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泰榮與盤蜒相鬥,中了盤蜒的幻靈掌力,登時確信無疑:此人正是他久未見麵的大哥泰一,隻是他功力大不如前,自己方能緩過勁兒來。他心中震怒,多年的積怨憤恨當場炸裂,充斥頭腦心胸,使出畢生絕藝“千蛇槍”,以幻靈毒氣匯成一擊,頃刻間結果了眼前大敵。


    他欣喜若狂,振臂高呼道:“除了那小丫頭,一個個兒全都宰了!”群妖紛紛吼叫,執刀上前,就要動手,忽然間卻又齊聲慘呼,有的抱頭,有的握足,在地上打滾起來,模樣極為痛苦。


    泰榮一見,心下驚懼:“這是幻靈內力!”仔細去瞧,隻見群妖疼痛之處都沾染血跡,莫非是神刃山莊死者血中有毒麽?


    他熟讀泰家之中諸般典籍,突然想起一事:“故老相傳,幻靈內力中有一門高深陣法,名曰血脈迷心咒,那施展咒法之人找到死在目標手下仇人的屍體,以那屍體血液為蠱,養其惡靈,以此為咒,令殺人凶手痛不欲生。”他再望向手下,暗中觀察,果然是那咒法症狀。


    泰榮瞪視盤蜒屍首,見他全然浸泡在血水之中,明白過來:此人早有預謀,令自己瀕死,將這絕咒威力盡數施展,泰榮體內有泰家幻靈毒液,渾厚無比,故而不受其害,但其餘這四百手下卻抵受不住,連鱘魚也痛的上躥下跳,似快要瘋了。


    他大喝一聲,再使出千蛇槍功夫,投擲出去,砰地一聲,盤蜒屍體粉碎,群妖叫聲這才漸漸消停,陸續站起。


    泰榮道:“其餘人不能再殺,以免受咒法所害!捉了這丫頭,咱們去找那神殿!”


    呂流馨咬牙道:“你殺了盤蜒哥哥,我寧願死了,也絕不落在你手中!”就要咬舌自盡,驀然地上隆隆震動,嘩啦一聲,一隻石頭巨掌升起,解開呂流馨穴道,呂流馨吃了一驚,以為是泰榮的妖法,卻見泰榮神情也極為驚訝。


    又聽一女子聲音說道:“你們是從何處得知那神殿的?可知那神殿中有些什麽?”


    眾人一齊朝那聲音來處望去,隻見一美貌道姑婷婷而立,她黑發盤髻,臉蛋秀美至極,更勝過呂流馨一籌,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身著金玉道袍,身材窈窕,纖腰婀娜,瞧來風情萬種,卻又有一股浩然正氣。呂流馨記得自己年幼時見過此人,她正是神刃山莊那位祖師,萬仙第五層遁天的仙家。


    她見此人到來,悲喜交加,喜的是此人一到,便是妖魔再多,眾人也能保住性命,悲的是她若早來半步,盤蜒便能存活下來。


    泰榮心中一凜,暗道:“此人何時到來?為何我竟半點不知?”鱘魚卻嗤笑一聲,一揮手,眾妖將道姑圍住,兵刃密密麻麻,如同一張長滿利齒的虎口。


    道姑見群妖不答,雙眼凝視泰榮,說道:“我問你話,你怎地還不開口?”


    鱘魚哄笑起來,群妖也隨他大笑,鱘魚道:“你這道姑,腦子可是壞了?你也不瞧清楚情形?咱們隻要稍上前動動手,你立時成了一團肉醬,咱們這許多人,每個人隻分得一片肉末罷了。”


    道姑在地上一拍,石板碎裂,徐徐升起一柄石劍,她將石劍握在手中,說道:“我再問一句,你們可知那神殿中有些什麽?”


    鱘魚大喊道:“將她宰了!”話音未落,道姑一劍已至眼前,將那鱘魚腦袋一劍斬落,泰榮見狀,大驚失色,群妖也嚇破了膽,朝後逃開幾步,無不腿腳發顫:這鱘魚身手之高,僅比泰榮稍遜,豈料連這道姑一招都擋不住。


    道姑將鱘魚腦袋拋下,石劍一抖,鮮血滲入劍中,她森然道:“那神殿中藏有窮凶極惡的魔頭,爾等無知,覬覦其中寶物,竟敢擅闖我中原凡境,不將萬仙放在眼裏了麽?”石劍一指,力道沿地麵傳出,砰砰聲中,已將群妖震死數十人。


    泰榮雙掌捏緊,兩柄千蛇槍擲出,道姑不敢怠慢,左右格擋,將長槍打得粉碎,再度出劍,地上石屑紛飛,內力遊動,稍有觸碰,敵人便死傷慘烈,唯有泰榮能勉力自保,但他接了數招,內力不暢,臉色極為難看。


    又鬥了片刻,道姑見眾妖魔露怯想逃,手指在地上一點,又聽咚咚幾聲,數個石頭巨掌擋住大門,將靠近的妖怪捏的血肉模糊。她有心根除妖魔,喝道:“奸邪妖孽,一個都跑不了!”又拍出掌力,中者身軀粉碎,仿佛被大石頭壓死一般。


    泰榮目光閃爍,悶哼一聲,手臂化作毒蛇,蛇口中噴出綠色霧氣,圍繞道姑一圈,道姑冷笑道:“泰家幻靈毒氣,卻又奈何不了我!”一雙美目霍然生光,卻見泰榮身影朦朧,忽然從霧中各處冒了出來,她不敢怠慢,收攝心神,聚氣周天,尋找泰榮蹤跡。


    猛然間,她腳下一疼,朝下一瞥,臉上變色,隻見那鱘魚腦袋正死死咬住她腳掌,她一掌拍下,將那腦袋打成肉泥,隻覺傷處麻癢無比。道姑心下稍驚:“這蜥蜴精這等狠毒,毒性非同一般,竟連我的飛升隔世功都無法抵消嗎?”


    正在這時,泰榮那幻靈毒霧逼近,各個兒幻影手持千蛇槍,作勢欲攻來。道姑長嘯一聲,狠狠在地上一踏,巨力如天崩地裂,朝四下傳開,仿佛地震傳波,無人能近她三丈之內。


    毒霧散去,泰榮慘叫一聲,身軀在地上滾動數丈,滿頭鮮血,喊道:“撤!撤!”數枚毒槍刺出,將牆壁打破大洞,群妖連滾帶爬、爭先恐後,沒命價奔逃出去。那鱘魚也在其中,抱著那呂西懸屍體,頭上新長出個腦袋,晶瑩嫩綠,步履蹣跚,道姑見他能斷頭重生,心中自也駭然。


    她中了奇毒,一時無心追趕,急忙坐倒抵擋,眨眼間便將那毒素壓下,再看周圍眾弟子傷勢各個兒沉重,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同門殘殺,豈非咎由自取?但那是你們師傅作怪,卻也怨不得你們。”暫不顧自身傷勢,施展法術,地麵升起數個手掌,按住傷者靈台穴,依次以內勁療傷,她內力何等渾厚?最多不過片刻,便緩解那人痛楚。


    呂西垂倒留得老命,哆哆嗦嗦的爬起身來,朝道姑跪拜道:“祖師爺在上,請....請受弟子一拜。弟子倒行逆施,率同門互相殘殺,實在...實在罪該萬死。”


    道姑苦笑道:“我在一旁瞧得清楚:那是呂西懸率先動手,也不能全怨你。”


    呂西垂心中一喜,卻又想:“你既然早在此處,為何不出手阻止?咱們遇難之時,你也不及早相救?”


    道姑又板起麵孔,說道:“你定是心中怨我不出手相助,是麽?”


    呂西垂哪敢承認?駭然道:“祖師爺,弟子絕無這般念頭,祖師爺英明至極,遠勝我等凡人,咱們愚魯蠢笨,豈敢稍有怨言?”


    道姑說道:“你們瞧瞧你們自個兒做出來的事!出手這般狠毒,便是對待仇敵,隻怕也不過如此,我氣惱不過,正要你們受苦受難,好好醒醒腦子!若你們不流血、不吃苦,將來定有重蹈覆轍的時候。”


    她在呂西垂肩上一按,呂西垂哇地一聲,口吐鮮血,道姑曰:“呂西懸作孽身死,照理而言,當由你繼任莊主,你雖純是好心前來,卻不得好報,受了極大的委屈,但你處事不當,並非統領之人。我如今廢去你一身武功,但卻在你體內注入仙氣,令你延年益壽,這等賞罰,你可服氣麽?”


    呂西垂恭恭敬敬的答道:“祖師爺恩深似海,弟子感激不盡。”


    道姑指著玉不瑩,說道:“你過來。”


    玉不瑩吃了一驚,跪倒在她麵前,問道:“祖師爺找我何事?”


    道姑說道:“我先前見雙方相鬥之時,你武功不差,但始終隻不過自保,並未殺死一人,而呂西懸死時,你能不忘師恩,出言維護,這等胸襟人品,當可繼任此山莊。”


    說罷,道姑在玉不瑩神封穴、神藏穴上運勁,約莫半柱香功夫,打通了玉不瑩任督二脈,又傳授他一套口訣,說了三遍,要他牢牢記住,囑咐道:“當年我便瞧出這呂西懸心術不正,終將生出禍事,但我一時猶豫,不曾廢他職務,另擇賢能,終於至此惡果,玉不瑩,你為人正派,自然知道將來該如何行事。”


    玉不瑩感激無比,正要謝恩,道姑搖了搖頭,身子一晃,臉上湧起一團青氣,眾弟子一見,無不擔心起來。


    道姑尋思:“那毒素比預想中更為厲害,不易對付,群妖欲挖掘山莊中那隱秘神殿,萬一稍有不慎,喚醒那邪魔,天地間必生災禍,我未必能製得住它。可...可我若費心療毒,少說也要兩天無法動手,這...這該如何是好?”


    正為難時,卻見一人走了出來,說道:“祖師爺,我找著一物,或能替你療毒。”眾人看清此人麵貌,無不驚喜萬分,喊道:“盤蜒?”呂流馨本傷心欲斃,聽了這話,美目圓睜,驀然間如入美夢之中。


    道姑認出他正是先前拚命抵擋泰榮之人,見他沒死,自也欣慰,可又有些奇怪,凝眸一瞧,見他胸口確有大洞,傷勢驚人,但卻偏了一寸,幸運至極的沒傷著心髒,她見狀放心下來,說道:“你很好,很是英勇,我一直後悔未曾救你,你又是如何逃過一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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