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熙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種溫馨的感覺:“很明顯,不是嗎,季字的一半和柔字的一半,放在一起就是禾木,那是奶奶為了紀念和我爺爺的愛情。”


    他說話時甚至帶上了一種神聖感,起初衛子陽想笑,可看到他臉上那種真摯的感情,嘲笑變成了微笑,因為每一場深情持久的愛戀,都是值得致敬,讓人羨慕的。


    “那時候奶奶一個人操持著個小麵攤子……”季元熙自顧自說著,“爺爺剛當兵,正好在我奶奶的攤子上吃麵,爺爺說那晚熱騰騰的麵端上來,香噴噴的,雖然隻有一根菜葉,可仿佛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當場哈喇子就流出來了。沒想到麵吃完,我爺爺卻發現身上的錢不夠付賬,我奶奶插著個腰瞪著他,別提有多丟人了,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我奶奶人好,看他是個窮當兵的,就沒跟他多計較,但是我爺爺記掛上了。第二天捧著錢眼巴巴來還,好巧不巧遇到有小流氓調戲我奶奶,砸她攤子,我爺爺一個打一群,把人打跑了。這以後我爺爺就三天兩頭跑去吃麵,一來二去,眉來眼去,就好上了。後來我爺爺在外麵打仗,難得能回來,我奶奶就一個人撐著這個家。再後來國內經濟發展,她開始經商,最開始還是開了家麵館,起名就叫禾木,慢慢地就發展到現在這個規模了。”


    聽著他娓娓道來,衛子陽問道:“你是不是特別羨慕你爺爺和奶奶。”


    “愛情本來是很簡單的東西,一個人遇到另一個人,看對眼了,然後就在一起。是人自己把事情搞複雜的。”


    從季元熙嘴裏聽到愛情兩個字,衛子陽感覺時間和空間都錯位了,如同做夢一樣。


    在他眼裏,不是應該視愛情為遊戲,視愛情為消費品,視愛情為笑話的嗎?


    可就是這麽個日日泡在名樓裏,男人女人都玩遍了的人,剛剛敘述了一段簡單純粹的愛情,一段令人豔羨的愛情。


    “你懂愛情嗎?”衛子陽突兀地問。


    “不懂。”季元熙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臉色黯然,“曾經我以為我懂,曾經我以為我的愛情可以戰勝一切,事實證明我隻是一個傻逼。”


    衛子陽知道,這一刻,他一定是想起了謝少青。


    胸口悶悶地難受。


    “你奶奶是對你影響最大的人嗎?”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肯定有影響就是了。她是個女人,她的內心強大到能支撐起那麽大個家,那麽大個禾木,我是個男人,所以我沒有理由不強大。”


    “季爺,你已經很強大了。”衛子陽笑嘻嘻道。


    季元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還不夠。”


    “你還想怎樣?”


    季元熙沉默不語,半晌後關上燈,翻身把他抱緊壓在床上:“睡覺。”


    “你邏輯太跳躍了吧!”


    季元熙撐起身子:“不想睡覺就起來練練?”


    衛子陽立刻閉上眼睛裝死,還故意把呼吸的聲音放大。


    “小痞子!”季元熙罵了句,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也睡了下去。


    ————*————*————*————*————*————*————


    第二天,衛子陽一個人留在家裏,到了下午,他提出要出門溜達溜達。


    那些能幹的保鏢們很快為他安排好了出行,十分鍾後順利出門,坐在車裏,衛子陽發現自己也是個出門帶保鏢的人了,這種感覺十分詭異。


    按理說,這是一種非常拉風的感覺,前前後後都有人簇擁著,不管是走到哪裏,都有人為你開門,拿東西,誰要是敢偷瞄一眼,保鏢們凶神惡煞的氣勢保準把那人嚇得屁滾尿流。


    雖說是為了他的生命安全,可對衛子陽來說,實在是一件麻煩事。


    一切行為都在人的目光之下,對自己的行動極為不利,原本還能趁季元熙不在家的時候和人接個頭什麽的,現在是根本不可能了。他又不能三天兩頭把家裏的玻璃砸了,哪怕是從砸換成堵下水道也是不合適的。


    其實他在外麵也沒有地方可以逛,要說購物買東西,家裏那麽多衣服,每天穿一件都穿不過來,看電影之類的吧,和保鏢一起看電影又算什麽事?所以他先去醫院看望小傑,然後在外麵漫無目的地閑逛了一圈後,走進了一家大賣場。


    隻是這看似漫不經心,其實也不是隨便決定的,就好像他今天出門也是有所目的的。


    因為頭狼告訴他,季元熙的指模和其他一些他需要的物品已經準備好了。


    走進大賣場,衛子陽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身後兩個保鏢,一個推車購物車,一個警戒。衛子陽從賣場的一頭開始逛起,凡是看著順眼的東西,就抓起來扔到車裏。雖然季元熙家裏什麽都有,可也不能阻止他購物的*,而且這種想買什麽就買什麽的感覺實在太爽了。


    當他逛到玩具區域,忽然眼睛一亮,拿起貨架上的一個音樂玩具翻來覆去地仔細看,臉上露出溫暖的笑意。在他不遠處,站著一個灰衣男子,在擺弄一個汽車模型,可看了一會又似乎不滿意,放回了貨架。


    衛子陽把那個玩具丟到購物車裏,走向那個汽車模型,上下左右看了一會,放進購物車。


    又選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衛子陽終於過足了癮,讓保鏢把購物車推去結賬。


    在收銀台,衛子陽從錢包裏取出一張卡,遞給營業員,那是後來季元熙又給他零用的卡,他不知道這張卡可以刷多少錢,因為季元熙給他的時候隻說了一句:隨便花。


    “真的隨便怎麽花都可以嗎?”衛子陽賤兮兮地問。


    “可以。”


    “那麽自信,你看不起我的消費能力?”


    “你要買什麽?”


    衛子陽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再買個像這樣的別墅?”軍妝


    季元熙隨手從桌上抽出一本彩圖冊丟在他麵前:“買可以,你人得住在我住的地方。”


    衛子陽低頭一看,那是一本禾木旗下各個地方各種類型別墅的宣傳。


    當然,他後來什麽都沒有買,今天還是他第一次動用這張卡。


    回想起那時候季元熙囂張的樣子,實在是非常欠扁。


    衛子陽從手推車裏拿起那個音樂玩具問收銀員:“這裏有禮品包裝的地方嗎?”


    收銀員向前一指:“前麵拐彎就是了。”


    “謝謝。”


    走到收銀員指引的地方,衛子陽包好東西,再看時間差不多季元熙該回來了,自己也是時候回去了。


    回到金水港,車剛剛開入別墅區的視野範圍,衛子陽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林祥。


    他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這個人簡直就是一個災星,要不是他遊手好閑不務正業,這些年衛子陽也不會過得這麽艱苦。


    想要假裝看不見,車直接開進去,反正外麵也看不見車裏。


    可是衛子陽還是忍不住去看林祥。


    隻見林祥在跟門衛爭執著什麽,門衛見他一身邋遢的打扮,根本不會讓他入內,一個勁地把他往外推搡,林祥一臉怨恨,可又不願離去,像個乞丐似的蹲在大門口,嘴還一張一合罵罵咧咧。這一蹲可影響這高檔別墅區的風貌了,門衛吆喝了一聲,似是要趕他走,林祥充耳不聞。門衛發了狠,打電話叫來了保安。


    幾個虎背熊腰的保安從裏麵出來,把林祥從地上拎起來,撂倒在地。


    曾經也是風光一時的林家大少爺,如同一條喪家之犬被人趕走,連基本的尊嚴都沒有,落魄到了極點。


    回想起往日林叔林姨還在的時候,一家四口也是其樂融融,他雖嬌慣了些,可沒作過什麽惡,往日種種,一去不複返。


    衛子陽長歎一聲,推開車門。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保鏢見狀忙道:“衛先生,注意安全,我陪你一起去。”


    林祥被保安推得無處可站,抱頭鼠竄,忽然一個精壯的保鏢把保安攔住,跟他們解釋了什麽,保安立刻堆滿笑容,鞠躬離去。正奇怪著怎麽回事,就看到衛子陽緩緩朝他走來。


    修長合身的長大衣把本就漂亮的衛子陽襯得更加出類拔萃,俊秀無雙,那一雙水煙煙的杏眼,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雖然林祥身高要比衛子陽高,可此時,林祥隻覺要仰望眼前的人。


    各種情緒在林祥的臉上交錯,驚訝,羨慕,最終定格在鄙夷上。


    “混得不錯啊,真的攀上裏麵的有錢人了?”林祥惡意地上下打量他。


    比起衛子陽,林祥隻穿了一件單衣,在寒風裏瑟瑟發抖,嘴唇都凍成了青紫。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衛子陽淡淡地問道。


    憑林祥的本事,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最近跟季元熙走在一起,更不可能知道季元熙的住所,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林祥揚了揚頭,趾高氣昂道:“怎麽,你幹見不得人的事還怕人說?”


    衛子陽失笑,雖然林祥欠下巨額賭資一事是自己有意設計,但在表麵上來說,自己之所以去勾引季元熙,不就是為了眼前這個人嗎?他居然還有臉來罵自己見不得人。


    他掏出一張卡,舉在林祥麵前。


    “這裏麵有一百萬,你想要嗎?”衛子陽眼神清冷。


    一百萬?林祥喉嚨哽了哽。


    這一百萬可以救他的命,沒有這筆錢,再過十幾天,就等著被剁成肉泥喂狗吧。


    有這一百萬,可以讓他揮霍好一陣,在短時間內過上像以前錦衣玉食的日子。


    林祥的手抖了抖,難以置信道:“你……你真的搞到錢了?”


    他興奮地嘴角抽動著,伸手就要抓那張卡,衛子陽手腕一翻,把卡捏在手心裏。


    林祥表情僵了僵,憎惡在他眼中閃過,隨即搓著手指,咧嘴笑道:“子陽,別這樣,你看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嗎?呐,把卡給我,我知道你一直是關心我的,你怎麽能眼睜睜看著我被他們打死呢?是不是?嘿嘿!”


    “是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衛子陽厲聲道。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認識那個人。”


    “看來這一百萬你不想要了?”


    “我真不認識那個人!”林祥急道,“那天我在棋牌室裏睡覺,那個人就突然出現在我麵前,問要不要找你要錢,就告訴我到這裏就能找到你,還說你現在勾搭上厲害的人了,想要多少錢就能有多少錢,比我們家以前有錢多了。”


    “那個人長什麽樣?”衛子陽逼問,不給他喘息機會。


    “就人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沒什麽特別的,一張死人臉,一點表情都沒有。”


    死人臉?那說的不就是謝少青身邊那個厲源嗎?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衛子陽把卡塞進口袋。


    “哎?你什麽意思!”看到到手的錢飛走了,林祥當即變臉,毫不掩飾的怨怒。


    “你欠的那一百萬,我會替你還的。給到你手上,怕是幾天就被你花完了。”


    “給我!”林祥惱羞成怒,撲過來搶奪,手直接往衛子陽的口袋裏伸。錦繡醫緣


    衛子陽退後了一步,身邊的保鏢一雙鐵手一抓,把林祥扣下。


    看著他因為寒冷而泛青的臉,衛子陽搖了搖頭,脫下大衣披在了他身上,又跟保鏢借了幾百塊錢,塞到他口袋裏:“別把自己餓死了。”


    “假惺惺的賤人!”林祥扯著嗓子罵道,“你有什麽了不起的!在我麵前裝什麽好人!要不是我爸媽養你,你還活得到今天嗎!賤人!”


    衛子陽一臉淡然,這些話他已經聽了無數遍,早就免疫了。


    “衛子陽!賤人!你賣屁股賺來的錢有什麽好炫耀的!你不惡心我都替你惡心!”


    衛子陽眼眸淬上了一層寒冰。


    拿不到錢,林祥惱怒萬分,脫下他的大衣,就往他臉上砸。


    衛子陽側著頭避讓,衣服在眼前一晃,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在半空中就停住了,定睛一看,是江海。


    江海在,那季元熙……


    扭頭一看,季元熙那輛熟悉的車就停在不遠處,車窗搖下一半,他正端坐在車裏,威嚴倨傲,高高在上,他沒有看向這裏,但衛子陽覺得他把一切都看盡了。


    林祥也看到了季元熙,突然露出惡劣的笑容:“那就是你的金主吧?要不要我告訴他你有多騷,有多耐操?他一定會好奇你的活都是誰教的吧?”


    聽到這句話,季元熙把視線轉了過來。


    衛子陽又驚又怒:“你在說什麽?”


    林祥喊得很大聲,連金水港的門衛都聽到了,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裝什麽清純?我還不了解你嗎?你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哪裏沒被人操過?以前跟大夥玩得高興的時候你都忘記了?現在他一個人怕是滿足不了你吧?你……”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打斷了他的汙言穢語,把他打翻在地。


    竟然是江海。


    江海手上的力道多厲害,直接打掉人幾顆牙都是輕的。


    林祥眼冒金星,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血水。


    江海的手機響了,他瞄了一眼,朝車裏的季元熙看了看,接起來。


    是那邊季元熙的電話。


    江海聽了一會,簡短地回答:“是。”然後掛斷電話,隨後指揮其他保鏢,把林祥拖走。


    大衣被扔在地上,被無數雙腳踩過,已是肮髒不堪,塞在口袋裏的零錢散落了一地。


    林祥一邊被拖走一邊還在叫罵著,說出來的話更加汙穢。


    衛子陽怒火中燒,握緊了拳頭,指甲在掌心裏掐出血痕。


    抬頭看向季元熙,後者麵色鐵青,黑沉的臉像暴風雨前的大海,壓抑著厚重的黑雲,雷電在烏雲背後猙獰閃爍。


    他發怒了,許久沒有看到他發怒了。


    衛子陽心底有點發虛,一步步走到他車邊,沒有穿外套的他手腳冰冷。


    “季爺。”他低聲叫了聲。


    季元熙的視線瞥過來,結著厚厚的冰霜,看他凍得發抖的樣子,怒火更勝:“你怎麽不幹脆把衣服都脫光了?”


    刺人的話語,冰錐似得。


    衛子陽默然無語。


    季元熙哼了聲,沒有讓他進車的意思,吩咐道:“開車。”


    江海回到副駕駛座,扭頭聽季元熙說了什麽,朝衛子陽投來一瞥,然後命令保護衛子陽出來的那波人也一起開車。


    車隊開進了金水港的大門,隻留下衛子陽在寒風中顫抖。


    苦澀譏諷的笑掛在衛子陽唇邊。


    這就是季元熙,晴一時雨一時,最近他是對自己寬容太久了,以至於差點忘記了,他本性中的惡劣因子。


    寵溺和溫柔不過是他心情好時的伴生品,什麽時候他臉一翻,就是冷漠無情。


    還以為他對自己轉了性,其實不過如此。


    緩緩走進金水港,這扇門是極少有人用走著進出的。所以當他走進去時,門衛的目光詭異探究,但是更多的是鄙視和嘲諷,畢竟剛剛看了一場免費的好戲。


    金水港別墅區非常得大,因為每一棟別墅都占了很大麵積,從門口走到季元熙家,足足有二十多分鍾路程。


    冷風往他袖口領口裏鑽,衛子陽環抱住自己,加快步伐。


    幸好別墅門口的保鏢沒有攔他,順利地進了屋。


    季元熙已坐在沙發上看起了報紙,衛子陽進來他連眼都沒有抬一下。


    凍僵了的衛子陽非常想立刻去衝個熱水澡,可他知道他還不能這麽做。


    明知道是熱臉貼冷屁股,明知道是上去討罵受辱,可還是不得不這麽做,因為還沒有到離開的時候。


    走到季元熙麵前,衛子陽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季爺,別生氣了,我錯了,不該在大門口跟他說話。”


    在那麽多人麵前,讓那麽多人知道,養的情人是這麽的不堪,季元熙這輩子還沒有這麽丟人過。


    一個被無數人操.爛的破鞋,還揣在懷裏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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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熙胃裏直泛惡心:“滾出去!”


    “他恨我不給他錢,瞎編派我,季爺你怎麽能聽他的話?”


    腦中又想起藍舟那句話,他跟很多客人關係好著呢。


    胸中一口氣,上不來,咽不下去,季元熙越想越冒火:“你還有沒有點羞恥心?我讓你滾你聽到沒有?”


    羞恥心?當我決定上你床的那一刹那,就沒有了。


    衛子陽心底冷笑,臉上還是卑微地笑著,手搭上他的胳膊:“別這樣,季爺。”


    季元熙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怒吼道:“真髒!”


    衛子陽揉著火辣辣的手,淡淡地笑著。


    “你跟他睡過幾次?”


    幾次?上回跟周維嘉那次,他問的還是你跟他睡了,這回倒好,直接問幾次。夠直接!不虧是季元熙!


    衛子陽沉默著。


    “說話啊!怎麽不說話!”


    “我說沒睡過你信嗎?”


    “這種謊話你都說得出來,你要不要臉?”


    要臉還會跟你睡?


    衛子陽冷笑。


    “你還跟多少人睡過?”


    心頭有什麽煩人的東西在鑽著,硬生生鑽出來一個洞,又酸又痛,酸痛湧到鼻子裏,湧到頭腦裏。衛子陽深深吸氣,避開他殺人一樣的視線,努力控製住即將失衡的情緒。


    “說話!”季元熙粗暴地推著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操過你的人太多了,你都不記得了是嗎?”他的眼中有噴發的怒火,他的眼中有陰寒的冰冷,冰與火的雙重煎熬,讓他完全失控。


    正巧這時保鏢把衛子陽買的雜七雜八的東西搬進來,季元熙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包裝精美的禮物。


    “誰送給你的東西?”他咆哮著。


    衛子陽看了一眼,呼吸顫了顫。


    “操!誰送給你的!你說話!”季元熙忍無可忍,揪著衛子陽的衣領把他摔在地上。


    哐當一聲,矮桌被撞翻,衛子陽坐在地上,捂著被撞疼的腰,好半天爬不起來。


    “滾遠點!別讓我看到你!”季元熙一腳踹在衛子陽身上。


    衛子陽強忍痛楚,撐著沙發爬起來,扶著扶手,緩緩上樓。


    怒火把季元熙的理智燒得一幹二淨,他大步走到那個保鏢麵前,拿起那個禮物,狠狠砸在地上。


    清脆的脆裂聲,其實並不響,但是直入每個人心頭。


    衛子陽走到樓梯的一半,停下腳步,看著那個摔爛的包裝,一字一句道:“那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說完,一步一步上了樓。


    季元熙完全呆在當場,驚愕得腦中一片蒼茫。


    屋子裏靜地嚇人,雖然站了許多人,可沒人敢吭聲。


    當衛子陽消失在樓梯的拐角,季元熙才艱難地收回視線,盯著那個被自己摔在地上的禮物。


    他很想把那東西撿起來,可是自尊心作祟,他那僵直的腰怎麽都彎不下去,於是隻能直愣愣地看著,一動不動。


    那個保鏢機靈地上前把禮物撿起,遞到季元熙麵前:“季先生,你的禮物。”


    禮物……


    這兩個字像針紮在皮膚上一樣刺痛。


    季元熙拿在手上,沉得幾乎拿不動,喉嚨裏有什麽東西卡在那兒。


    房間裏的保鏢,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都給我滾!”季元熙的暴吼猛得響起。


    重重地跌坐在沙發上,季元熙捧著那破爛的東西,目光有些呆滯。


    很少有人會送禮物給他,因為他什麽都不缺。對一個什麽都不缺的人來說,還有什麽能讓他感到驚喜的呢?


    第一次,季元熙感覺到了緊張。


    緊張到不敢看,不敢想,不敢拆。


    許久,他握了握拳頭,拆開已經碎了的包裝紙。


    一個檸檬形狀的塑料玩偶玩具出現在手中,那檸檬的黃色,明亮耀眼,上麵長出的四肢,胖乎乎地可愛,上麵畫的眼睛鼻子,活潑俏皮。


    就這麽個便宜小玩意兒,讓季元熙的心跳又亂又快,那種感覺又怪異又陌生,似乎有點喜悅,又似乎更多的是疼痛。


    玩偶的腰側有一個小把手,看起來是一個八音盒似的玩具。


    他轉動了幾下,沒有半點反應。


    胸口猛得一痛。


    他著急地拚命轉了好幾圈,還是沒有任何聲響。


    檸檬玩偶已經被他摔壞了。


    心底驟然一涼,從腳底直竄腦門。


    季元熙靠在沙發上,手緊緊抓著玩偶,臉色慘白難看。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越來越少了,你們都不愛我了麽,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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