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酉時一到,一連十下的沉悶鍾聲響畢,芥子星河驟然從半空中鑽回錦囊,那枚被夏溪風握在手中閃爍著萬丈華光的清氣之石也迅速光華內斂,平淡地如同凡塵隨處可見的玉石。


    淩語緊緊盯著夏溪風,像是怕他跑了一樣,興奮得臉上泛著紅暈:“明日辰時(早上七點)一定要來這邊等著,梵奎師叔他最忌諱不守時。”他頓了一下,恍然想起還有一個人也通過了試煉,“你也是,千萬莫要誤了時辰!”


    毒哥點了點頭。


    等淩語交代完,莫雨桐望了一眼小乞丐的方向,他正被幾個別門的弟子團團圍住,勸說著要改為拜入其他門派。


    小乞丐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雖然板著一張小臉可耳根子羞窘得紅通通的,望見莫雨桐要走,忽然開口叫住了他:“等等!”


    “嗯?做什麽?”毒哥回身看他,兩人一人站於台階,一人站於平地,視線一觸雙方正好平視對方。夏溪風叫住了莫雨桐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躊躇了良久才生澀地道:“我請你喝酒。”說罷才想起自己流落到開封城裏又交了入門的清石,現今口袋裏隻有十幾枚銀幣,怕隻能請對方喝最糙的粗酒。況且……想起自己一路上受到的羞辱,這落魄的樣子……小乞丐眼神一黯。


    他也會像以前那些人一樣嫌棄自己的吧……


    “好。”


    小乞丐抬頭怔然地看向莫雨桐,沒想到他竟然給出自己這樣的回答,“我是個乞丐,還是個瘸子,你願意跟我一起喝酒?”


    莫雨桐微微一笑,一雙眼睛裏藏著瑩瑩星子,光華內斂:“我想與你喝酒,同你是個乞丐或者是個瘸子有半點關係嗎?”


    到底還是個孩子,即便眼神再過倔強,也難掩少年人因為身體殘缺而折損的傲氣。


    莫雨桐頓了頓,又道:“比起這個,我倒更介意你這麽小的年紀就喝酒真的沒問題?”


    夏溪風立刻昂起了小臉,不服輸地瞪著莫雨桐。


    這酒到最後還是莫雨桐請的,一人一壇酒抱在懷裏,莫雨桐本來就能喝,少有人能將他灌醉,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小乞丐也竟然這麽能喝。一壇烈酒喝下肚竟也未露半分醉意,隻打了個悶悶的酒嗝,眉眼間倒恢複了少許少年人的天真無邪。


    “我叫莫雨桐,你叫什麽名字?”


    “夏溪風。”


    “很好聽的名字。”


    “我師傅給取的名字。”


    一般這種時候都不要問你師傅在哪兒,十有八.九是死了……莫雨桐沒有問下去隻是點了點頭,又問道:“你今晚睡哪裏?”


    “廟裏。”


    “不如來睡客棧,我替你付房錢。”


    “好。”


    “……你是不是就在等我這句話呢?”


    “我是個乞丐,一個乞丐從來不會和銀子過意不去。”


    這話說得實在,腰包裏還有三十幾萬金的毒哥微微一笑。


    兩人說說笑笑走了一路到了客棧,莫雨桐特意吩咐下人給夏溪風準備了一桶熱水,又吩咐小二照著夏溪風的身材去買了一套衣裳。


    莫雨桐也沒打擾夏溪風休息,準備好這一切之後就回了房裏,從包裹裏拿出那枚橙玉冰晶仔細翻看著,入手處的確有些冰寒刺骨,沒多久就被冷氣刺得指尖酥麻。這東西到底該怎麽不驚動他人就送到如微閣掌門手中呢?毒哥驟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指尖忽然一陣針紮一樣的疼,沒敢再把玩多久,就橙玉冰晶放了回去,想了想,又從包裹裏掏出了那枚妖獸卵。


    “二蛋,出來透透氣。”


    二蛋:“……”


    終於有機會抗議名字,二蛋從床上彈起撞到莫雨桐胸前,又怕傷了他隻輕微地擦過胸前就又跳了回去,再這麽一擦,倒給胸肌結實的毒哥弄得像是撓癢癢一樣,莫雨桐搔了搔癢,無奈地看著這一隻傲嬌的妖獸卵。


    既然是卵,那孵出來的該是昆蟲才是。不知會是什麽樣的昆蟲……好不好養……


    將二蛋攬在懷裏,當做抱枕,毒哥漸漸沉入夢鄉,懷中的妖獸卵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閃爍出五彩斑斕的微光,表麵漸漸變得透明,依次映出了靈蛇、蟾蜍、蠍子、蜈蚣和蜘蛛的圖案。


    雞鳴時分,莫雨桐懶洋洋地醒了過來,洗漱完畢,將一動不動的二蛋塞進包裹裏,他推門而出。


    門口正站了個俊秀的少年,板著一張稚嫩的臉龐,眉色和瞳色都是淡淡的,一頭青絲用布帶困得緊緊的,露出飽滿的額頭,從那雙眼睛認出了此人,莫雨桐勾唇一笑,道:“收拾整齊了看起來也還不錯。”


    “……”褪去臉上的汙漬,莫雨桐這才發現原來一直板著臉的夏溪風其實很容易臉紅。


    兩人在大堂隨意吃了些東西,把房間退掉就去了昨日如微閣招新的地方。


    如微閣的弟子正懶懶散散地靠在門邊曬太陽,見兩人來了連忙衝他們招了招手:“快過來,師叔要來了。”


    見到夏溪風時,淩語眼前一亮,仔細一感知,才覺得此人周身縈繞著一種渾然天成的清純之氣,驚喜又疑惑地問道:“你是誰?我們什麽時候收的你?”


    “小乞丐。”短短三字讓淩語驚訝地叫出了聲,站在周圍的另外三個小少年也紛紛看向夏溪風,亮著清澈的眼睛滿是好奇。


    ***


    此次,如微閣總共收了五名弟子,除了莫雨桐和夏溪風之外,還有一女兩男,莫雨桐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大的,其餘人,包括夏溪風都不過十三四歲,毒哥果然是哥了……


    “莫哥哥,我聽人家說,十六歲以後再修真的話就基本沒有問跡仙蹤的可能了,你怎麽、怎麽還……”通了姓名之後,幾人很快熟絡起來,那個唯一的小女孩猶豫地向莫雨桐詢問到。


    莫雨桐微微一笑,儼然一副大哥哥的樣子,“活到老學到老,隻要有心,年齡不是問題。”


    “好個隻要有心,年齡不是問題!”英朗的男音破空而來,莫雨桐耳膜一陣鼓脹,界麵裏,血條顫顫悠悠地掉了一些,他定了定神,血條這才隨之穩定了下來。


    一身紅光閃過,一個長袍老者落於地麵,飛劍持於手中背在身後,長袍老者長得凶神惡煞,下巴上密布著亂七八糟的胡子,說是鍾馗再世也毫不為過。


    淩語上前將芥子星河和名冊交給梵奎,梵奎隻拿起星河一掂,心下便有了數,名冊卻是拋還了淩語,看也沒看。


    嚴厲的目光一一掃過五人,待落到夏溪風身上時頓了一下,隻見少年目光灼灼,眼神中充滿了野心與期待,這樣的眼神正是不思進取的這一代如微閣弟子所缺乏的,即便心裏滿意,長袍老者仍是麵無表情地掃了過去,最終將視線定格在莫雨桐的臉上。


    眼前的青年,確實已經過了修真的最佳年齡,隻是,麵對自己的音殺功,這青年仍舊能夠鎮定自若地應對,甚至還能保持微笑,氣度和應變能力皆是上乘。若是有人悉心帶領,再以丹藥灌注經脈補充先天之不足的話,那便極有可能會成為我門的頂梁人物!


    除了這二人,剩下的三人表現雖然稍微差些,但比起前些年一見到他就嚇得屁滾尿流的新晉弟子來說,真是好得太多。


    長袍老者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隨手一捋下巴上淩亂的胡子,說道:“不錯,今日的五名弟子老夫都很滿意,淩語!”


    “弟子在。”


    “回師門後,去梵衡師兄的殿裏領十枚益氣丹。”


    淩語聞言,麵露喜色,急忙應道:“謝師叔垂愛!”


    梵奎哈哈大笑了幾聲,不怒而威的麵目也帶了幾分親和,他一拋手中飛劍,寬劍驟然伸長,劍寬足以容納兩人並肩而立,“上來!”他率先踩於飛劍之上,卻也不對幾人伸手。


    夏溪風率先走上前,這一走動就暴露了他瘸腿的事實,梵奎見狀略一皺眉頭,見夏溪風板著小臉艱難地爬上飛劍,踉蹌著站直了身子後,心中不禁為這孩子的堅韌而動容,眉頭鬆開,寬慰道:“治好你這斷腿在如微閣並非難事,你且放寬心。”


    夏溪風臉上並未露出驚喜,隻淡淡地應了一句:“多謝。”


    莫雨桐這是第一次見到飛劍,難免覺著新奇,瞧夠了之後也隨著夏溪風第二個踏上飛劍,與夏溪風並排而立,隨即踩了踩腳下的劍身,若有所思。


    梵奎見狀,試探性地問道:“可有什麽發現?”


    “嗯……”莫雨桐想了想說:“我們現在並不是踩在飛劍的劍身之上,而是足下有一層真氣凝成的氣流將我們托了起來。”


    “對,這便是純陽師,借助法器將清氣凝為真氣,使天地靈氣皆為吾等所用,天大地大,任我遨遊!”


    其餘幾人都露出欣然向往的神色,就連夏溪風也不禁動容,眼睛中星光點點,對修行一道很是傾羨。


    莫雨桐隻微微一笑,望向遠方,其餘幾人都以為他在凝神思考,形容淡然,灑脫若仙,卻不知莫雨桐其實隻是調開了技能麵板,看著裏麵灰暗一片的技能,無語凝噎……


    梵奎手中的這柄飛劍本就是一把飛行寶器,現兩人一排,飛劍上一共排了三排,倏地騰空而起,幾人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再回過神來時,周身雲海翻騰,冷風呼嘯,莫雨桐俯身望下去,凡塵事物皆都縮成星星點點,氣勢恢宏的開封城形貌也已經難以辨認。


    直到這時,他才切身體會到,修真的玄妙!


    作者有話要說:  教師節快樂嗷


    ps:二蛋是毒哥一個逆天的金手指!!不過逃不過基三這個大金手指~你們猜猜它是什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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