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亞非無辜的與他阿爹對望,真不是他的錯。


    他這幾天其實真的有很認真的在繡這朵月顏花,那針腳他也是按照阿爹教的來繡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繡著繡著,本來該是花瓣的地方,就變成了一團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東西來。


    李亞羅見他神情,無奈的歎了口氣,明明從洛城拿回來的那幾塊布上麵的繡樣還不錯,怎麽一讓繡花就亂了呢。


    洛夕有點好笑的走過來,見到好友的神情,再看那中間的紅綢布,心裏好笑。


    他真是沒想到,好友那雙堪稱巧手的手,居然對針線毫無辦法,讓他縫縫補補或者繡個什麽草還行,一旦讓他認真繡花,那簡直是慘不忍睹。


    “咳。”成功引起兩人的注意,洛夕忍笑對著李亞羅說道:“阿羅,我看小非該是因著成婚的日期漸近,心裏緊張,所以這繡活怎麽也不能繡出樣子來。寒情明兒個就從洛城回來了,讓他這兩天陪小非放鬆一下,到處看看,反正這婚期還有兩月,來得及的。”


    李亞羅皺眉看了眼手裏繡得亂七八糟的紅綢布,又見兒子那神情,終是無奈點頭,“行,興許是我逼得太緊了。小非,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也許洛夕說得對,該是他逼得小非太緊張了。


    唉。


    “阿爹。”安亞非隱晦的衝好友挑了下眉,然後蹭到李亞羅麵前,討好的笑笑。


    “你啊,休息這兩天,好好放鬆一下,這些繡活還是得你自己來完成的,阿爹能幫你繡的,已經幫你了。”李亞羅伸著指頭點了點他的額頭。


    安亞非隻得點頭。


    陸寒情從洛城回來的時候正是日落時分,彼時安亞非還在跟他好友洛夕蹲在後院的一小片地裏刨著土,十二平米的一小塊地,兩人從上午一直擺弄到現在。


    “我說這個坑是不是太深了點,你沒見到這茄子苗都被掩土裏了嗎?”洛夕拿過一邊的小鐵鍁,很是不滿的指著麵前的一個坑說道。


    安亞非挑眉,“這哪裏深了,上麵不還露出一些苗來嗎?”


    還有一大半露在外麵呢,“你到底種沒種過菜?”


    安亞非懷疑的看向自己的好友。


    說自己種過菜,怎麽連怎麽埋苗都不知道?


    洛夕挺了挺胸,“看什麽看,我當然種過菜了,我家後山那小片地就是我種的。”


    隻給澆水,也算是自己種的……吧。


    安亞非斜著眼睛看過去,十分懷疑。要是真的種過菜,還會連坑怎麽挖都不知道?


    陸寒情進到後院時,聽到的就是自己未來夫郎與自己阿爹這麽幾句對話。


    看了眼兩人身前的土地,不由勾唇。


    爹爹那麽疼阿爹,怎麽可能讓阿爹去種地,後山那些地,都是下麵的人挖好,種好,阿爹沒事去澆澆水就行了。就連捉蟲,那也是有專門負責的人。


    想來阿爹一定是沒跟非兒說這些。


    想到此,陸寒情眼裏閃過一抹笑意,慢悠悠的走近兩人。


    “寒情?”


    “兒子。”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洛夕與安亞非同時轉頭,異口同聲的喊道。


    陸寒情走過來,笑道:“阿爹,非兒。”


    安亞非驚喜的站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眼,還好,沒什麽事情。


    洛夕則是幾步走到自己兒子身邊,對著他一頓擠眉弄眼,“兒子,你告訴小非,你阿爹我有沒有種過地?”


    陸寒情忍笑,認真的點點頭。


    安亞非瞧了好友一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洛夕扭頭,一副“你看我沒騙你吧”的得意神情。


    陸寒情笑著一手拉一個去到左邊牆角的亭子裏坐下,讓東遠端來一盆水給兩人把手洗了。


    “寒情,洛城一行還順利嗎?”擦幹淨手,洛夕首先問道。


    安亞非也關心的看過去。


    雖然知道陸寒情回去洛城隻是處理一些後續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危險。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尤其是那柯貌謙,在元恒那麽多年的熏陶下,他可不覺得他會就這麽因著他舅父的事情就這麽放棄了。


    陸寒情點點頭,給兩人一人倒了杯熱茶,“還算順利,事情基本都被少瀾跟顏飛他們處理得差不多了,皇叔父讓我回去也隻是有些事情問我。”


    洛夕挑眉,了然道:“你皇叔父是想讓你留在洛城,留在朝堂幫他?”


    “嗯。”陸寒情安撫的拍了拍一邊安亞非的手,“左丞相告老還鄉,元墨被抓,兵部也一時無人可用。此刻朝廷正是用人之際,皇叔父想我留下幫他一段時日。”


    洛夕撇嘴,“他倒是想得美。說好了陸家隻是在朝廷有緊急情況時才會出手,平日裏還是涼月國的商人世家,他倒好,居然還打起你的注意來了,你小叔怎麽說?”


    陸寒情想到臨走時見到皇叔父的樣子,忍笑道:“小叔給皇叔父揍了。”


    洛夕聞言大笑,活該,讓他打不該打的注意。那朝堂水渾得很,盡是些個老狐狸,自家兒子剛成婚,難不成就得日日裏幫著他忙那些事情?


    他還想著讓大兒子就在婚前把陸家的事情交待給二兒子跟三兒子,他好帶著小非到處去玩玩,來個異世的蜜月也不錯。


    哪怕不能到處走,就是兩人在鳳山村放鬆的在一起,沒事種種地,然後去後山轉一圈,那多好。


    安亞非對於皇帝被打的事情,雖然覺得有點驚愕,不過也覺得打得好。


    都說無官一身輕。


    陸寒情真要進了朝堂,到時能不能走得了還兩說呢。他可不想一成婚就跟爹爹阿爹分開那麽久。何況洛城那地方,他是真心不太喜歡。


    還是鳳山村這裏待得舒服。


    三人又聊了些洛城的事情,便已日薄西山。


    李亞羅知道陸寒情今日回來,張羅了一桌好菜,晚上六人加個小可可,吃得是開開心心。


    時間說快也快,說不快也不快。


    要是總閑著,你會覺著這一天怎麽那麽長,要是一天到晚都有事情給你做,等到你發現時,才驚覺這時間不知不覺已過去了那麽些日子。


    過了自己在異世的十六歲成·人禮,陸寒情與安亞非的婚期也近了。


    因著洛城的一些事,兩家商量了成婚就在北口鎮這邊便好,到時抽時間去洛城再象征性的請一些沒來得及的相關人吃點便行。


    安亞非自然是點頭說好,要按他來說,最好是在鳳山村請村民們吃一頓就好了。


    當然,這話他隻敢在心裏說說而已,真要說出來了,他相信別說阿爹,連好友跟陸寒情估計都得好好說他。


    李亞羅自是也覺得可以,他可不希望兒子成個婚,兩邊折騰。


    成婚這日,整個鳳山村的村民都來了,就連附近幾個村子裏相熟的都來了不少。


    一大早,天才剛擦亮,安亞非就被不人道的從溫暖的被窩裏拉了起來。


    整個人還迷迷糊糊的,任著自家阿爹跟好友還有東遠在自己身上擺弄,等到人終於清醒了時,他人已經整個的被收拾好,一身紅色錦衣在身,就連一頭黑發,也已被高高的束了起來,隻在兩鬢垂下一縷。


    安亞非揉了揉眼睛,左右看了看,見大紅的屋裏隻有自己一個人,也不知道阿爹他們是不是去外麵招呼人去了。


    婚禮是在北口鎮的陸府舉行,村子裏大部分人大概已經去了吧,估計隻留下一部分在這邊堵新郎。


    安亞非起身在桌子上拿了塊點心塞進嘴裏,剛吃沒幾塊,門便被推了開來,東遠進到屋裏,見人清醒了過來,笑道:“安公子肚子是餓了嗎?要不要我讓人給你端一碗粥過來墊墊肚子。”


    安亞非求之不得,這會兒先把肚子吃飽最好,不然他可得餓差不多半天呢。


    成婚的程序他已經在這幾天被他阿爹念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回想了一下成婚的程序,安亞非還是很慶幸的,幸好沒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禮節,隻要他穿好嫁衣,在這邊乖乖的等陸寒情來接他,然後兩人一起敬那些來參加婚禮的人的酒就好了。


    也不用他像那些個女人出嫁似得要蓋上蓋頭,還得在喜房裏等著洞房,甚至連吃的都不給吃。


    真是太殘忍了。


    安亞非甩甩頭,想著昨晚上做的決定,心情很好的笑眯眯的把東遠端來的一碗粥吃了個幹幹淨淨。


    從北口鎮到鳳山村這一條官道,今天一大早便已經有不少人在這邊圍著湊熱鬧,有附近村子裏的村民,也有附近鎮子裏閑著無事的人,更有一些乞丐也來了這邊。


    兩邊的大樹上,翠綠的枝幹上,一排紅綢帶隨風飄揚,煞是好看。


    吉時,陸寒情準時出門,在好友司少瀾與小弟陸墨樺等的陪同下,騎著純白的馬匹,一路含笑的朝鳳山村走去。


    一路過去,來湊熱鬧的人群不時傳出嬉鬧聲,祝福聲,當然,也有那傾慕的眼光不時朝著馬匹上的新郎及兩位伴郎的身上射去。


    平日裏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今日卻愣是走了一個時辰。


    等到了鳳山村,太陽已經高高掛起,溫暖的陽光透過雲層灑在了大地上,偶有清風拂過,撩起新郎的墨發,也不過是讓傾慕的眼光更多。


    藍顏飛一襲白衣,仿若仙人,眉眼間盡是不懷好意的笑,見著新郎到了門口,攜著陸謹楓嚴嚴實實的把大門給堵了起來。


    陸謹楓眨著眼睛,很是無辜的看著白馬上眼神刀子般射向自己的大哥,一副“我不怕”的神情。


    陸寒情下馬,挑眉看向門口的兩人,想著是武力解決呢還是武力解決呢。


    沒等他出口,司少瀾便幾步走了上去,一個傾身,便把還在得意笑著的藍顏飛給禁錮在了懷裏,低語道:“阿飛,手下留情,今日是寒情成婚,他日我倆成婚時,少不得會被寒情狠狠報複的,乖。”


    藍顏飛無語看他,誰同意要跟你成婚了?


    司少瀾眼裏閃過一抹笑意,拉著人讓開了大門。


    陸謹楓撇嘴,顏飛大哥也實在是太不夠義氣了,剛還與他說要怎麽怎麽為難大哥呢,這會兒不過少瀾大哥那麽幾句話,居然就乖乖的讓開了,這讓他一個人要怎麽為難大哥?


    那不是等著被修理嗎?


    陸寒情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的三弟,側頭看向一邊磨拳霍霍的二弟,“小弟交給你了。”


    陸墨樺想著自己的事情,決定一定要好好表現,便一個漂亮的翻身下了馬,引得周圍看熱鬧的人一陣叫好。


    “小弟,你是乖乖讓開呢,還是讓二哥我把你給打開。”陸墨樺笑眯眯的看著身前一臉“我要抵抗到底”的小弟,雙手指節捏得一陣劈啪響。


    陸謹楓認真思考了下自己跟二哥的武力值,雖然他醫術了得,但是,二哥明顯武力值更高一籌,嗚,陸謹楓淚奔,有個暴力的哥哥真是太苦逼了。


    這詞是他最近從安亞非嘴裏學到的,這會兒覺得這詞簡直是太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他還想借著這次機會向大哥提條件呢,現在是啥條件都沒法提了。


    陸寒情自是不知道自己小弟心裏想的,見著門口沒有了礙事的人,當先跨步朝院子裏走去。這會兒顯然是趕緊把自己的非兒迎娶回去是正經事。


    腳不停的朝非兒此刻呆著的小院走去,陸寒情覺得自己的心情簡直是開心不得了。終於再過不一會兒,非兒就要正式成為他的夫郎了。


    會跟他一世攜手,白頭到老。


    越想,腳下的步伐越快,後麵的司少瀾四人對視一眼,均露出一抹笑來。


    “東遠?”陸寒情雙眉危險的眯起,看著門口守著的自己的手下。


    東遠筆直的站立,忍著心裏對少爺的歉意道:“少爺,安公子說了,你得跟他大聲告白,並且來一首情詩,我才能放你進去,若是你以武力進去,他,他,他就逃婚。”


    在少爺的眼神逼視下,東遠顫抖著聲音把安亞非吩咐的話說完,覺得自己都要站不住了,安公子怎能讓自己說這句話,少爺一定會扒了自己的皮的。


    身後跟來看好戲的人聽到這一席話,均跟著起哄,讓陸寒情告白。


    屋裏,安亞非笑得一臉狐狸樣的坐在床畔。


    哼哼,武力他打不過陸寒情,那啥之前,讓自己心裏舒爽一點也不錯。


    陸寒情聽完,心裏哀歎了一口氣,非兒還真是會為難他。


    這種告白的事情,他總不能交給別人來做吧,無奈之下,陸寒情冷著臉的道:“非兒,我喜歡你。”


    司少瀾幾人忍笑,周圍的人大聲叫好,緊接著喊道:“陸新郎,還有情詩呢。”


    “沒錯,還有情詩呢。”


    “快念啊,讓我們也聽聽。”


    ……


    安亞非在屋裏一頓笑,陸寒情說喜歡他,這幾個月的相處,他已經聽過很多了,這會兒聽著,感覺自是不一樣,當然,這會兒他可沒心思來體會這種不一樣的心情,他正等著陸寒情的情詩呢。


    陸寒情眉峰微皺,隨即轉頭笑道:“這種話,自是要兩人獨處時方能說。”說完,陸寒情旋身推開門走了進去,留下一眾呆滯的人。


    安亞非不滿的看向陸寒情,“喂,居然不說。”


    陸寒情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非兒若是想聽,日後有的是時間,今日可不行,爹爹他們還在北口鎮等著我們去行成婚禮呢。可不能誤了吉時。”


    言罷,一彎腰,雙手打橫抱起安亞非便走了出去。


    這個世界的成婚禮,並沒有多複雜,因著沒有女人這種生物,所以婚禮雖然隆重,禮節卻並不多。


    夫郎的嫁妝裏,紅綢布做的床上八件套,這是必須由夫郎這一方在上麵親手繡上象征幸福久遠的月顏花。


    出嫁時,夫郎這邊也無需夫郎的爹爹與阿爹親送,隻需幾位好友相伴為難新郎即可。


    待得新郎接到夫郎,兩人在雙方老人或者長輩的見證下,行三拜之禮,然後給雙方老人或者長輩敬茶,之後兩人便可以相攜一起與來參加婚禮的人敬酒。


    安亞非騎在棗紅馬上,對著道兩邊來湊熱鬧的人笑得臉僵硬。


    尼瑪,誰規定成婚時必須笑的。


    臉都要笑僵掉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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