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耀吊足了莫雨桐的好奇心,拋下這耐人尋味的八個字後便緘口不答,任由莫雨桐百般詢問也不肯再多透露一些消息。


    小毒哥穿著一身白色的道袍,細軟的頭發隨便梳在腦後,用發帶紮了一個小尾巴,因為睡飽了而顯得整個人精神奕奕的,連著小臉蛋也紅撲撲的,正板著臉蹙眉思索著連耀所說“落井下石”究竟是何事。


    連耀見狀,心裏一軟,再一想起與這小家夥相處的兩日一夜,心中懷念萬千,下意識地抬手抱起莫雨桐,將他的小身子托在手臂上。


    莫雨桐身體驟然一起,嚇得臉色一變,忙伸手就近攬了連耀的脖子,隨即怒瞪向連耀,也因先前被他輕而易舉就迷惑了一事而略感惱怒,現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瞪圓了,黑漆漆的瞳仁中隻剩下連耀的影子。


    “連耀真人,你這是做什麽?我可以自己走。”奶娃娃說話聲音響亮,但卻帶著幾分糯意,殺傷力頓時減半。


    “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何必驚惶。再說,我瞧你這小模樣喜歡得很,你既然害得我一番相思,不如以後凡是這副形貌之下,便都當做是我的弟子吧?”


    莫雨桐一驚:“什麽?”他萬萬沒想到,連耀居然還有心收他為徒。


    “莫要驚訝,我想收的弟子並非是你,而是這個小家夥。”


    莫雨桐:“……”明明就是一個人。


    連耀眼中如同古井無波,沒有染上半分情緒,見莫雨桐望過來並不看他,隻道:“這迷離世界,能夠契合眼緣心意的人並不多見,既然我早就動了收你為徒的心思,那無論如何也要了卻這樁心事。”


    這算是什麽歪理?莫雨桐鬧不明白連耀這番話中的深意,正要再反駁幾句,卻見他那雙幽紫色的眸子中似是出現了隱隱的失望與落寞,倒叫莫雨桐不忍再細問下去,隻蠕動了下嘴唇便沉默下來,竟是默許了連耀的要求。


    就在這時,師徒係統的圖標再次亮了起來,莫雨桐點開一看,竟是在師徒那裏又多了連耀一個名額。


    原本劍三的師徒係統就是一個玩家可以擁有三個師傅,但是一到滿級玩家就會自動和他們解除師徒關係,唯有親傳師徒會一直保留下來。


    他一開始與梵廉拜的隻是普通的師徒關係,原本見梵廉名下除了他以外,還另有五名名字灰暗下來的弟子,顯然都是不幸死在大道途中的師兄師姐們。而現在,與梵廉並列的名字下麵,多了連耀二字。


    師徒麵板內可以看到等級,梵廉現今是金丹中期的修為,是六十三級,而連耀……莫雨桐在將視線正式移到等級上麵之前,先做了一番心理準備,隨即默默地望了一眼後便又淡定地將視線移開,隻是緊緊地攥住了連耀的衣襟。


    ……多個師傅,其實也沒什麽_(:3」∠)_。


    甩了甩腦袋,連耀妥妥兒的九十級在腦海中仍是揮之不去。


    其實連耀原本也隻是一說,他雖然對小家夥念念不忘,但莫雨桐實則是個成年人,也已經從了禦獸師一脈的路子,若是想要通過此途得窺大道,須得盡心盡力,即便自己真的收了莫雨桐作為弟子,他能教導的無非也隻是一些清氣的運作之法罷了。


    然而,他卻沒想到,隻是動了下心念,便有一根無形的線將兩人牽到了一起。


    與莫雨桐指尖相合之處忽而一陣刺痛,進而酥酥麻麻的感覺擴散至四肢百骸。


    他略沉了沉眸子,不知這奇異之感究竟為何。


    ***


    如微閣,天樞殿正殿。


    梵丘已死,北鬥七殿的梵字輩弟子獨獨剩下梵清、梵廉、梵衡和梵奎四人。因妖獸肆虐一事,七殿或多或少皆有損毀,梵廉的天璣殿作為主戰場更是牆垣坍圮,林木傾倒。


    即便是象征著如微閣對外門麵的天樞殿也有一隅院牆被妖獸擊毀,落了一地的碎瓦殘片還沒來得及收拾。


    空蕩蕩的大殿當中,氣氛凝重,塵鏡坐於主位,正蹙著眉頭,望著主座之下的幾人,沉聲問道:“此先如微閣遭逢大難,落得如此境地,師門衰退叫韶華宮的諸位道友見笑了。”


    一旁香火嫋嫋而上,叮的一聲,有瓷器碰撞的清脆聲音響起,梵廉等人俱是心中一緊,漸生不快。


    隻見主座右手邊正坐著一個身著紺碧儒衫,頭包方巾,全然一副凡塵中書生模樣的人。男子身後站了兩個模樣幹淨的男孩子,皆都瞪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眼神中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傲慢。


    陳玉淡笑著將瓷質的杯蓋在茶碗邊緣蹭了蹭,又將其抬起,湊於唇邊抿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地道:“怎會,塵鏡掌門說的是哪裏的話,你如微閣與我韶華宮一向同氣連枝,如微閣遭此大難,照拂尚且來不及,又怎麽會笑話。”


    這番話說得慢慢悠悠,加之咬字模糊,聽了隻叫人昏昏欲睡。


    這名喚陳玉的男子正是韶華宮位列第三的高手,在座同輩弟子唯有梵清是他的對手,現下說話雖然內容恭敬謙遜,然則語氣卻帶了幾分渾不在意的傲慢,聽得幾個梵字輩的弟子都紛紛蹙了眉頭。


    塵鏡麵不改色,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修真門派之間往往因所持道義不同,又常常明爭暗搶天材地寶,靈器道法,因而一向易生齟齬。


    他如微閣與韶華宮早在幾百年前便因爭奪九州尋獸圖一事落了個不死不休的宿敵之仇。即便百年過了,這一代的故事早已成了史冊上的一頁墨跡,但仇怨終歸是傳了下來。時至如今,雖然不似當初那樣劍拔弩張,但兩派之間關係並不融洽,更談不上“同氣連枝”這等親近的關係。


    陳玉說這番話究竟是為了什麽?


    塵鏡安安對梵衡使了個眼色,梵衡略微頷首,對陳玉拜道:“韶華宮如此古道熱腸,那真是感激不盡,不過,恕在下冒昧多問一句,陳玉真人不計路長且阻,跋涉千裏來此,究竟所為何事?如微閣正在興修之中,抽不出人手,若是怠慢了真人那真是極不妥當。”言下之意,分明就是“你來這裏幹嘛快些說出來,說完了沒事就趕緊回去,別耽誤我們興複門派”。


    陳玉低低一笑,將茶杯放於桌上,說道:“梵衡真人說笑了。”他笑了笑,慢悠悠地歎了口氣,又沉默了少許時間,才緩緩說道,“幾十年前和師傅一同來如微閣,也是在這天樞殿見得塵鏡掌門,當時還與梵丘師兄一同探討了修真之道,其景色真實恍若昨天般曆曆在目。猶記得天樞殿殿前那一排垂絲海棠,開得美豔至極,在下那年第一次見著梵紫師妹,一襲紫粉長裙,清麗溫雅,真真是仙女一般的人物。”


    這一番話說得極為動聽,再加上陳玉本身的聲音便如上好的玉石一樣清脆撩人,帶著他自有的緩慢音調一說,真的如同多年交好的摯友在懷念過去一般。可是,他們幾人都知曉,當年陳玉隨著師傅太安真人來此,鬧得天樞殿雞飛狗跳,直至塵鏡掌門咬牙答應對方的不公正條約這才解決了一樁惱人的禍事。


    陳玉顧左右而言他,卻獨獨不提來此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麽?


    梵衡正欲打斷,卻聽陳玉提高了聲音,又將談話的節奏掌握在了手中,“唉,一晃幾十年過去了,真真是懷念那段時光,隻可惜回不去了啊……便是現在,梵丘、梵紫和梵玉三位真人都已不在人世了啊,真是可惜,偌大的如微閣便隻剩下這麽些人了。”


    “你!”觸及到傷心事,梵奎按捺不住,正瞪圓了眼要與陳玉動怒,卻被梵衡一把按住了手腕,將僵硬的身子頓在半空,隨即屁股落座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氣。


    陳玉視若無睹,反而是他身後的兩名小弟子瞪了一眼梵奎,哼了一聲不屑的音調。


    梵衡性子一向溫潤,雖攔下了莽撞的梵奎,但他聽了陳玉這番不鹹不淡的說辭也難免臉色難堪,語氣也帶了幾分涼薄:“真人真是情深意重,不過一麵之緣,當時還撕毀了我梵紫師妹最喜愛的裙子,居然也叫真人惦記至此。”


    身後弟子倒吸一口涼氣,陳玉麵不改色,仍是一副慵懶的模樣,淡笑道:“嗬嗬,那時年少不懂事,見著梵紫真人心生歡喜,一時衝動倒叫你們笑話了。”


    場內氣氛登時嚴肅下來,若說方才隻是撩撥眾人的慍怒情緒,陳玉此番話卻是踩進了眾人的禁區。


    梵字輩的弟子們無一不疼惜梵紫,憐她孤苦一生卻沒個知心人相伴左右,將其當做親生妹妹一樣疼愛,當年陳玉差點兒做出的禽獸之舉,便是如今,再次回憶起來,也叫人恨得牙根子癢癢。


    梵衡下意思地按住了梵奎,卻沒想一向沉穩自持的梵廉師兄當下沒壓住脾氣,怒聲說道:“何必再惺惺作態!不輟殿與韶華宮關係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來我不輟殿究竟為了什麽,直說便是!若要再拐彎抹角便將你逐出浮微山!”


    室內頓時一片冷肅,陳玉無動於衷,倒是他身後兩個弟子流露了少許殺意出來。


    陳玉要的就是他們沉不住氣,情緒越激烈越好,不待給幾人冷靜下來的機會,陳玉繼續緩緩說道:“梵廉真人何必動怒。既然如此,那陳玉便直言了。第一,貴派意欲用聚靈草交換,拿來修補結界的朱砂石,我派殘留的數量也是不多,最多隻能交換三千塊,這三千塊還是師尊念在舊情,排除眾議,苦苦保留下來的,因而用以兌換的聚靈草,需得一萬株。”


    “一萬株?!”梵奎大叫道,“便是將整個浮微山翻過來也難有一萬株,獅子大開口,也不怕卡了喉嚨!”


    陳玉淡淡地瞟了一眼梵奎,然而隻這一眼卻見梵奎生了冷汗,他咬著牙與陳玉對視,終是敗下陣來。


    “第二件事。”梵清冷淡的聲音響起。


    陳玉這才收了視線,與梵清對望,語速也稍微加快了一些:“既然野軌從未迷林中逃離,那便不算是你們如微閣的所有物,我韶華宮既是以禦獸師一脈而小有名氣,自然可以將其收伏。”


    莫雨桐收伏野軌一事,隻有在場的少許弟子知道,那日姬奉逃走之後並未來得及留心身後之事,他又因知曉野軌實力斷定在場並無一人能收伏野軌,故而特意對外放了消息,謊稱野軌毀了如微閣,獨自逃竄,一方麵想看著修真界因野軌而混亂的場麵,另一方麵也希望借以廣大修士來尋找野軌。


    陳玉問道:“不知野軌逃向了哪個方向?”若不是野軌突然沒了蹤影,他也不必來如微閣跟他們這些討厭的人打交道。


    “不知。”塵鏡趕在其餘弟子答話前說道,他撚了撚長須,一派沉重之色,“它毀了如微閣之後便向著西邊跑去,究竟去了哪裏,目的何處我們的確不知曉。”


    陳玉聞言,隻點了點頭,竟是沒再追問。


    這種情況下得到的回答是真是假可真是說不準,即便如此,他陳玉仍是有別的方法可以找出,那野軌究竟逃向了哪裏,隻是需得借助他們幾個人罷了。


    他又抬起茶盞,使得蓋子碰撞在茶杯上,又發出了叮的一聲清脆聲響。


    在幾人都未發覺的時候,一隻小小的蟲子從梵奎的指尖鑽了出來,衝著陳玉搖晃了下細絲般的尾部。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關心=333= 肋膜炎不是什麽大病,我吃點兒消炎藥休息幾點就好了,不用擔心~更新還會保持日更的~


    今天又收到好多地雷_(:3」∠)_ 又要補粗長的節奏。。這是一個可怕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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