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璣殿說是大殿,其實也不過是梵廉尋了處山清水秀的地方依傍著一棵參天大樹搭建了個樹屋,樹屋門前是一塊伸展出來的,用樹枝捆在一起製作而成的平台,一根擰成宛如兒臂那樣粗細的藤條垂落下來。


    莫雨桐將視線定格在樹屋不遠處的一排墓碑上,踱步過去,細看之下才發現這七個墓碑是七座衣冠塚,每個墓碑上麵雖字跡潦草,可依稀能辨認出“愛徒”二字。


    嘰嘰的叫聲響起,莫雨桐抬首一看,正是三日前判斷資質的那個靈猴,靈猴站在平台上俯瞰著莫雨桐,毛發倒豎,呲牙咧嘴地叫喚了幾聲,莫雨桐向靈猴拋了個染了渾厚清氣的珠子,靈猴頓時縱身一躍將珠子抱在懷裏,露出些滿足的神色,抱著珠子蹭了蹭,還不等莫雨桐發言便長尾一甩鑽入樹屋之內。


    不一會兒,莫雨桐便見從樹屋內走出個中年男子,正不耐煩地被靈猴拖著褲腳往前走。


    男子赤.裸著上身,下身隻穿一條寬鬆的黑色長褲,在腳腕處用帶子紮緊了,勾勒出修長筆挺的長腿,上身肌肉結實,塊塊腹肌線條清晰,頓時讓毒哥生出一種同是寨子中人的親切之感……


    “拜見梵廉真人。”莫雨桐將竹笛別在腰間,恭敬地說道。


    梵廉形容有些邋遢,頭發像是很長時間沒有打理過,亂得跟鳥窩一樣,一雙眼睛眼角下垂,標準的死魚眼,見著莫雨桐站在樹屋下麵,打了個哈欠,不勝煩擾地問道:“你是誰?來找我做什麽?”


    “在下莫雨桐,前來拜師。”


    梵廉一臉原來是你的表情,隨即一屁股坐在樹屋外的平台上,隨手抓起一旁的一壇美酒,拍開封泥,仰頭灌了一大口,“我禦獸師一脈,雖然日漸式微,但也不是隨便招收弟子的,你的資質太差,竟然惹得我家潑猴大發雷霆,不收!”


    莫雨桐:“……”


    梵廉一開始就把話說得太死,反而讓莫雨桐不知該如何接下去了,他笑了笑,說道:“我一心想修習禦獸師一脈,希望梵廉真人能夠成全。”


    “想修習禦獸師一脈?你可知若是想將禦獸師一脈專研至精髓,需要耗費多少光陰多少精力?以你的資質,還是別在這上麵耽擱時間了!”男人喝起酒來極為豪邁,一仰頭,灌下的酒倒有一大半灑了出來,順著下巴一直流到脖子,滑過喉結,順著胸前線條分明的肌肉流到腹部,“老子給你指條明路,你去找梵衡,跟他學凝煉術,此術不受資質所限,全憑悟性和你的熱血!”


    莫雨桐搖了搖頭,隻板著一張臉,嚴肅起來的毒哥透著一股子迷人的精幹味道,微擰的眉頭更是充滿了禁欲的美感,“清冥五脈,我隻想學禦獸師一脈。”


    轟的一聲,梵廉將酒壇砸在林木製成的地麵上,被真氣震碎的瓦片連帶著澄澈的酒液崩裂開來,隨著真氣的激射,有幾片碎瓦甚至直直射向莫雨桐。


    莫雨桐避也不避,任由那幾個快如飛刀的瓦片自臉龐劃過,刮出一條細長的血絲,“還請梵廉師傅成全!”


    梵廉怒瞪著莫雨桐,隻見對方仍是一副氣定神閑,不驕不躁的模樣,對此人的氣度心下有幾分滿意。可轉念一想,禦獸師一脈人丁單薄,又極難成才,自己本身功力就不高,在與師兄弟的比試中一直落於下風,甚至連下階的一些傑出弟子都鬥不過。


    他已不盼著有朝一日能踏破虛空,歸於仙位,修行至今日,隻不過是為了圖個延年益壽,彌留到一二百歲再歸於自然,哪裏再能誤人子弟呢?!更何況,這些年來收的幾個弟子早就讓他對收徒一事心灰意冷。


    想到這裏,梵廉略微動容的心思又沉了下來,他揮了揮手,果決地道:“不收!”


    再三被拒絕,莫雨桐難免失落,隻微微垂了眸子,將新豐酒從包裹裏取出來放在地上,刻意將酒壺的蓋子打開,濃鬱的酒香登時散發了出來,順著風勢送上樹屋,“梵廉師傅,徒兒明日再來。”毒哥摸了摸臉上的血跡,不禁回憶起當初拜入五毒的時候,好像是坐在花孔雀在寨子裏溜達一圈,然後回答了一直在翻跟頭的艾黎長老幾個問題就過關了……


    就在這時,一陣勁風平地而起,無數的樹葉草葉被狂風攜卷著激射而來,一陣獸嘯聲由遠及近,不過片刻便傳至耳邊,莫雨桐隻覺聲音之響,整個天地都在為之顫抖,明明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血條卻急速下降,速度之快是前所未有。


    莫雨桐暗叫不妙,連忙盤膝打坐,血條顫抖著回升又顫抖著下降,繼續回升繼續下降……幾乎是這一秒他能回多少血下一秒就全給他掉光了……_(:3)∠)_


    百般無奈的毒哥隻好維持著打坐的姿勢,就當是遊戲裏每天的門派打坐了,率先在這裏熟悉熟悉環境,免得以後選的位置不對,被石子泥塊之類的咯了屁股……


    忽起的罡風已經讓梵廉驚訝不已,林中束縛的那隻妖獸近些年極為安靜,最近卻愈發暴躁起來。可更令他驚訝的是,眼前的這個資質極差的青年竟然能夠如此熟稔地交流自然清氣,將萬物的清氣轉化為自身血氣,從而達到回複體力的功效。這種功力,莫說是一般的修真者,即便是資質上乘的清氣師也需要修行幾十年才能做到。


    如此資質竟然得了訣的五個連叉?莫不是訣的判斷有誤,平白埋沒了這個人才?


    擰眉沉思,梵廉從平台上一躍而起,跳至莫雨桐身前,將驟然而起冷厲的罡風悉數擋住,他一攤手,一柄短角號憑空現於掌心,魚鱗紋樣的銀飾垂掛在短角號的周身,隨著風起而發出伶仃當啷的聲音,而號角尖端掛著的三枚鈴鐺卻是詭異的絲毫未動。


    梵廉熟稔地將犀角號在掌心一轉,湊於唇邊,嗚嗚的號角聲傳了出來,在強大真氣的推動下逆著風送往前方不遠處的密林裏。


    罡風逐漸停息,梵廉已是滿頭大汗,看著順利升了回去的血條,莫雨桐望向梵廉,見他神情凝重,順著他目光所及之處,抬眼望向密林深處。


    莫雨桐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前方的林子幽黑深邃,隻能看見林子邊緣的幾棵樹木,稍深一點的地方是一片漆黑,就好似一隻巨獸正向你張著血盆大口,隻是用眼睛看著就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覺。


    這裏麵是什麽?


    毒哥正詫異間,卻感覺手腕一緊,臉色慘白如紙的梵廉一把握住了莫雨桐的手腕,眼中閃爍著急切的光芒:“你當真心甘情願入我禦獸師一脈?”


    莫雨桐雖然搞不懂梵廉這忽然轉變的態度,可眼下事情發展正如他的意便點了點頭,應道:“嗯。”


    “好好好!”梵廉連說了三個好字,隻覺著眼前一片坦途,自從禦獸師一脈大受損傷,一千年間竟無一人能夠獨當一麵,挑起禦獸師一脈的大梁,就連萬寶之寶九州尋獸圖也隱匿蹤跡,隻百年才現出一抹殘頁,顯露出一隻大妖的蹤跡,若十二個時辰還無人能將大妖收伏,九州尋獸圖自會將大妖收走,再次隱沒於虛空,徒留給殘存禦獸師一個悲戚的念想。


    因而,清冥大陸上的禦獸師越來越少,更遑論能夠修至通達天人的至高境界,從而撕裂虛空,撞開太古銅門,榮登仙界了。


    更何況……想起林中的妖獸,梵廉望著莫雨桐又燃起了希望,如果此人真的有專研禦獸師一脈的資質與決心的話,那師傅的夙願便有望能了!


    莫雨桐見梵廉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猶豫了下才將他從沉思中喚醒,“梵廉師傅,你答應了要收我為徒?”


    梵廉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盛,見著此人如此一心向著禦獸師一脈,喜悅是應當的,可……


    這二十年間,他並不像同門師兄弟宣揚的那般,不曾收過一個徒弟,反而在山下曆練的時候收了三五個資質不錯的流浪孩童,可這些令他心痛的弟子不是無法在禦獸師一路上堅守自我,背棄師門,便是在召喚時心生惶恐被妖獸吞噬。


    故而,回了如微閣後他便再也不願收一個徒弟。


    梵廉想了想,對莫雨桐招了招手,沉聲道:“你可想知道這林裏究竟是何物?”


    莫雨桐一聽此言便知梵廉十有八.九要帶他進去看看,“若是梵廉師傅願意,就帶我進去看看。”


    梵廉對莫雨桐點了點頭,麵色一沉厲聲道:“記住!若非由我帶你入林,其他時刻萬萬不可輕易涉足此林!至於原因……”他略一停頓,沉聲道:“你看了便知。”


    “謹記。”神秘的味道讓莫雨桐來了幾分興致,毒哥將別在腰間的笛子抽在手中,把玩著轉了幾圈。


    作者有話要說:  毒哥就要升級了……太不容易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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