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蝮忙道:“二公子絕無謀反之意,且城中百姓對城主忠心耿耿、好強率直,城主行的正,坐得直,名聲高潔。二公子不反則已,當真要反,必惹眾怒。”


    東耿介稍覺放心,但仍覬覦陸振英姿色,蛟蝮道:“城主莫要焦急,待那陸家小子與小姐成婚之後,城主多得是親近時機,到時下藥脅迫,皆無不可。”


    東耿介大喜,道:“你當時時留神東采英那廂動靜。”


    蛟蝮答應,躬身而退。


    他走出宮殿,朝家中走去,突然見空中月色有異,那月亮朦朦朧朧,迷迷糊糊,其外似不斷生出變化,但仔細一瞧,卻又並無異動。


    蛟蝮霎時激動異常,身軀哆嗦,自語道:“三十年,三十年,我....我隱姓埋名,暗中探查,終於等到魔獵。為何會...會是此時?莫非...莫非是陸家姐弟....不,不,無需細思,當務之急,乃是快些準備,這時日萬萬算不能錯了。”


    他陡然頓足,身子騰空而起,倏然遠遁,身法之快,不遜於張千峰。


    蛟蝮來到山間一木亭之中,亭頂積霜,模樣甚是古樸,他見亭中果然站著一人,此人身形挺拔,留有短須,蛟蝮喜道:“盧將軍,你果然也見到蜃月了?”


    那盧將軍滿麵笑容,說道:“你我兄弟等候多年,終於....終於盼著魔獵再現。”


    蛟蝮道:“需得引多少人前往那處,方可開啟玄門?”


    盧將軍道:“越多越好,隻怕不夠,但以魔獵之威,當不在話下。”


    蛟蝮皺眉道:“最近並無戰事,如何誆那東耿介老兒派那許多將士送死?這可是大大的難題。”


    盧將軍笑道:“大司馬,正是天遂人意,我得了消息,那儔國與郭國派兵追襲陸家姐弟,正往蛇伯而來,約有兵馬十五萬,你當設法勸城主出城迎擊,將他們趕往獵場。”


    蛟蝮哈哈大笑,撫掌道:“妙計,妙計,隻是敵從南來,魔獵在北,咱們還得想個法子,引敵軍繞背門來攻。”


    兩人興衝衝的商定謀劃,月光縹緲,照在兩人身上,投下影子,彎彎曲曲,有如毒蛇一般。


    .......


    東采奇令盤蜒住在偏宮旁院一座小屋之中,盤蜒蒙頭大睡,睡了不足一時辰,便已轉醒,起床方便,見天上月亮,霎時愣住,渾身戰栗,一股無可名狀的食欲在胸中湧動。


    他感到狂喜,卻也無所適從,心底毫無頭緒,全不知為何如此。沉思片刻,不得其解,便複又睡去。


    次日晨間無事,但午後東采奇又來找他,說道:“你怎地不來我宮中聽差?累得我親自來找你。”


    盤蜒道:“這叫欲擒故縱,待小姐寂寞難耐之時,自然想起我的好處來。”


    東采奇笑道:“一見麵便對我花言巧語,好生討厭。”又說她二哥采英公子設宴款待陸家姐弟,邀盤蜒同去,盤蜒聽得有美味佳肴,欣喜若狂,也不推脫,隨她趕往二公子府邸。


    這二公子居所遠不如宮殿富麗堂皇,但外觀氣派雄偉,頗像主人生性。二公子出門相迎,見盤蜒相貌俊雅,知道其妹寵信此人,說道:“妹妹,你這侍衛學問極好,昨夜勸阻有功,今個兒可要喝個痛快。”


    盤蜒喜道:“二公子便是灌酒醉死我,我今晚也認了。”


    二公子微微一笑,邁開大步,引兩人入內。庭院中有一大火坑,堆滿煤炭木柴,火焰熾烈,暖意融融,兩旁擺放桌椅,天氣雖冷,但眾人皆不覺寒意。隻見陸家一行人坐在左側,右側則是二公子屬下,那四怪正在其中,又有不少形貌奇特的野人。


    二公子指著張千峰說道:“我與千峰兄長性子相近,話語投契,已結拜為異姓兄弟。”


    東采奇驚呼一聲,說道:“哥哥好大本事,連萬仙的仙家都逃不出你的馬屁功夫。”


    二公子道:“我對千峰兄長好生欽佩,乃是自願落入他的掌握,從今往後,但叫大哥有所差遣,我東采英絕無二話。”


    張千峰笑道:“賢弟這等武功才幹,凡間罕見,又幫了我等大忙,哥哥我甚是感激,能與你結拜,我也榮幸之至。”


    盤蜒道:“聽聞萬仙一貫高高在上,瞧不起世間凡人小妖,怎地今天改了性子?”


    張千峰聽他出言諷刺,微覺不滿,淡淡說道:“盤蜒兄弟與我有何過節,為何屢次三番,對我出言不遜?”


    盤蜒道:“不敢,張仙家武功高強,一見麵便將我打的跪地求饒,跌落山崖,我對張仙家討好恭維尚且不及,怎敢稍有得罪?”在他心中,他知自己並非因此惱怒,而是對萬仙有根深蒂固之恨,但又難言其因,隻得胡亂編造借口。


    張千峰心中有愧,當即釋然,說道:“盤蜒兄弟雖與我曾有過節,但危急關頭,仍不吝援手,真乃心胸坦蕩的大丈夫。張千峰先前行徑失當,在此向兄弟請罪。”


    盤蜒壓下心頭不快,哈哈笑道:“哪裏,哪裏。張仙家太客氣了。”不敢多與此人打交道,以免心緒不寧,火氣失控,於是匆匆跑開。


    二公子也不在意,向眾人敬酒,他性子豪邁直爽,待人誠摯,妙語連珠,甚是風趣,常常逗得旁人開懷大笑。


    他見張千峰不時望向那鹿女、豹人、獠牙、綠須四人,微笑道:“大哥瞧我五人體貌有異,可是有些好奇?”


    張千峰點頭道:“恕我孤陋寡聞,不曾聽聞這四位英雄,他們可是從黑荒草海外的妖國來此?”


    那四人神色冷漠,隻是微微頷首。二公子笑道:“他們追隨我母親而來,我母親乃是北地一妖國公主,被我爹爹迎娶過門,四位皆是我師父,傳我妖國武功,我才能有如今的功夫。”


    他府上眾將齊聲誇讚,倒也並非溜須拍馬,而是深以這位英才公子為榮,張千峰點頭道:“二公子三十歲年紀,已有如此功夫,遠勝過我當年修為,若非你習練的乃是妖法,與萬仙道法相抵,我當引薦你入我萬仙之門。”


    原來這萬仙門人數眾多,其中分了派別階層,彼此宗旨不同,有的與世間妖法水火不容,有的非要除盡天下群妖,有的兼容並蓄、並無偏見,有的則主張區分善惡,不可一概而論,遇上爭端,便由宗主仙使共同裁決,數千年來倒也相安無事。張千峰以往曾有一位愛侶遭受大難,身心皆化作妖異,經此一事之後,張千峰便對這仙妖之分看得開了。


    二公子歎了一聲,似乎有些惋惜,卻見陸振英舉杯喝酒,眼神中有幾分憐憫,他奇道:“陸家小妹,我這功夫,自然遠及不上你的千峰大哥,你目光悲憫,又有何看法了?”


    陸振英微覺窘迫,心想:“他怎能看破我心思?”略一思索,也不隱瞞,說道:“采英公子此刻雖春風得意,神功絕頂,但自幼必遭盡苦難,勵精圖治,方能有此成就。我雖佩服采英公子身手,但也知公子之不易。念及於此,對照自身境況,方才如此失態。”


    二公子刹那間身子僵住,停了許久,方才回神,這少女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深入其心,令他想起往昔受盡欺淩的慘事。旁人隻見他眼下風光,卻從無人念及他舊時悲苦。


    他心下感激,朗聲道:“諸位兄弟姐妹,長輩朋友聽了,我東采英在此立誓,即便拚了這條性命,也要替陸揚明公子討回公道,送他回國。如三年之內不能成事,我便自刎謝罪,若違此誓,有如此劍!”說罷手指淩空一彈,腰間長劍飛出,再輕輕一抓,那長劍當即折斷。眾人皆知他佩劍絕非凡物,但他隨手斷裂,指力何等了得。


    陸振英、陸揚明大喜過望,陸振英旋即敬酒,二公子擺手道:“空口無憑,待我大事一成,再向姑娘討這杯酒喝。”


    東采奇從未見這位二哥如此動容,竊笑一聲,對盤蜒道:“我看我這位二哥也喜歡上振英妹子啦,你瞧對不對?”


    盤蜒道:“小姐可猜錯了,你這位二哥絕非貪戀兒女私情之人,而是胸懷大誌,意向高遠的英雄。”


    東采奇笑道:“我倆偷偷摸摸說話,二哥也聽不見,你何必拍他馬屁?”


    盤蜒歎道:“令兄乃人中龍鳳,將來必成霸業,姑娘卻瞧不出來麽?真是珠玉在前,隻當頑石。”


    東采奇做了個鬼臉,隻是不信。


    此時,二公子那鹿女師父問道:“張千峰,你功夫很是厲害,在萬仙之中,你可是第一高手麽?”她語言生疏,問話直截了當,倒並非有意不敬。


    張千峰哈哈大笑,連連搖頭道:“我萬仙門中,自有萬仙。我不過初窺仙法門徑罷了。”


    凡間眾人對萬仙門甚是崇敬,聽他所言,便想刨根問底。張千峰心想:“此事不違門規,說了無妨。”答道:“在我萬仙門中,多有派係,主旨相同,唯有教義差別,此乃派係之分,不涉仙法。若以仙法而論,則分上下六層。我如今不過身處第三層,其上仍有仙長仙使,武功之高,超乎想象,我遠不能與之相比。”


    東采英仰慕至極,說道:“不知這身處第六層的好手,武功到了怎樣境界?”


    張千峰道:“隻怕能禦風而行,長生不老,看破陰陽,劈山斷洪。這等仙長,我也不過有所耳聞,不曾親見。但據傳在第六層之上,仍有真仙境界,古往今來,唯有六人,但如今皆已離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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