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子鈺似乎真的變了。


    接下來的幾日裏,伏子鈺幾乎是按時按點的去瑤華宮,一待就是半天,君千玫不僅被解了禁,更是有宮人常常看到她與伏子鈺一同在禦花園裏散步,如此一來,宮中之人便理所當然地以為後宮佳麗三千,伏子鈺獨寵君千玫。


    這一日早朝過後,伏子鈺一如既往地準備擺駕瑤華宮,還未上龍攆,身邊卻有人開口了。“皇上請三思,如今宮中已經漸漸開始有流言傳出,朝中局勢剛穩,皇上萬不能因小失大。”


    這聲音裏帶著幾分焦躁,幾分擔憂,卻絲毫不影響她聲音的溫柔。


    伏子鈺頓了頓,偏頭看著她,鳳眸生威,“朕要怎麽做,何時輪到你來指指點點了。”


    “如香知罪,隻是那些傳言若是傳開了,定會對皇上您不利。”如香忙行了個大禮解釋道。


    伏子鈺漠然收回目光,倒也沒有繼續責怪她的意思,“朕知道你的心思,你安排下去,將最近各地上貢的貢品分發給各個宮裏,也好安一安她們的心,等過些日子,朕自會去看她們。”


    “如香這就去辦。”


    實際上,伏子鈺心知他身邊的人都對他近些日子的做法頗有微詞,但卻沒有人像如香一樣直言進諫,對這樣一個一心為自己好的人,他好像沒有懲罰的理由。


    禦花園。


    送走了夏日的炎熱,迎來一陣初秋的涼爽,輕風柔緩,夾帶著一絲清涼吹落幾片泛黃的葉子,吹黃了花園裏還未來得及生長出的新芽。


    伏子鈺正擁著君千玫站在池塘邊給錦鯉喂食,蘇苓等人退在一邊候著,伏子鈺這幾日也不知怎麽了,每天準時準點地來瑤華宮,即便太醫已經確診君千玫的身子已經無礙,伏子鈺仍是每日過來探望。


    蘇苓越發想不通,疑惑中抬頭,便見不遠處的池塘邊上,君千玫倚在伏子鈺的懷中,兩個人時而低語,時而輕笑,你儂我儂,像極了一般尋常夫妻恩愛的模樣。


    然而他們越是這樣,蘇苓對君千玫便越是心冷,自從那晚她察覺到君千玫對伏子鈺的看法轉變後,她便已經決定不再指望君千玫能與自己合作,一起找到炎夜麟。


    可君千玫終究是個太天真的小女孩,不過幾日伏子鈺頻頻對她示好,她便忘記了她本來的目的,沉溺在他精心編織的溫柔網裏。


    “天有些涼了,我去給娘娘取件衣裳,她大病初愈,免得再著涼了。”蘇苓對身邊另一個跟隨伏子鈺的宮人道。


    宮人聽了,抬頭悄悄天色,可不,方才還晴空萬裏的湛藍天色,這會兒竟有些暗暗沉了,便對蘇苓道,“你且去吧,但記得快去快回。”


    蘇苓又應了聲,轉身便離開了。


    君千玫正沉浸在伏子鈺的脈脈柔情裏,竟連蘇苓中途離開一事,也不曾發覺,倒是伏子鈺,瞥見蘇苓中途離開,鳳眸立時浮上幾分寒意。


    你終於按捺不住了


    瑤華宮距離禦花園並不算近,走著一個來回,也將近半個時辰,蘇苓一路疾步匆匆,入宮幾日,她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在宮中走動,自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


    在郡王府,她曾偷看過君千玫手裏的皇宮布局圖,所以回瑤華宮的時候特意挑了一條比較偏僻的路,一路上鮮少碰見其他宮人,而她則趁此機會摸清了皇宮的格局。


    伏子鈺倘若真的將炎夜麟關在皇宮裏的某個地方,那個這個地方一定極其隱蔽,不易被人察覺,不過入宮這些日子,除了成親當日,君千玫對伏子鈺提起過炎夜麟一事,其他時候,蘇苓並未在宮裏聽到任何關於炎夜麟的隻言片語。


    伏子鈺隻怕是心中有鬼,才這麽忌諱宮裏的人提起炎夜麟。


    蘇苓這般念著,不知不覺竟走到了瑤華宮的後門,後門被一根粗如手臂的鐵鏈鎖著,鐵鏈已然生鏽,像是許久不曾打開。


    禦花園,伏子鈺與君千玫仍偎在一起親昵,有禦書房侍奉的宮人匆匆而來。


    “稟皇上,中樞閣送來了新呈上來的奏折,其中加急奏折數十本,都急等著皇上去處理。”


    伏子鈺略有些不悅地回過身子,“沒看見朕正在陪靜妃麽”


    那宮人也是常在宮裏走動的,並未當即嚇的慌了神,反而身子一轉,朝君千玫恭恭敬敬施了個禮,而後不緊不慢地道,“靜妃娘娘恕罪,奴才本不該這個時候過來打擾娘娘跟皇上,但朝中大事奴才不敢不及時稟告,娘娘常陪伴皇上身側,想來能體諒皇上對國事的看重。”


    宮人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君千玫自然得表現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於是她雙目含笑道,“國事自然是最重要的。”說話間,又拉了拉伏子鈺的衣袖,“皇上趕緊去處理朝中要事吧,臣妾可不想因為自己讓皇上落人口舌。”


    伏子鈺倒是順著她的話說,“難得你這麽善解人意,那朕就先處理折子,朕命禦膳房做些吃食給你送來。”


    君千玫微微躬身,笑容溫婉,“臣妾恭送皇上。”


    離開禦花園的伏子鈺並未去禦書房,方才那個傳話的宮人默然跟在身側,一句話不敢多說。


    “君千玫有個陪嫁入宮的丫鬟,那個人是什麽底細”伏子鈺提起蘇苓的時候臉色並不好看,那森然冰冷的眼神裏不知又在算著什麽,這種眼神君千玫該是熟悉,一如當初他算計她的時候。


    此話一出,宮人頓時變得戰戰兢兢,他心知伏子鈺這幾日都在派人暗中調查君千玫的陪嫁丫鬟清水,甚至連伏子鈺對君千玫百般寵愛也是為了有個適當的理由調查清水,但他派去的人調查了幾日,並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回皇上,據奴才派去的人匯報,對那個叫清水的徹底詳查了一番,但好像並沒有特別的地方,她進郡王府不過一個多月,她的身世也沒什麽特別的,一切都很平常。”


    伏子鈺聽罷,立時俊眉微皺,顯然對宮人的這個答複並不滿意,那麽大一個活人,隻要她活著一天,總會留下痕跡,何來查不到之說。“她的身世是你們親自調查的還是有人告訴你們的”


    “呃是郡王府的人說說是清水這樣告訴他們的。”


    “嗬,這不就是了,她說你們就信朕是叫你們自己去查她的過去,不是叫你們去打聽別人的八卦,拿出證據給朕來”


    宮人登時惶惶然,顫聲接口道,“是,奴才這就派人重新去查。”


    伏子鈺對君千玫的寵愛是假,君千玫對伏子鈺的愛慕也並不是真,伏子鈺走後,君千玫的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哪裏還有興致喂魚,便走到涼亭裏坐著。


    不覺間,她心下隻覺一陣煩亂。


    這幾日她的理智與情感無數次的在糾纏,掙紮,一方麵她覺得伏子鈺的確與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他本就生了一張妖孽一般的臉,再加上他的溫柔與深情,隻怕世間沒有一個女子能逃過他的情網,可另一方麵,殘忍的事實又在時刻提醒著她。


    當初利用她,欺騙她,將炎夜麟捉去的人也是他,每每她與他恩愛之時,她心裏有些歡喜,又滿心愧疚。


    不過多久,有宮人端著禦膳房剛做好的吃食走了過來,君千玫身邊的丫鬟接過吃食放在君千玫麵前的石案上,卻見她有些神情落寞的模樣,便就開口寬慰道,“皇上對娘娘如此寵愛,娘娘為何還這般愁苦呢”


    君千玫悵然回神,輕吐了口氣,“你們隻看得到表象罷了。”君千玫輕撫著額,抬眼瞥見案上的吃食,便問道,“禦膳房送了什麽過來”


    “回娘娘,是杏仁酪呢,聽聞是皇上最喜歡的一道吃食,禦膳房做出來的味道也是極好的。”


    君千玫皺眉,兀自喃喃道,“怎麽又是杏仁酪”


    伏子鈺常來瑤華宮的這些日子,清水不是每天都會讓膳房做杏仁酪麽她吃得都快膩味了。不對杏仁酪伏子鈺最喜歡吃的吃食若她沒記錯的話,她與清水故意設局假裝自己生病那日,清水就曾命膳房做了杏仁酪給他們。


    以清水穩重的性子定然是暗中調查過伏子鈺的偏好才命人做的杏仁酪,君千玫越往深了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莫不是從那時候開始,清水就有自己的謀算再念起當日的計劃也都是清水一人所想,一切的一切,似乎一下子明了了。


    她竟一直不知自己身邊的丫鬟竟是這樣一個厲害的角色,她如此想盡法子留在自己身邊究竟有什麽目的


    “娘娘娘娘”丫鬟連續喚了幾聲,君千玫仍是無絲毫反應。


    “娘娘可是不喜歡這杏仁酪奴婢這就讓禦膳房重做去。”君千玫遲遲未動,丫鬟便以為是她不喜歡杏仁酪,可丫鬟不知她心裏的彎彎繞繞,這皇宮何時能按自己的喜好過活了。


    於是她微揚起一抹柔柔笑意,“既是皇上喜愛的東西,本宮自是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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