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上帝洞冥草輝光之下,虎平潮單膝下跪,將手裏的鹿蜀毛皮遞給貓三昧,貓三昧說過,這是他們天上人的傳統,如果在鹿蜀皮前結婚,就等於約定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無彈窗廣告)


    周圍的喧叫聲一浪高過一浪,我從地上爬起身來,突然,一道金色的耀斑閃入了我的眼裏,就在虎平潮遞出鹿蜀皮毛的那隻右手上,我看到了一枚金色的鑲鑽戒指,在洞冥草的映照下如同夜明珠般閃閃發光。


    看到虎平潮手裏的戒指,我心頭猛地一顫。


    因為這枚戒指我居然見過。


    那是在貓三昧和淩子蟾帶我逃脫神隱會的人追殺的那一天,我記得那位扛著car―15想要襲擊我們的阿斯頓?馬丁one77的頭套男子手上也有這樣的一枚閃閃發光戒指,而且佩戴的位置、大小和那奪目的光澤居然和虎平潮手裏的這枚完全一樣,雖然隻有一刹那的洞見,但因為當時的場景給我留了太深的印象,加上那枚戒指的光輝又是如此的奪目,一瞬間,在我腦海裏的頭套男子的戒指和虎平潮手指上的這枚戒指重合在了一起!


    這……不可能會是巧合吧?以虎平潮的身份地位,手裏的戒指其他人應該不會有一樣的,而且現在想來,當時襲擊我的那名頭套男的身材、臉型、發型和眼神,都和虎平潮太相似了!


    難道……虎平潮就是那天晚上想要殺死我,奪走雨瞳的襲擊者?


    一絲冷汗順著我的脖頸緩緩爬落下來。


    突然想起來,在那天受到神隱會襲擊回來的路途上,貓三昧就一直一反常態,臉上覆著一層濃濃的陰翳,一聲不吭,當時我以為是她在憂心襲擊的事,現在想來,恐怕是她也認出了那名襲擊者就是虎平潮!


    所有的線索,居然在這一刻全都連成了線!我的心開始激烈地砰砰作響,甚至有點不敢相信我在瞬間得出的結論。不管怎麽樣,我也得證實一下。


    “等一下,虎哥!”我突然伸出手,打住了正在給貓三昧遞送鹿蜀皮的虎平潮,然後臉上堆笑道,“虎哥,在咱們地上人,訂婚的規矩可不是這樣的,而是男方給女方送戒指!虎哥你單單送鹿蜀皮,隻能說明你們將來在天上是夫妻,可到了地上可就未必承認啊對吧?我看啊,虎哥你手上不正好一枚戒指麽?今天就試試咱們地上人的規矩,以送戒指的方式進行訂婚如何?”


    情急之下,我也隻能想出這麽蹩腳的理由來驗證我的猜想。(.)


    虎平潮轉過臉來,用凝實的目光直瞪著我,看得我心旌搖曳。


    我笑著揶揄道:


    “虎哥你什麽人,怎麽能跟其他人一樣的訂婚方式呢?太俗氣了,就訂兩次婚唄?”


    虎平潮直盯著我有三秒鍾,然後開口道:


    “好。飛暉,你是我小弟,且你也是地上人,按理,我今天是要賣你這個小弟麵子,那就按照地上人的規矩來一回求婚。”說著,虎平潮就收起了鹿蜀皮,轉而摞下了手指上的戒指,抓起貓三昧的左手,就要佩戴上去。


    我喜笑顏開道:


    “等下,虎哥,你就不說說你這戒指是什麽來頭嗎?按照地上人的說法,戒指越貴,才越是有誠意啊。要是這戒指其他人手裏也有,那就體現不出你的真心了啊。”


    虎平潮看了我一眼,眯起眼道:


    “飛暉,你這個人,倒還有點意思。不過你就給我放寬了心,我這戒指,是我們虎家傳了十三代的戒指,這上麵的這枚鑽石可不是普通的鑽石,這是九頭紀九大神獸之一的凱爾特魔龍庫洛。克爾巴一隻眼睛裏的晶狀體製成,庫洛。克爾巴隻有兩隻眼睛,一隻在我手上,另外一隻就長在它身上,要想再拿出一枚和這一樣的戒指,除非有人去把庫洛。克爾巴的另一隻眼睛也挖出來。這戒指,當初是我先祖中世紀的時候帶著一群荷蘭水手從波利尼西亞最東的一座島嶼上挖了一年才發現的,其價值,可以比得上我虎家十分之一的資產,可以買下烏克蘭和葡萄牙以下上百號國家中的任何一個。而我現在,就把它交給三昧。你覺得,這樣夠不夠表現的我誠意?”


    我怔怔地看著虎平潮,隻覺得手心發熱,然後笑道:


    “夠,當然夠了。接下來……就看貓姐的意思了。”


    我看向了貓三昧,卻看到她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我,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躑躅,或者有點靦腆羞赧,但絕對和被人求婚時的喜悅之色搭不上邊。


    貓三昧的視線緩緩地從我的臉上挪開,然後重新落到了虎平潮的手指上,最後,她輕聲道:


    “平潮,這戒指對你家族來說太重要,你還是收起來吧,我收下你的鹿蜀皮。至於求婚……我答應你。”


    但是不等貓三昧的話音落下,虎平潮就搭住了她的手掌,硬生生地把那一枚戒指戴入了貓三昧的無名指中。


    “沒必要,嫁給我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不等貓三昧訝然出聲,虎平潮就一攏貓三昧的細腰,將她的身軀拉攏過來,貼在他那雄健寬闊的胸口,然後再次吻住了她的嘴唇,就像是一片落葉輕輕覆在解鞘湖的湖麵上。


    突然聽到了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接著,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歡呼聲綿綿不絕地響起,衝擊著我的耳膜,虎平潮和貓三昧保持著親吻的姿勢,而我則一步一步退下了舞台,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我的心裏跌宕著,我不想再繼續看貓三昧和虎平潮的吻姿,我移開目光,視線輕輕地落在殿西南角的一張金絲楠木桌前,那裏坐著一道修長而孤獨的身影,黑色的劉海垂下幾縷落在肩頭。


    居然是來了白雲邊後就一直沒有見過的淩子蟾。


    我突然意識到,淩子蟾的目光正靜靜地朝我看來,但是並沒有落在我的臉上,而是……在我稍後的貓三昧和虎平潮身上。


    我的視線定格在淩子蟾的右手手心所握著的物體上,那是一隻捏爆了的酒杯,此刻,白亮的碎片和酒液,鋪滿了半張酒桌。


    我看了看被虎平潮摟在懷中的貓三昧,又看了看淩子蟾,還有周圍正在拍手歡呼的新生看客們,默默地以找喝的為理由退出了人群,一路走到了淩子蟾的酒桌旁,淩子蟾似乎喝醉了,他那平日裏俊白得像冰美人似的臉蛋現下也漂浮著淡如帷霞的紅暈。


    我看到在他的右手邊上,正擺放著一塊沙鱗畫板,畫板中央,是一張模糊的俏麗,吐著舌頭的俏皮表情讓我一眼就認出了畫像主人的身份。


    淩子蟾還是注意到了悄然靠近的我,他猛地一劃手,遮住了沙鱗畫板,用一種熏醉困乏的眼神看著我:


    “是你啊,飛暉。”


    我一轉眼珠子,急忙幫淩子蟾收起他手裏破碎的酒杯,再用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桌麵上的酒液和玻璃碎片,道:


    “子蟾哥,這兩天你整哪兒去了啊,我一直都沒見到你人呐。”


    淩子蟾醉醺醺地扶著額頭道:


    “寫行動報告。這種事……你永遠別想指望三昧……”


    我看到還有一些酒液正從他的褲衩上滑落下來,他卻渾然不知,隻是晃動著桌上的酒壺,竟然像個木疙瘩,全然沒了我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淩厲清寒如同一柄插天寶劍的氣質。


    我趕忙替他擦了擦,心裏有些不知怎麽開口,不動聲色老半晌後,才問道:


    “子蟾哥,你這是幹什麽呢,喝得這麽醉?”


    淩子蟾卻是突然小臂一轉,將我放在他褲衩上的手脫落。他的右手在我臉前握成拳,隨機張開,猶如花開。


    直接間似有微聲。


    “飛暉,你說,花開什麽聲音?”淩子蟾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我一句。


    “哎,還花開呢,子蟾哥,你是不是真喝醉了啊?嚇我一跳。你可別發酒瘋啊。要不我扶你走?”我拍著他的肩問道。但是我突然意識到,就在剛才,淩子蟾握成的拳頭,並不是對著我,而是在我身後與我連成一條直線的虎平潮身上。


    “子蟾哥,”我鄭重地看著淩子蟾,道,“你是不是喜歡貓姐?”


    淩子蟾醉眼朦朧地轉過臉來看著我,沒有神彩的瞳眸對著我整整看了我半天,才突然話頭一改,道:


    “飛暉,送你一句話,你最好還是別走我太近。”


    我一愣,疑問道:“這是什麽意思啊,子蟾哥?”


    淩子蟾瞅了瞅我,笑道:“還沒發現麽,你看看我周圍十米之內,除了你之外,有其他人麽?”


    我轉頭一顧,還真發現在以淩子蟾為圓心周圍十米範圍內,愣是沒有一個人,所有人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避讓著他。甚至就連之前對我盛情難卻的馬達明都是幹笑著站在稍遠處衝我勾了勾手。


    淩子蟾淒然道:“整個學院裏,敢主動跟我說話的學生,除了貓三昧,就隻有你,飛暉。”


    我才想起來貓三昧提到過,淩子蟾是蟾家的人,臭名昭著,似乎在學院裏並不受待見,但是我也沒有料到淩子蟾居然被冷落邊緣化到了如此狀態。


    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既然淩子蟾這麽被人冷落疏遠不受待見,那他為什麽還要來參加這一次的新生聯誼會?


    答案呼之欲出了。他並不是為了融入什麽圈子才來到這裏,而是為了一個他心愛卻從來沒有說出口,隻能遠遠關注著的女孩。


    淩子蟾看了我一眼,然後又開始自斟自酌痛飲起來,喝到一半,他突然一陣咳嗽,大片的酒漬噴喉而出,整個人劇烈地抽搐蠕動起來,椅子一滑,他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我急忙上前扶就,淩子蟾伸出一隻手,推開了我,抓著桌腿,一點一點往上摸,獨自一人站了起來,我看到他的褲管上都是乳白色的嘔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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