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蜒回過神來,隻覺一雙手掌貼住背心,雨崖子正運功替他調理,體內暖洋洋的,一時不覺傷痛。<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呂流馨見他醒來,神色一喜,突然又悶悶不樂,盤蜒開口問道:“擂台比完了麽?”


    呂流馨道:“你睡了足足一天一夜,早結束啦。你那兩位紅顏知己都過了關,千峰師兄也輕易取勝了。”語氣中不乏埋怨之意。


    盤蜒道:“若非....若非我身上有傷,焉能輸給那伯陽?”


    呂流馨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既然受傷,當事先說明,為何上來不說,等落敗再講,反而落得個毫無擔當的名聲。大丈夫輸就輸了,又為何要出手偷襲?當真丟盡了臉。”


    隻聽歌樂子道:“師弟太過狂妄,終於自食其果了。師父,盤蜒他品行不端,有違忠厚之道,還請師父酌情處罰。”


    盤蜒轉頭一瞧,隻見雨崖子嫡傳門人皆站在一旁,神色古怪,有人憐憫,有人惋惜,有人則頗為歡喜。


    白素道:“歌樂子師弟此言不妥,盤蜒進境神速,隻三日便練成飛升隔世功‘涉水’功力,替咱們神藏派大大長臉,縱然比武落敗,但誰沒有個失手的時候?”


    三芝道人曰:“不錯,大會不禁計謀招式,隻要能夠取勝,毒藥暗器,無所不可,師弟縱然言辭有失,但卻不違反門規。”


    盤蜒聽這兩人替自己開脫,不禁感動,雨崖子道:“盤蜒,是誰將你打傷的?那人功力極高,掌力潛伏經脈內,幾乎隱秘無蹤,連我也難以盡除,唯有你自行調息周天,方可痊愈。”


    盤蜒恨恨道:“那人自稱‘血雲’,道士打扮,樣貌二十左右,不知是哪兒鑽出來的,好生可惡。”


    眾人麵麵相覷,皆不認識此人,雨崖子沉吟道:“這血雲莫非是混入山裏的奸細?或是別家道宗前來的遊客?”萬仙門雖當世獨大,其餘門派難以爭輝,但常常邀旁人上山作客,以顯威勢。


    便在這時,隻聽屋外有一女子笑道:“什麽‘血雲’,‘白雲’,無憑無據,胡亂指控,傳出去徒惹恥笑。”話聲未斷,眾人眼前一閃,那華普已走了進來。眾弟子急忙轉身施禮,喊道:“華普師伯。[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華普道:“我來瞧瞧那‘受傷’的小師侄,碰巧聽諸位非議,哈哈,果然好笑至極,我在外笑得腹痛。”


    雨崖子道:“師姐為何發笑?”


    華普道:“盤蜒師侄,敗了就敗了,那是技不如人,若非心胸狹窄之輩,又怎能輸不起?你非要編造出一個‘血雲’來,難道要大夥兒替你四處宣揚,討回公道麽?”


    盤蜒道:“那血雲千真萬確,定有其人,可非我編造出來的。”


    華普高聲道:“你要真有骨氣,今天吃了敗仗,這一年中勤修苦練,窮竭努力,明年找回場子,也就是了。我來此之前,在外轉悠一圈,聽別派弟子都將你說的十分不堪,什麽‘行事卑鄙’、‘臉皮極厚’,多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你非要指證那‘血雲’在賽前傷你,無憑無據,誰來信你?你這不是自掘墳墓,自找沒趣麽?”


    盤蜒心中好笑:“正所謂‘朝遊巍峨峰,夕墜崢嶸溝,登得越高,跌得越慘’,我言行不羈,舉止亂七八糟,有此報應,確是罪有應得。盤蜒,你真當自己出息了?成仙了?這一眾仙人衣衫光鮮,爭名逐利,勾心鬥角,俯僂匍匐,啖惡求媚,你何必與他們為伍?盤蜒啊盤蜒,你今日之敗,敗在情理之中,敗得妙不可言。”


    過了不久,那紫若道長也前來探病,他生性慎重,替盤蜒診脈,見傷勢果然不輕,但也不知是否乃血雲所傷,歎了口氣,說道:“師侄,外頭流言四起,惡語不斷,有不少門人對你甚是不滿,你當平心靜氣,莫要放在心上。”又對雨崖子道:“師侄實乃可造之材,稍受挫折,算不得什麽。師妹,我看不如讓他擔一清閑差事,遠避眾人,這人一忙事,不得空閑,心有寄托,煩惱便消了許多。”


    雨崖子點頭道:“盤蜒,我神藏派內有諸部,各司其職,你可任選一處幹事。”


    盤蜒精神一振,說道:“師父,師伯,我可去煉丹房中幫忙。”


    紫若道長微笑道:“甚好,甚好,這煉丹房正缺人手,在那兒任職,亦可精通我神藏派諸般藥方,師侄選的不錯。”原來這煉丹房事務繁重,房中炎熱,密不透風,又有爐中諸般濁氣,最缺勞力,他心中本意,便是讓盤蜒在煉丹房中當苦差,稍示懲戒,以平外人之憤,不曾想盤蜒自個兒撞了上來。


    雨崖子眉頭一皺,說道:“盤蜒傷勢未愈,此事不可倉促定奪。他需靜養,師兄師姐諸事繁忙,咱們便不耽擱兩位了。”


    紫若道長討了個沒趣,與華普悻悻道別而去。


    雨崖子又囑咐盤蜒幾句,率眾弟子離開,隻呂流馨一人留下。屋中冷清下來,呂流馨神情猶豫,驀然紅了雙眼,伏在盤蜒肩上大哭起來。


    盤蜒奇道:“師妹哭什麽?可是吃醋了?”


    呂流馨抽泣道:“誰吃醋了?就你這沒出息的模樣,誰會為你吃醋?”


    盤蜒哈哈大笑,突然傷口刺痛,又大聲慘叫起來,呂流馨忙替他按摩傷處,又是憐憫,又是歎息。


    盤蜒忽然道:“師妹,你覺得我做錯了麽?”


    呂流馨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還做的對了?大夥兒對你寄予厚望,你卻不爭氣,讓大夥兒都抬不起頭來,我為了你與旁人爭吵,受了好大的委屈,你卻依舊沒心沒肺,還給我傻笑。”


    盤蜒道:“我不爭氣?非我盤蜒自誇,萬仙創立至今,有誰能如我昨日那般爭氣?我讓你們替我與旁人吵嘴了?”


    呂流馨氣往上衝,說道:“我替你說話,你還有臉埋怨我?若非我真心想與你好,我才懶得為你受氣。”


    盤蜒道:“我也沒求你對我好,你若不想受氣,便離我遠些!”


    呂流馨萬料不到他說出這般絕情話來,勃然大怒,一巴掌重重打在盤蜒臉上,盤蜒道:“好,你這瘋婆娘,快走,快走,別在這兒惹我生氣!”


    呂流馨更不多話,臉如寒霜,扭頭就走。


    盤蜒待她走遠,心中難受,卻也感解脫,一翻身,躺在床上,愣愣瞧著屋頂,默默不語。


    還不夠,還不夠,你做的還不夠絕,她對你心中仍有依戀,留有深情,你太心軟了,盤蜒,她是注定要成仙人的,你與她不一樣,你看得清楚,心中明白,你不想如萬仙一般虛偽,不想套上層層枷鎖,你記得嗎?你在那名冊上留了名。


    那池水中的夢境無關善惡,而是信仰。斬斷手足,乃是受困規矩,留名書冊,則步入混沌。理與亂,規矩與自在,你該如何抉擇?


    萬鬼?萬仙?


    .....


    盤蜒傷勢起起伏伏,過了數十日方才痊愈。呂流馨仍常常來照看他,但心懷惱恨,在盤蜒麵前與歌樂子談笑甚歡,盤蜒與她又吵了幾回,挨了幾個耳光,關係並無進展,也出奇的並未惡化。


    某日,雨崖子召集眾徒,說道:“為師有要事,須得回神刃山莊一趟。三芝,四方、洗水、白素,道觀之事,勞你們多費心了。”


    眾弟子齊聲稱是,盤蜒問道:“師父可是要再去會會那淵北辰麽?此事極為凶險,還請師父帶徒兒同去。”


    雨崖子笑道:“不錯,那淵北辰一日不死,總是心腹大患,我已拖了一月,隻怕有所隱患。我本就要倚仗你那尋路的本事。”她目光一掃,對歌樂子道:“我三令五申,不得擾亂馨兒心思,歌樂子,你整日不務正業,與諸女弟子玩樂,我早有耳聞,但一直盼你自行悔悟,但你遲遲不改,好生令我失望。”


    歌樂子臉上變色,跪地磕頭道:“師父,那是有人誣告弟子,並非實情,師父明辨是非,求還弟子清白。”


    雨崖子喝道:“為師親眼所見,你還想狡辯麽?罰你前往苦心崖麵壁思過,崖中自有吃食泉水,你不得擅自離崖,更不得與旁人交談。”


    歌樂子暗自怨聲載道,但也無可奈何,唯有低頭領罪。


    雨崖子又對呂流馨道:“馨兒,這些時日來,聽聞你練功並不勤勉,也不曾向我求教,這又是怎麽回事?”


    呂流馨跪下說道:“師父,我要照顧盤蜒哥哥,故而...故而無心用功。”


    雨崖子道:“你今年不過十七歲年紀,正值青春,易於情擾,故而為師對你保護有加,並非不通人情,禁隔人?欲。你天資過人,在我門下弟子也極為罕見,我瞧你不思進取,好生惋惜,你自個兒仍不知道麽?”


    呂流馨念及師恩,冷汗涔涔直下,她脾性活潑,愛好交遊,昔日在神刃山莊中,一心渴望萬仙,其意強烈無比,故而用功勤奮,可如今已得半仙體質,易於疏忽,如無人嚴加督導,自個兒實在提不起勁來清修。


    雨崖子歎道:“其中也有為師之過,對你太過放縱。從今往後,由白素專門教你,白素,如馨兒稍有怠慢,你盡管責罵,務必要她趕上明年仙露泉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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