開後,也換了身衣裳,然後帶著丫鬟到王妃的院落問安。


    世子妃來到王妃的院落時,晉王的二兒媳婦已經到了,晉王竇清和王妃一共有三子二女,其中長子和幼子是王妃所出,剩餘的一位郎君和娘子都是晉王的侍妾所出。而眼前這位娘子的夫婿,便是晉王庶出的二子竇瑋。


    竇瑋的夫人見到了世子妃,臉上連忙扯出一抹笑容,向她行禮問安,世子妃對二夫人的態度卻是淡淡的,使得二夫人的表情有些訕訕的。


    世子妃沒有理會二夫人,徑自帶著丫鬟便進了王妃的院落,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早等在正房門口,見著了世子妃便笑著行禮,“奴婢見過世子妃,世子妃萬福。”世子妃溫聲說道:“起罷,王妃可是起了?我可以進去了麽?”


    “回世子妃,王妃正等著您呢,快快請進。”丫鬟語畢,這才發現走在後麵的二夫人,趕忙又笑著說道:“恕奴婢眼拙,竟是沒瞧見二夫人,還望二夫人不要與奴婢計較才好。”二夫人自是連忙擺擺手,眼前的丫鬟可是王妃麵前得用的人,比府裏其他管事更有體麵,就是她在這個丫鬟的麵前也不敢托大,就算明知道丫鬟並沒有真的將自己放在眼中,她身為庶子媳婦,也隻能忍了這口氣。


    在二夫人與丫鬟說笑時,世子妃已經進了正房,二夫人見狀連忙跟了上去,進去後這才發現,三夫人早就到了,正坐在王妃的身邊陪著王妃說笑。


    王妃見到世子妃和二兒媳婦都到了,這才命人擺膳,三個兒媳婦自是站在一旁準備侍候王妃用膳,王妃笑著說道:“都坐罷,今日傳你們來用膳,不是為了讓你們立規矩的,別都杵在那,沒得壞了我的食欲。”


    “多謝姨母。”世子妃甜甜的笑道,第一個坐了下來。原來世子妃是王妃的外甥女兒,因著多了這一層親緣關係,所以世子妃在王妃的麵前一向是最得寵也最有臉麵,因此其他兩位夫人平日裏大多以她的行事為準則,此時她二人見了世子妃真的坐下後,這才跟著拘謹的坐下。


    三人陪著王妃用早膳,因著食不言的規矩,所以食案上隻有竹箸碰到碗盤的聲響,待到王妃放下竹箸,其他三人便也跟著放下竹箸。待到食案撤下後,王妃這才開口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大姐兒的年紀到了,為了相看人家,所以我打算辦一場賞花宴,以往王府中有何宴會,都是由世子妃主持,這一次我想著換老二和老三的媳婦試試看。”


    王妃此話一出,二夫人和三夫人神情都有些驚喜,二夫人的心情最為激動,畢竟三個兒媳婦中,唯有她的夫婿是庶子,若說王妃要將這次宴會交到三夫人手中,她也覺著正常。隻她萬萬沒有想到,王妃會讓她一起協辦,她還以為直到大王、王妃故去分家後,她才有機會自己管家。


    沒承想,王妃竟願意給她這個機會。


    一旁的三夫人雖然也很欣喜有機會摸到管家權,不過她比二夫人矜持,也比二夫人鎮定,隻是笑容深了點,至於世子妃則是噙著一抹得體的笑容,安靜的坐在王妃的下首。


    其實世子妃今日也是第一次聽王妃提起這茬,隻是她覺著無所謂,左右她的夫婿是世子,她已經是世子妃,這王府日後肯定是長房的,就是偶爾讓二房和三房沾點兒油水,對她來說也是不痛不癢。世子妃出身京都燕家,燕家在京都也是數一數二的權貴人家,因此她的眼皮子不至於像小門小戶的娘子那樣淺,主持中饋時經手的銀兩常常是數百兩,有時候甚至是上千上萬兩,她照樣是眼皮子不帶眨一下的。


    因此一次宴席能夠撈的油水,在她的眼中那是不值得一提的,隻她不看在眼裏的那些數,對二夫人和三夫人來說,足夠她們花費好一陣子了。先不說二夫人是庶子媳婦,自身的門第自然也不高,就說三夫人也是高門大戶的嫡女,可三夫人家中是近三代才崛起的,自是比不得燕家的底蘊和大氣。


    所以此時世子妃見著了二夫人的喜形於色,還有三夫人眼中閃過的喜意,心裏著實有些難解她們的心情,隻這些都與她有什麽相幹?左右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不過是經手這一次的賞花宴罷了,日後主持中饋的想必仍然是自己。


    待到王妃將事情交代完後,她獨獨留下世子妃,將另外兩個兒媳婦揮退了,二夫人和三夫人正為了賞花宴摩拳擦掌,想要大展身手一番,自是不在意王妃的偏心。王妃見她二人離去了,這才轉頭望向端坐在一旁的世子妃。


    “姨母心裏有事?”世子妃見王妃麵上的笑容淡了,開口問道。


    “前些日子入了宮,見到了皇後娘娘,你有何想法?”王妃也不拐彎抹角,開口直接問道。


    “娘娘的氣質和談吐和以前相差許多,若不是那張臉沒變,我倒是不敢認了。”世子妃抿了抿唇,淡淡地說道。


    “你少時和皇後娘娘有往來,這一段情誼不能丟了,日後還得多多入宮走動才是。”王妃眯了眯眼,溫聲說道。


    “姨母,娘娘是郎君,我是娘子,如何能夠常走動?且若是有心人翻出娘娘和我的舊事惹怒了聖人,屆時我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世子妃蹙了蹙眉,有些遲疑的說道。


    “怕什麽,如今你已是世子妃,娘娘也成了皇後,不管你們有何過去,如今你二人一人貴為一國之母,一人是宗室之婦,論起關係輩份也算是妯娌,妯娌坐一塊兒說說話又怎麽了?”王妃擺擺手,覺著世子妃太過小心翼翼了。


    “姨母……”世子妃有些無奈,她和卓驚凡過去曾經論及婚嫁,隻是清平郡夫人沒有答應,且自己的阿娘也不是很願意和卓家結親,再加上當時正好老家出了點兒事,阿娘便幹脆收拾東西,全家一起回了老家。


    她猶記得那一年她要離開時,卓驚凡紅著眼眶站在卓府大門,目送著她上了馬車,眼中的不舍和情意她看得真真的。隻她和阿娘想的一樣,卓驚凡再好,也抵不過他有一個厲害的繼母,當初阿娘便是怕自己吃苦,才不願意自己嫁入卓家。而回了老家之後,因緣際會之下,本來久未聯係的姨母突然又來了信,最後自己便嫁入了晉王府,成了長子媳婦。


    這些年過去,她偶爾也會回想起年少時的歲月,她在封地裏自也聽說了京都的消息,當她知道卓驚凡被卓家送入東宮成了太子妃後,心裏的感覺著實複雜不已。宮裏那樣吃人的地方,依卓驚凡的性子,如何能夠生存下來?


    沒承想,卓驚凡不隻生存下來,最後還成了皇後,這一點,是世子妃始料未及的。


    她也曾想過二人重逢時的場景,可直到上一回在宮裏見麵之後,她才發現對方竟是早就將自己忘得一幹二淨。她還記得,卓驚凡穿著一身代表著皇後身份的襦衫,尊貴的坐在正殿的主位上,一臉淡然的望著自己和王妃。他的眼神平靜無波,見到自己時絲毫沒有詫異,她看得出來,在對方的眼中,自己隻是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


    當時卓驚凡和王妃的談話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都是不知名的失落和失望,就算她二人無緣結為夫妻,也不用走到形同陌路這一步罷?


    因此她自打見了卓驚凡後,心裏便有些不得勁兒,回府這幾日都還在整理思緒,可如今姨母卻是讓她多進宮和皇後走動,這讓她的心裏生出了一股抵觸。憑什麽卓驚凡都忘了她了,她還要巴巴地貼上去?


    王妃自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隻是繼續說道:“如今聖人開恩,將大王召回了京都,日後大王在聖人的跟前辦差,我們做女眷的,自是要向皇後娘娘表態。”


    “我瞧著聖人不像是會被後宮左右的人,姨母,恕我說句僭越的話,我相信隻要大王用心辦差,聖人自是不會虧待晉王府。”世子妃抿了抿唇,開口說道。


    “我如何不知道這個理,隻你和皇後娘娘既然有著比旁人更深厚的情誼,這便是晉王府的優勢,也是世子的優勢,我讓你進宮多和皇後走動,不光是為了大王,也是為了世子日後打算。”王妃淡淡地說道,頓了頓,壓低了音量繼續說道:“且我讓你入宮,也是探探娘娘的口風,宮內最近盛傳娘娘失寵了,徐美人才是新寵,若是真的,你多少勸著娘娘點兒,讓娘娘不要和聖人硬杠著。”


    世子妃越聽心裏越是一團亂,最後她隻得憋著氣,低低地答道:“我知道了,過幾日便遞話進宮裏求見皇後娘娘。”王妃見她終於想通了,臉上掛起欣慰的笑容,又說了幾句話,這才打發她離開。


    *


    立政殿


    自打上一回竇淳黑著臉詢問自己和世子妃的關係之後,卓驚凡便找了機會向茯苓套話,他還真沒想到,身體的原主和世子妃之間,竟是有過一段淡淡的情愫。他原以為茯苓所謂的“許配給他”,隻是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沒承想兩人之間竟是有情的。


    卓驚凡知道時當下便愣住了,聽著茯苓細數他和世子妃的過去,他根本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畢竟這些過去都不屬於他,那一段年少青澀的曖昧,是屬於被毒死的“卓驚凡”的,他這個占了對方身子的魂魄,實在產生不了共鳴。


    再者他已和竇淳兩情相悅,世子妃也已嫁為人婦,要他說,兩人幹脆以後都別再見麵來得好,想必世子妃應當也是這樣想的。


    可沒過幾日,世子妃竟遞話想要麵見皇後,卓驚凡聽說時,整個人都懵了。


    兩儀殿中的竇淳也聽說了,他差一點跳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問道:“晉王世子妃求見?隻有她一人麽?晉王妃沒有說要一起來?”


    “回聖人,隻有晉王世子妃遞了話進來,晉王妃沒有說要一同前來。”有福站在竇淳麵前,垂首低聲答道。


    “……哼,她想見便讓她見罷。”竇淳沉吟一會兒後,冷哼了一聲,不過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她入宮時告訴朕,朕也想見一見皇後的小青梅呢。”語畢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待到世子妃入宮的那一日,竇淳一下早朝便往立政殿趕去,剛好趕上了世子妃才剛向卓驚凡行禮問安完,屁股都還沒沾到椅麵上,就因為聖人駕到,又站了起來恭迎聖人。


    竇淳頂著一張沒有表情的麵孔,雙手負在身後,威風凜凜的走入了立政殿,卓驚凡站在一旁見了他的神情,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竇淳這模樣騙騙別人還行,又怎麽騙得過和他心意相通的卓驚凡,卓驚凡在心裏嘀咕著,這家夥分明是喝了一大缸子的醋,那渾身的醋味都快熏死人了。


    隻他也知道,這是竇淳重視自己的表現,若是竇淳的心中沒有自己,他又何必一下朝便巴巴的趕過來,因此他忍著笑意,端莊的站在一旁。


    竇淳走上主位坐下後,一眼就瞥見卓驚凡眼中閃過的笑意,他有些尷尬和惱怒,可他從來不曾對著卓驚凡發脾氣,因此他隻得將情緒按捺下去,轉頭望向站在一旁的世子妃。


    “你便是晉王世子妃?”竇淳打量了對方幾眼,不得不承認對方生得好,嬌豔的臉蛋彷佛出水芙蓉,一雙美目清眸流盼,顧盼間更顯得靈動可人。


    “回聖人,是的。”世子妃沒想到會見到聖人,更是沒料到聖人會問起她,趕忙恭敬應道。


    “朕聽聞你與朕的皇後幼時便相識?”竇淳淡淡地問道。


    “回聖人,因著妾的家父和卓府阿郎走得近些,所以妾曾有機會上門拜訪清平郡夫人和皇後娘娘。”世子妃心裏一跳,謹慎的答道。


    “嗯,你們難得見麵,好好說說話罷。”語畢,竇淳便站起身來,深深的望了一眼卓驚凡之後,便又施施然的離開了。


    世子妃被聖人這突然的來又突然的走給弄得一頭霧水,不過她見皇後一副淡定的模樣,自也不會大驚小怪,隻聖人方才的態度冷淡,看來皇後失寵的傳言似乎有幾分可信度吶。……


    待到世子妃離開後,卓驚凡輕歎了一口氣,隨即起身走向寢室,先前竇淳那一眼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要自己好好的安撫他。卓驚凡一想起對方丟下奏章急急的趕來,心裏就是一軟,他快步走入寢室,才剛進了門,就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給攬進了懷裏。


    “跟你的小青梅都說了什麽啊?竟然說了這麽久!”竇淳陰陽怪氣的說道,還特意加重了“小青梅”三個字的咬字。


    “胡亂聊罷了,左右我也記不得那些事了,我隻當她是晉王世子妃,什麽青梅不青梅的,幹我啥事?”卓驚凡放鬆了身體,倚靠在對方的懷裏。


    “真的不記得了麽?我可是聽說了,當初她離開京都時,你都哭鼻子了。”竇淳越說語氣越哀怨,他覺著自己嘴裏是酸的,心裏也是酸的,且心裏的酸意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打住!誰沒有個不懂事的時候?當時我年紀小,失去一個玩伴自然傷心,我對她可沒有什麽非分之想,你別亂吃飛醋了,堂堂一國之君,還總是裝可憐耍無賴。”卓驚凡沒好氣的說道,伸出一隻手捏了捏竇淳的臉頰。


    作者有話要說:日暮遲歸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4112812:18:33


    多謝親的手榴彈,大麽麽~ ╭(╯3╰)╮


    嗯,竇淳做戲做全套,自然是用另外的手法破了徐美人的處子之身,否則老祖宗一試便知徐美人的受寵是假,如何還能引老祖宗上鉤?至於用什麽手法,那不重要,總之老祖宗爬上徐美人的床時,徐美人已經不是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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