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宋晚晴身穿一身鵝黃長裙亮相,她的出現自然吸引住了安寧公主的目光,但是安寧公主才剛剛露出笑容,就馬上注意到站在宋晚晴身邊礙眼的玉無瑕。


    玉無瑕仍舊是一身白衣,因為地上鋪就著紅毯,所以她並未坐在輪椅之上。她的一隻手扶著宋晚晴,在安寧公主眼中看來,自然是說不出的親密。安寧公主瞪著玉無瑕,恨不能讓她從這裏消失。


    江學禮笑著招呼宋晚晴和玉無瑕入座,坐在一旁的連績之看著安寧瞬息變化的反應,不由掃視了一下宋晚晴和玉無瑕,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頭。


    安寧公主站起來,走到宋晚晴的麵前,眼睛看著玉無瑕的手臂,恨不能叫人把她的手砍斷。


    宋晚晴感覺到安寧公主的敵意,腦袋裏自然回想起安寧公主派刺客殺害她表姐的事情,略皺眉頭,卻是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想要和玉無瑕保持一點距離。


    “晚晴,剛才你的腳崴了,還是小心些。”玉無瑕並未放鬆,她連眼角都沒有看安寧一眼,完全不把安寧公主放在眼裏的樣子。


    “晴兒,你的腳受傷了?快點坐下休息,江大人,還不快讓人請大夫來!”安寧緊張地握住宋晚晴的手,關切之情自然溢於言表。


    宋晚晴點了點頭,略一猶豫,還是沒有下安寧公主的麵子,坐在了安寧公主的旁邊,玉無瑕也不吭聲,卻也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宋晚晴的旁邊。


    宋晚晴看了一下桌上的眾人,問道:“咦?怎麽不見陸姐姐?”


    提到陸珍寶,眾人都是一僵,唯有連績之笑道:“剛才陸萬金來過,將陸小姐帶走了。”


    宋晚晴蹙了蹙眉頭,本能地看向江玉康,江玉康朝宋晚晴搖搖頭,示意她暫時不要多說。


    連績之眯著眼睛,看著安寧毫不避諱地不斷給宋晚晴夾菜,宋晚晴雖然麵有難色,卻也沒有拒絕,而玉無瑕的神情卻是最讓他看不透的。她低垂著雙眸,也不常動筷,隻有在宋晚晴舉筷的時候會稍微看上一眼。


    “這三人...究竟是什麽關係?”連績之暗想著,一時之間也沒有往驚世駭俗的方麵去聯想。


    過了一會,連績之終於把話題引到了江玉康身上,說道:“江大人,你也知道本王一向傾慕玉康的才華,如今得知玉康的女子身份,更是喜不自勝...若是能夠...”


    江學禮心中竊喜,嘴巴微張,卻看到自家的女兒緊皺的眉頭,當下又收斂起笑容,他頭腦倒也清楚,自己的回答並不能左右江玉康,若是把江玉康逼急了,不單這樁婚事作罷,恐怕又會生起一番波瀾。


    “承蒙王爺厚愛,小臣不勝感激。小臣一家能夠蒙地皇上大赦,已經深感皇恩,怎敢再行高攀。更何況玉兒她做慣了男兒打扮,學不來女子溫柔,恐怕會惹怒了王爺...”


    連績之不以為然道:“江大人此言差矣,我與玉康並非一麵之交,她的秉性我也知曉,和玉康相處,本王感覺不勝快活,江大人請放心,若是玉康在本王身邊,本王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的。”


    江玉康放下手中酒杯,不悅道:“王爺,雖然玉康身為女子,但玉康仍然有明媒正娶的妻子,王爺在今日談及玉康的婚事,不覺得不合時宜嗎?”


    “玉兒!”江學禮驚訝地叫道。


    連績之卻是哈哈一笑,他知道江玉康對自己並無男女之意,所以江玉康反對,連績之並不出奇,也更未動怒,隻是這個理由卻讓他忍不住想要發笑。“哈哈,兩個女人之間有什麽婚約,不過是一出鬧劇罷了。現在父皇已經原諒你了,這場荒唐的婚禮自然也就到此為止。陸員外也將陸小姐帶走了,如果玉康你覺得過意不去,本王大可以為她指一門好的親事。”


    眼看著江玉康又要發作,宋晚晴隻好輕輕地捏了捏安寧公主的手,示意她為江玉康解圍。


    安年公主嘴角微揚,笑道:“皇兄啊,你沒瞧得江玉康明擺著是拒絕你,你倒還好意思死乞白賴的,小妹都替你覺得不好意思。”


    連績之斜看了安寧一眼,這個小妹最近因為皇後娘家的關係,最近異軍突起,得到了朝中不少官員的支持,成為了他登上帝位最大的絆腳石。現在她又明擺著和他作對,讓連績之心中的一口怒氣怎麽吞得下去。


    眼看著局麵越發不受控製,江玉康趕緊說道:“王爺,公主,今天都虧了兩位在朝堂替玉康說話,今日設下薄宴,還請兩位不要見怪。這杯水酒是玉康敬你們的,玉康先幹為敬。”


    江玉康把話題岔開,連績之知道江玉康並不打算答應自己的求親,隻好歎了口氣,回敬道:“玉康不要客氣,日後你有什麽事盡可找本王,本王必定全力幫忙。”


    安年公主意興闌珊地舉起酒杯,她沒有想到江玉康的命這麽大,明明不會武功,竟然可以逃過自己暗衛的刺殺,甚至欺君這種大罪也可以被輕輕揭過,瞄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宋晚晴,安年揚起笑容,和江玉康碰杯道:“小康,用不著客氣,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眾人又是舉杯,隻是江玉康眉間帶著濃濃的擔憂情緒,她擔憂著陸珍寶被陸員外帶回家之後是否會受到責難,她擔憂著自己女子身份曝光之後再難名正言順地和陸珍寶在一起,她也擔憂著連績之的咄咄相逼自己又有什麽辦法拒絕?


    ~~~~~~~


    陸員外氣衝衝地拉著陸珍寶回到家,陸珍寶卻是個不安生的主,在路上她還顧忌著會影響到江玉康,但回到家中,她便甩開陸員外的手,大聲道:“爹,你幹嘛一定要把我拉回來?”


    陸員外怕這小祖宗又口不擇言,趕緊讓身邊的下人都退了出去,這才說道:“寶兒,以前你怎麽胡鬧,爹都當你年輕不懂事,不和你計較,但這件事非同小可,爹不會讓你胡作非為。從今以後,我們家和江家井水不犯河水,再無關聯!”


    “爹,女兒已經是阿玉的妻子了,也就是江家的媳婦,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還說,兩個女子之間說什麽婚約,若不是顧忌你的名聲,我絕不會這麽簡單就放過江家!”


    “我才不管你怎麽想,反正我就是要和阿玉在一起!”陸珍寶懶得理會,又氣衝衝地想要去找江玉康。


    “站住!你若是敢離開這個家門,你就不再是我陸萬金的女兒!”陸萬金站起身,大聲叫道。


    “不認就不認!”陸珍寶咬了咬下唇,雖然她一向天真,但是從她選擇和江玉康在一起之後,她就已經預料到有這麽一天了,無論怎麽樣,她都不要和江玉康分開,若是家人反對,她也不在乎,她相信遲早有一天,陸萬金會原諒她的!


    “混賬!你這個逆子!”陸萬金隻感覺頭暈目眩,好不容易站穩身子,已經發現陸珍寶走出房門,趕忙追了出去,叫道:“來人!把小姐攔下,別讓小姐出府!”


    於是,陸萬金不顧陸珍寶的反對,硬是把陸珍寶關進了房間。


    無論陸珍寶再大喊大叫,陸萬金都不予理會,還讓人把門鎖了起來,決心不讓陸珍寶離開房門半步。陸珍寶跌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哭得不能自已。


    “阿玉...我好想你...我不要離開你,阿玉,你快點來...快點來救我!”


    深夜,江玉康在房間裏,看著鋪的整齊的床,忍不住坐在床沿,手緩緩地摸著靠在裏側的枕頭,她很想不顧一切地去到陸家去,站在陸萬金的麵前,去把本就屬於她的妻子帶回來。“寶兒,你還好嗎?”良久,江玉康隻能緩緩吐露這幾個字眼。


    “表姐,你睡了嗎?我是晚晴。”


    “表妹,等一下。”江玉康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才將屋門打開。


    江玉康略微紅腫的眼睛,宋晚晴隻是略略一掃便能夠看出來,本是想問江玉康有什麽辦法,但是看江玉康愁眉難解的樣子,她也隻能歎息了一聲,走進屋內,勸解道:“表姐,陸姐姐是回到自己的家中,你也不必太擔憂了。”


    “表妹,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麽無助過。從小到大,我被別人不斷誇讚,說我是神童,沒有任何問題可以難倒我,但我現在才知道,那些根本不算是難題。現在,寶兒被她的爹帶走了,但是我呢,我完全想不到任何的對策,甚至找不到一丁點的理由能夠阻止嶽丈把寶兒帶走...”


    “表姐,你別這麽想...你總是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老是想著自己一個人解決所有的問題。別忘記了你還有朋友,你還有親人,不論怎樣,我會幫你,幫你和陸姐姐得到幸福。你們兩人一定可以在一起的。”宋晚晴這麽說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是那樣的誠心誠意,卻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何嚐不再抽痛。無論時間過得有多麽久,無論宋晚晴有多清楚陸珍寶和江玉康兩情相悅,已經共結連理,無論她身邊已經有著玉無瑕無微不至的關切,甚至也有安寧的刻意討好,她還是不能將陸珍寶從她心中抹去,陸珍寶的一顰一笑才是最牽動她內心的那道風景。


    “真的嗎?表妹,連我自己都沒有信心了。也許...這樣的結果才是對寶兒最好的。她還這麽年輕,她可以得到更好的歸宿,而不是我...連一個受人祝福的婚姻都給不起的人。”


    宋晚晴從沒有見過這樣無助軟弱的江玉康,她拍了拍江玉康的手,說道:“表姐,不要輕言放棄,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也許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祝福你們,但是我在這裏誠心誠意地祝福你和陸姐姐能夠排除萬難,白頭偕老。”


    “表妹,你...”江玉康有些吃驚地看向宋晚晴,宋晚晴對陸珍寶的心思她又不是不知,但宋晚晴這般誠心祝福,此番胸襟真的讓江玉康分外感動。


    “表姐,每一段真愛都要經曆很多很多的考驗,你何不將今日麵對的困難當做是考驗之一,我相信等你和陸姐姐一定能夠通過所有的考驗。你們一個是我的親人,一個是我...應該說兩個都是我的親人,隻要表姐你需要我的幫忙,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讓你們能夠永遠在一起。”


    “謝謝你,表妹。”江玉康另一隻手也護住宋晚晴的手,兩人雙手重疊,互相對視,雙目皆含著淚光。


    本是無關於情事的場景,但在門外的人看來卻是刺眼的互訴衷腸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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