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見此人功夫,確是本門嫡傳正宗,隻在要緊處稍加修改,變化不定,應對起來極為別扭,但易安身經百戰,經驗老道,頃刻間便有應付之道,出手時穩紮穩打,處處小心。


    宇平招式再奇,終究是擅自更改,不及原本功夫那般千錘百煉,發力收力,微有滯澀,難以持久,百招一過,身法便漸漸遲緩起來,易安大喜:“旁門左道,終究不過如此!”驀然變招,出掌出拳,風聲大作,宇平慌亂之下,躲閃不開,砰砰幾聲,被打得跌跌撞撞,總算他皮糙肉厚,功力不淺,這才未受重傷。


    易安嗤笑一聲,說道:“宇平兄,你四處搶錢奪鏢,身懷金銀,可是拿人參靈芝當飯吃?才有這一身健壯筋骨?”


    宇平怒道:“胡說些什麽?”突然蠻橫的直衝過來,易安見他動作太大,這一招已頹勢盡顯,心中暗笑,一招“西蕩雁山”,躍上半空,指尖點向宇平眉心,這一指凝聚全力,便要當場將這宇平打的半死,討好師父。


    誰知他忽然眼前一花,這一指竟然落空,易安大驚失色,發覺宇平已到了他身後,易安心想:“為何我看走了眼?他明明就在我前頭,怎會....”


    宇平也覺莫名其妙,本來易安那一指勢頭淩厲,他敗局已定,卻料不到易安對著空氣指點,仿佛突然發瘋一般,危急關頭,宇平無暇細思,一轉身,施展擒拿手段,抱住易安,往地上狠狠一砸,易安腦袋著地,咚地一聲,饒是他頭頸剛硬,內力深厚,也被摔得頭暈眼花。


    宇平大喝一聲,打出數拳,正是血染紅土刀法的變招,易安接連挨打,穴道被封,身子轉了幾圈,終於軟倒在地,懸門弟子齊聲怒吼,厲聲痛罵道:“強盜奸賊,真不要臉!”


    宇平莫名其妙,但戰勝強敵,終究十分喜悅,朝眾人轉了一圈,舉止洋洋得意,十分刻意做作。


    呂西垂笑道:“哥哥,我徒兒功夫還算過得去麽?”


    呂西懸臉色鐵青,心中起疑:“人人都瞧出易安剛剛勝券在握,卻不料他忽然胡亂出手,盡皆落空,似刻意相讓一般,而呂西垂對本門之事了如指掌,那奸細莫非便是易安麽?”


    他默然片刻,命人將易安扶回,沒好氣的說道:“這一場算你贏了,讓後一人出來吧。“


    呂西垂拍了拍手,垂門弟子中走出一各自高挑纖瘦的女子,這女子叫關尤佳,既是他徒兒,也是他的義女,年紀雖不過二十出頭,但已得呂西垂功夫真傳,兵刃上尤其厲害,更獲贈一柄六尺烏金杖,此杖乃一柄罕見奇物,可克製諸般刀劍,一觸既裂,可謂無往而不利。


    呂西垂道:“尤佳,你向伯伯問好。”


    關尤佳傲然道:“西懸伯伯,我常聽爹爹說起昔日舊事,聽說爹爹曾敗在你手下,此事可是真的?”


    呂西懸見她神色倨傲,心懷不滿,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確有此事,侄女為何有此一問?”


    關尤佳道:“我常常困惑不解:我爹爹如此高的功夫,豈會敗在伯伯手上?若非伯伯本事當真高強,便是當時以詭計取勝,今日一戰,當可稍見端倪了。”說罷昂首挺立,神情中滿是不屑。


    呂流馨心下恚怒,主動請纓,說道:“爹爹,這位姐姐瞧不起爹爹功夫,想來自身功夫定是極高,不如讓女兒去會會她,向她學學妙招?”


    呂西懸心想:“我對馨兒悉心指點,她武功已得我神髓,更勝過我年輕之時,如由其餘弟子出戰,未免有以大欺小,以男欺女之嫌,由馨兒出手,最是合適不過。”於是點了點頭,低聲說道:“事關重大,不可輕忽,萬萬不能輸了。”


    呂流馨也是心高氣傲之人,笑道:“爹爹放心,瞧女兒替你挽回顏麵。”一轉妙水劍,躍入場中,說道:“姐姐,我來與你過招。”


    關尤佳見呂流馨年輕美貌,遠勝於己,心生嫉妒,說道:“好個可愛的小丫頭!”朝前一突,烏金杖掃向呂流馨腳踝,這一招去勢飛快,暗藏內勁,隻要打在實處,腳踝立時粉碎。


    呂流馨豎劍下擋,隻聽鏘地一聲怪響,宛若敲鑼,那烏金杖被妙水劍削去一段,關尤佳大駭,急忙後退幾步,呂流馨也不追擊,巧手舞劍,轉動劍花,身姿曼妙討喜,擺一個架勢,回話道:“好漂亮的姐姐,這杖子也當真好看。”


    她這番賣弄身姿,雙方門中男弟子皆瞧得心中一蕩,無不神色癡迷,關尤佳見狀更怒,尋思:“她這劍比我這杖強上不少,但我內力招式可勝於她,非要將她打的鼻青臉腫不可!”她有心一洗義父之恥,報這斷杖之仇,頃刻間雙手持杖,有如撐舟劃槳,杖子晃動,招式變化無方。


    呂流馨潛運龍虎功,腳踏采蓮步,身形一閃,刺向關尤佳左臂,關尤佳陡然變招,後發先至,點向呂流馨麵門,呂流馨驚呼一聲,急忙避開,關尤佳踩上一步,烏金杖由身後掄過,已至呂流馨頭頂,呂流馨急忙揮劍格擋,但關尤佳再度變招,猶如風雪飄搖,全無定式可言。


    呂流馨練成龍虎功,單以內力而言,不遜於這關尤佳,兵刃上更是遠勝,但關尤佳鐵杖功夫太過巧妙,非但招式怪異,且與輕功步法配合的天衣無縫,一旦運轉開了,直如行雲流水一般,呂流馨憑借寶劍突刺橫削,硬是招架,這才勉力維持不敗,可她心生怯意,氣勢潰敗,眼見便要輸了。


    就在這時,盤蜒突然說道:“這關尤佳身子像鐵棒,手臂像鐵棒,兩條腿也像鐵棒,再舞動一根鐵棒,這棍棒大法使出來,加上她一張醜臉,真如棒子精變作人樣,叫人瞧著害怕,氣勢上輸了一籌,否則小師妹怎會敵不過她?”


    關尤佳向來自詡美人,但見呂流馨如此容貌,不免稍自慚形穢,暗懷嫉妒,此刻聞言,不由得勃然大怒,熱血上湧,狠狠砸出幾棍,力道沉重無比,但招式太過簡單,使到第三招時,呂流馨一劍上劈,聲如裂紙,再將那鐵杖斬成兩截。


    關尤佳尖叫一聲,雙臂各握一截,狠狠刺向呂流馨雙手。呂流馨本以為分了勝負,稍覺鬆懈,這一招已躲閃不開,卻聽盤蜒又喊道:“使‘足踏邊塞’!”


    這“足踏西塞”乃是采蓮步法中的一步,乃是朝前之勢,並非躲避的功夫,呂流馨全不思索,一步穩準邁出,恰好從關尤佳雙臂中穿了過去,如此已突入關尤佳門戶,肩骨正撞中關尤佳膻中穴,關尤佳悶哼一聲,神色難以置信,鬆脫雙手,再也動憚不得,伏在了呂流馨肩上。


    呂流馨又驚又喜,朝盤蜒望去,見盤蜒朝她眨眨眼,神色欣慰,由衷替她高興。她心花怒放,卻又滿麵羞紅,心頭小鹿亂撞,不敢再瞧他,將關尤佳送回呂西垂身邊,說道:“叔叔,我僥幸取勝,但論真實功夫,我贏不了這位姐姐。”


    呂西垂順手解開關尤佳穴道,朝盤蜒怒目而視,哼了一聲,說道:“這話不假,若非這小子滿口胡言,擾亂我女兒心思,她怎會輸給你?”


    呂西懸勝了一場,心情極好,更感激盤蜒救了自己女兒,對他更是欣賞看重,聽呂西垂出言斥責,怎能不替他出頭?立時說道:“習武之人,講究心如止水,不受外擾,我這徒兒不過隨口說兩句玩笑話,又豈能左右戰局?”


    呂西垂身邊走出一人,乃是一器宇軒昂的青年,名叫步光,他與那關尤佳乃是一對戀人,見她受辱落敗,早已按捺不住,指著盤蜒道:“這位師弟隻言片語,便有立竿見影的奇效,可見武學深湛,我步光不才,欲與你一戰!”


    呂西懸望向呂西垂,見他並無阻止之意,心知這步光功夫極高,定是呂西垂壓場的人物,他不忍盤蜒被此人打傷,斟酌道:“盤蜒畢竟乃是我小徒,入門不久,未必....”


    盤蜒道:“師父,這位師叔口口聲聲說起本門‘天運掌劍’,似乎對其頗為不屑,我蒙師父恩重,曾從師父手裏習過這功夫的一些皮毛,一直不曾有機緣施展,不如眼下讓我試上一試,看看這功夫威力如何?”


    呂流馨低呼一聲,問道:“爹爹,你曾教過盤蜒哥哥本門絕學麽?你怎地不告訴咱們?”心想:“爹爹連這功夫都教他了,莫非....莫非真有意讓他...與我...”其餘門人也嘖嘖稱奇,望向盤蜒,有的眼神懷恨,有的目光驚訝,玉家兄弟則由衷為他叫好。


    呂西懸笑道:“那也是一樁巧合罷了,但盤蜒天資過人,確實不假。”他見那步光身形穩重,動作柔和,卻又餘力不絕,遠勝過自己門下其餘弟子,實無人能敵得過他,又見盤蜒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一動,想道:“莫非他真已將我這功夫運用純熟?反正此戰難勝,不如讓盤蜒一試。”


    他想到此處,說道:“盤蜒,這位師侄身負絕學,盡得本門真傳,你可千萬要小心了。”


    盤蜒說道:“師父說的不錯,他是那位棒子精師妹的老公,隻怕是一筷子精轉世,法力高深,不服不行。”


    關尤佳氣的哇哇亂叫,喊道:“步光,替我殺了這賤嘴的小賊!”步光雙眼一睜,怒意如火,大喝一聲,掌力遙遙擊出,朝盤蜒猛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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