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季元熙比衛子陽醒得早得多,當他清醒過來,第一時間就問衛子陽情況如何,在得知衛子陽還在隔壁昏迷時,硬是要把病床搬到他旁邊守著他。


    衛子陽受的傷比他表麵上看上去還要重,隻不過今天功夫就消瘦得不成人形。


    季元熙陪在身邊,哪怕是躺著陪也是好的。


    當季元熙小睡了一會,發現衛子陽已醒了,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心裏得意萬分,不由得起了戲謔之心。


    看到衛子陽那驚惶的樣子,季元熙那顆空了許久的心,別提有多滿了。


    衛子陽氣惱地把臉扭過去,懶得再理他,閉上眼睛準備繼續休息。


    可忽然身邊一沉,病床的另一邊陷了下去,一個溫暖寬厚的身體靠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一看,季元熙已坐到了他的床上,火熱的雙眼緊緊盯著他。而本來插在季元熙身上的管子,早被他扯掉了。


    “喂,季元熙,你不顧忌你自己的身體,你也顧忌一下你自己的身體好嗎?”衛子陽沒好氣道。


    季元熙硬是鑽進了他的被子,把他往旁邊擠了擠,睡在他邊上。


    “你傷得那麽重?不好好躺著,還到處亂跑?”


    季元熙根本不理他的反抗,握住他的手:“小傷,不礙事。”


    “不礙事?看你包成這樣,我還以為你腦殼都碎了。”


    季元熙俯□,在他額頭親了親,又靠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腰,頭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樂此不疲的樣子就像一隻大型動物。


    衛子陽被他蹭得心裏軟軟的,無比地舒適,他身上熾熱的氣息包裹著自己,無比地安心。


    可嘴上絲毫不讓:“行了,別膩歪。”


    “我終於又能抱著你了。”季元熙窩在他頸間低聲道,“能這樣抱著你,別說腦殼碎了,全身碎了都行。”


    衛子陽心中一柔,忽然之間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隻要兩個人能相互擁抱著就好。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否則你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肯理我。”那委屈的口吻,好像被搶了棒棒糖的小孩。


    衛子陽看了看傷痕累累的身體:“因禍得福?這禍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醫生說了,你傷得很重,要好好養傷,我會照顧你的。”季元熙又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


    “我染上了毒癮。”說了這句話,衛子陽的神情明顯黯淡了許多。


    “沒事,我會陪你戒。”季元熙信心滿滿。


    衛子陽抬眼看著他:“要是戒不掉呢?”


    季元熙歪著腦袋,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我有錢,供你吸。”


    聽著這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衛子陽哭笑不得,一巴掌拍了過去。


    季元熙笑著抓住他的手,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視線落在他被紗布裹住的半邊臉,季元熙的眼中露出疼惜,寬大的手掌撫摸著他的臉龐。


    衛子陽也摸了摸半邊臉:“他在我臉上割了一刀。”


    “嗯,我看到過,傷口很長,從這裏……”季元熙摸著他的額角,輕輕地,慢慢地滑向他的下巴,“……一直到這裏。”


    “那不是完全毀了?”衛子陽驚道。其實被割傷之後,他都還沒有看過自己的樣子,隻知道傷口肯定很長很深很醜,但到底多長多深多醜,他並不清楚。


    “嗯。”季元熙用力地點了點頭,“全毀了。”


    衛子陽眼神異樣地掃了他一眼:“那我現在不是變成醜八怪了?”


    季元熙又用力地點了點頭:“嗯,醜八怪。”


    沒人願意被人說醜,更何況是原本漂亮的人。衛子陽心中一惱,一把將他推開:“我是醜八怪你還抱著我幹嘛?”


    “誰規定我不能抱著醜八怪了?”


    他一口一個醜八怪,衛子陽更加氣了:“滾滾滾,看到你煩。”


    “沒良心的東西,你看我傷得這麽重,你還叫我滾,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季元熙死皮賴臉地趴在了衛子陽身上,欺他現在體弱無力。


    “你不是曾經說過,如果我長得不好看,就算是變成一棵檸檬樹,你也不會上我的嗎?”


    “可是你這顆檸檬已經長在我心裏了,拔不掉了,怎麽辦?”


    總算說了一句動聽的話,衛子陽心情好轉了一點,嘴角情不自禁地揚了揚。


    可季元熙又抓了這句話的另外一個重點:“咦?原來你是擔心我不上你?”


    “我什麽時候擔心過這個!”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季元熙在他身上磨蹭著,巧妙地避開了他身上的傷口,“為了證明我每時每刻都想上你,不如我現在就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一下。”


    “滾!”


    季元熙笑眯眯地抱緊他,他當然不會真這麽禽獸,衛子陽傷成這樣,根本做不了這種劇烈運動。他停止了一切動作,不再點火,否則浴火真的燒起來,倒黴的隻能是自己。


    盯著衛子陽受傷的臉看了半天,季元熙忽然高興道:“太好了。”


    被毀容了他還說太好了?還有沒有點人性?衛子陽瞪大了另外一隻眼睛:“好什麽?”


    “你醜成這樣,看你還怎麽勾引人。”他居然說了一句跟謝少青一樣的話。


    “你再敢說一個醜字看看?”


    “你現在這樣讓我太有安全感了,我的壽命也會因此延長幾年,不用整天擔驚受怕。”季元熙拍著胸脯道。


    衛子陽剛想回嘴,忽然感到身體一陣不適。


    是毒癮發作了。


    身體冷得發抖,好像掉進了冰窟,冷風鑽進了骨頭裏,從身體裏冷到外麵,精神一下子渙散,無法集中。


    季元熙發現他不對勁,臉色一變:“是不是發作了?”


    衛子陽縮緊了身體,好像這樣能給身體帶來一些暖意。


    “我叫醫生。”季元熙立刻伸手去按床邊的鈴。


    “不用!”衛子陽大叫一聲,抓住了他的手,但是完全控製不住力道,硬是在他手背上抓住一道血痕。


    季元熙疼得一皺眉,可並沒有退縮,牢牢抱住了他的身體:“我陪你,我會陪你的衛子陽,你聽到了嗎?”


    衛子陽又感到身體開始發熱,像是身上著火了,五髒六腑都被烤焦了,心髒想要炸開似的,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水。


    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季元熙心疼得不行,如果可以,他真想為他分擔一點痛楚。


    但是能做的隻能是陪著他。


    衛子陽一會冷一會熱,頭疼得要裂開,隻想找個地方狠狠地撞上去,把頭撞破了才舒服。


    季元熙抓著他的手腳,生怕他弄傷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季元熙從門上的窗戶,看到了有人站在門外。


    竟然是他的父親季正宏。


    看到他們兩人糾纏在被窩裏,季正宏的臉黑沉到了極點,即使是隔著一道門,都能感受到那雄渾逼人的氣勢。


    季元熙心沉了沉,一絲擔憂湧上心頭,但是這個時候,季元熙無暇理會他,專心保護住衛子陽。


    當他再次回頭,季正宏已不在那裏了。


    過了許久,衛子陽折騰得精疲力竭,沉沉地睡去。


    季元熙也同樣是累得不行,本來身體狀況也不太好的他,也是陣陣頭暈。


    把衛子陽安頓好,替他蓋好被子,季元熙才走出病房。


    門外一個人都沒有,看來是季正宏等不了,先走了。


    剛想回去躺一會,季正宏的秘書從不遠處的休息室裏走了出來:“季總,你父親在休息室裏等你。”


    季正宏可是個大忙人,季元熙下意識地看了看表,他竟然真的等了那麽久?


    看到季元熙進來,季正宏放下了手上的書,摘下眼鏡,威嚴地望著他:“已經能下床走動了,看來真的傷得不重。”


    季元熙無所謂道:“你都知道了啊。”


    跟著龍刃去救人,然後受傷住院,這一切他都瞞著家裏,不想讓他們擔心,更不想聽到嘮叨。


    “元熙,你真以為你手眼通天了嗎!”季正宏一拍桌子,氣勢驚人,那種久居上位的壓迫感自然而然散發出來。


    季元熙毫不畏懼:“我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嗎。”


    當季正宏得知季元熙重傷住院,還有輕微的腦震蕩,當即擔心不已,要知道季元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季家唯一的繼承人,於是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趕到醫院,可沒想到一到醫院居然看到的是那副情景,當即氣得差點發心髒病。


    季正宏仔細看了他頭上的紗布,見他臉色尚可,便放下心來,但是臉板得更凶了:“還是那個衛子陽?”


    他也是知道這兒子向來心性不定的,所以也沒太多幹涉,隻要不鬧太大就行,反正過陣子等新鮮勁過了就會換人了,可沒想到這次居然纏了那麽久。


    “是的,還是那個衛子陽。”季元熙麵不改色地坐了下來,對上父親的視線,“等他病好了,我帶他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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