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三昧驚呼一聲,鬆開了雙手,迦樓羅女孩翻滾著從她的雙腿滑落。(.)貓三昧眼裏閃動著晶瑩的光彩,她站起身來,圖案繁複的紗麗上滿是女孩的鮮血。


    “走吧,貓姐。”我上前拉著雨瞳,拍了拍貓三昧的肩,貓三昧雙手沾血,不敢置信地看著我。“我們做不了什麽,這是戰爭……就像他們當初刺殺我們一樣。戰爭,是沒有道德可言的。”


    貓三昧趔趄一步,雙目迷茫地看著我,眼角發紅:


    “戰爭?灰灰……這是屠殺,你看不見嗎?”她突然慘笑了一下,道,“灰灰,你變了。”


    我的心口劇烈一陣,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在我的心頭彌漫開來,我死死攥緊了拳頭,眼睛發酸。


    貓三昧緩緩地道:


    “也可能是我太幼稚了吧,可我看事情目光一直都很短淺的,這個壞習慣一直都改不了,別人怎麽說也無所謂啦。大概這輩子也就這個樣了。可如果是我一開始從地上世界拉來的那個憨頭憨腦的小弟的話,他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小灰灰,知道你第一次讓我吃驚是在什麽時候嗎?那不是我知道你是龍榮軒的後人,也不是知道你是玉帝的禦賜者的時候。是在見到你的那天,就算麵對十個億的買賣,最後也選擇了留下雨瞳的時候,那時候,我突然覺得我看錯了你,低估了你,我覺得啊,你真是個不錯的小弟,有情有義,說不定會有出息,以後一定得罩著你。但是現在……也許我一開始的眼光,才是對的吧。”


    貓三昧的話語像是鐵鋸一般狠狠地切割著我的心口,似乎就要把我的心髒狠狠鋸斷成兩半。如果是別人這麽說我,也許我不會有這麽大的觸動,但是當初把我引領到天上世界的人,就是貓三昧,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


    對我來說,她就是我來到天上世界的引路天使。


    我心頭極度不是滋味,狂躁、悶癟、焦慮、猶豫、掙紮的情緒如同倒海翻江一樣湧上了我的心頭,在我的腦海裏做著無比激烈的思想鬥爭,煩躁的情緒終於讓我有些失控,看著眼前對我露出了懷疑之色的貓三昧和淩子蟾,我更是異常難受。(.無彈窗廣告)


    終於,我還是忍不住歇斯底裏地吼了起來:


    “那我還能怎麽樣?你們到底要我怎麽樣啊!讓我去毀了龍神集團,然後昭告天下說我站在妖獸這邊嗎?當初是曼珠沙華摧毀了善見城,你們難道都失憶了嗎?難道你們覺得到了這個時候人和妖之間還有可能緩解嗎?!龍神集團這次出兵是雲中國際許可的,代表的是整個天上世界!我又不是什麽都能做到的上帝,我能怎麽辦?!你們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嗎!”


    我氣呼呼地吐出了這番話,心中一直壓抑著的情緒終於徹底爆發了,我狠狠甩手,像是狂躁症患者般痛苦地抱著頭道:


    “我管不了!我管不了!我管不了了!……我就隻是想大家都平平靜靜過簡簡單單的生活就好了,可以打打遊戲,可以嘻嘻哈哈,大家可以其樂融融的一起玩,一起鬧,我就隻是想這樣的簡單生活而已,憑什麽就連這樣也做不到啊!為什麽!”


    我氣鼓鼓地踢飛了地上的塵土,就要轉身張揚而去,可是就在我轉身的刹那,一隻白玉般的輕柔小手猛然揮來,狠狠地抽在我的臉頰上,清脆,而又響亮!


    啪!


    重重的耳光聲,幾乎掩蓋了整片鑽石穀的炮火聲。


    我呆住了,雨瞳呆住了,貓三昧呆住了,淩子蟾也呆住了。


    我緩緩伸出手,撫摸著隱隱作痛的臉頰,看著白手的主人。


    那是一道仙袂飄搖的白色麗影,雪白的鶴羽氅衣隨風而動,


    鶴乙靈,正站在我的麵前,她兩眼微紅,細細的柳眉微微蹙著,發梢處用發扣低低束起的黑發長發在遠處爆炸傳來的衝擊波中上下飛拂,宛若沐浴著春風的柳枝。


    “窩囊!”


    鶴乙靈淚眼婆娑,聲色俱厲地道,我滿目呆然地看著她,張口欲言,卻說不出話來。


    “乙靈,不要,你別……”貓三昧試圖伸臂阻止鶴乙靈,卻被淩子蟾抓住了手腕,使了個眼色後縮了回去。


    “他就是個窩囊廢,我打他怎麽了?”鶴乙靈挺起了胸膛,麵色煞白地道,“我爺爺說過,‘笑看無誌虎,莫欺向天鷹。’誌向懶惰的人是爛泥扶不上牆的,但是向往天空的雛鷹,遲早會飛舞天際,那隻是時間的問題。我以為他會是隻朝天鷹,但是現在,我想錯了!這種隻知道玩物喪誌、連自己改承擔的責任都逃避的男人,就該狠狠地打!一個還不夠!”


    說著,鶴乙靈居然再次揚起了手,毫不客氣地狠狠在我的臉上扇了兩個巴掌,把我的左右臉頰都給打得紅腫一片,我的嘴角流出了鮮紅的血,我遲滯地看著站在我麵前,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我的喉頭激烈地蠕動著,發出如同野獸般的低低吼聲,我狂怒地看著鶴乙靈,抖動的雙手就要不受控製朝著她的脖頸掐去,誰知道鶴乙靈不閃不避,再次揚起手,狠狠抽打了我的臉上,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都要更重,居然把我給抽地一個後趔,絆倒在地,我捂著臉,視線凝固,而鶴乙靈則是憤懣地看著我,胸脯一起一伏,顫聲道:


    “這是替薇薇扇你的!我收回當初在浮世德對你的說的那番話。虧薇薇還把你當成英雄,如果她還活著,看到你現在這般窩囊樣,也隻會把你當成廢物,棄你而去!”


    鶴乙靈的話,終於觸動了我心中的最後一根緊繃的心弦,我渾濁的雙目終於漸漸恢複了清明,我仰著頭,定定地看著她那如同璞玉般光潔無限的麵龐,一種久違的暖暖的感覺突然在我的心中湧動激蕩,那股熱流沿著我的胸口上湧,一直湧到了我的眼角,流溢而出。


    鶴乙靈的眼裏滿是水霧,她狠狠抓住了我的肩膀,衝我清喝道:


    “不管是對還是錯,真正強大的男人都應該有十蕩十決之勇,順心而為,做自己絕對不會後悔的事!妖又如何,人又如何?如果人不如妖,我寧可做一隻妖!至少,妖獸刺殺你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傷害周邊的無辜百姓!”


    “男人,就該背著責任站起來!這才是薇薇想看到你的樣子!”


    說完,似是再也忍耐不住,鶴乙靈眼角掛著淚痕,猛然站起轉身,大步轉身離去,走向了一隻在地上痛苦蠕動,身軀隻剩下半截的夜叉。


    而我望著她那仙衣飄搖的身影,心中一直堅持著的某個信念,終於在這一刻土崩瓦塌,轟然墜地!


    “粑粑……”


    我捂著臉,雨瞳呆呆地站在我的身旁,用陌生的目光看著我,眼裏是混沌的色彩。


    “瞳瞳,粑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一點都不帥氣……”我看著一臉憔悴的雨瞳,苦笑著。


    “粑粑……”雨瞳看著我,低下頭,喃喃地道,“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之前我做了個夢,夢裏有個叫娜戈的女人,說她是我的前世,她還說她就要追隨她的丈夫離開了,托我好好保護她的族人……她還告訴了我很多事,說我是這些妖獸們的女王,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流著和我一樣的血,他們來鑽石穀是為了找我……也隻有我能保護他們……粑粑……求求你了,我們幫幫他們,好不好……”


    “瞳瞳……”我看著一臉陰翳的雨瞳,緩緩站起身來。


    雨瞳眼神躲閃地麵對著說,說:


    “粑粑,你的qq個簽名不是‘沒用的男人被是非主導,強大的男人主導是非’嗎。你有那麽強大的力量,為什麽不做一些驚天動地的事呢?”


    我站得越來越直,弓起的背拉成了平線,我定定地看著雨瞳,一股強大的信念在我的心裏躁動著。


    就在這時,一片飄飛的落葉在我的眼前飄旋飛轉,緩緩流淌而過,看著那一片如同命運一般起起伏伏,沉沉落落的枯葉,我心中最後一個盤踞著的謎團也終於解開了。


    “原來……是這樣……”我喃喃地道。“那才是命運之葉真正想告訴我的真諦……”


    那一刻,我突然領悟到了就連矮子都沒有領悟到的命運之葉第二層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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