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峰將那被替兩人打昏在地,藏在草叢中。<strong></strong>盤蜒命山老酒領頭,行向山莊方向。到了山莊之外,隻見黑壓壓的一大群人齊集在空地上,皆是江湖豪客,身攜兵刃,打扮各異,東南西北皆有。群雄見山老酒回來,也不在意。


    隻見山坡上挺立一人,身形壯大,滿麵虯髯,穿一身黃色長衫,甚是威風。那人瞧見山老酒,說道:“山老弟,我正要派人找你,不料你自個兒回來了。”


    盤蜒低聲道:“好好回話,莫要露出馬腳。”


    山老酒無可奈何,答道:“大哥,道上一切太平,我便回來瞧瞧。”


    有一身穿輕紗薄衫的女子道:“魏大俠,這山莊隻怕有好幾年沒人住了,房屋裏頭都已長草,文書兵刃,全數不見。我瞧大夥兒白來一趟。”


    張千峰瞪了山老酒一眼,說道:“原來你們早搜過莊園了,怎地先前不說?”


    山老酒急忙低聲道:“咱們什麽都沒找著。”


    魏金宗道:“這山莊之下,未必沒有密道,隻是咱們一時發覺不了。如今天劍派流年不利,樹倒猢猻散,那天心小賊在津國待不下去,非回來住不可。”


    盤蜒與張千峰吃了一驚,心想:“為何說天劍派流年不利?莫非遭遇災禍了麽?”


    人群中也有人不知,便有一短衫大漢奇道:“魏大哥,咱們三子派受你大恩,你說什麽,咱們便做什麽,自身性命也顧不上了。壓根兒不曾想那敵手何等厲害。”


    魏金宗點了點頭,說道:“思三弟果然義氣深重,哥哥我銘記在心。”


    那大漢又道:“隻是大哥說那天劍派自己倒黴,本派上下兄弟,不由得都稍稍鬆了口氣。不知天劍派遭了什麽難?他們既然與大哥有仇,不如說出來,讓大夥兒開心開心。”


    此言一出,人群中吵鬧起來,有不知情者同樣發問,而知情者嗤之以鼻,罵他耳目不靈。


    魏金宗笑道:“思三弟久居青穀地,消息不通,這也怪不得你。若非天劍派自個兒倒行逆施,亂成一團,我怎會莽莽撞撞的與天劍派為敵?即便我自個兒不怕,總不能連累這許多為我賣命的兄弟姐妹啊?好,那我便再將此事說個明白。<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群雄安靜下來,聆聽魏金宗說話。


    魏金宗說道:“約莫三年之前,我在佳人河接了一樁差事,幫梅花鏢局的梅兄弟保鏢,護送之物乃是一紅漆盒子,要送往萊東島島主手中。”


    又有一披發頭陀笑道:“那盒子中是什麽物件,如此要緊?竟需紅衣金冠魏大哥親自護送?”


    魏金宗沉默少時,說道:“那盒子中乃是一柄匕首,名曰虛度光陰。”


    盤蜒輕呼一聲,對張千峰說道:“這虛度光陰乃是古時極為有名的寶劍,萬仙書中曾有記載。”


    張千峰登時也鄭重起來,說道:“我讀過師弟所編書冊,聽說這匕首上有神靈庇佑,詭異難測。莫非這魏金宗所保的虛度光陰便是那神劍麽?”


    盤蜒道:“不知真假,且聽他繼續說下去。”


    群雄之中卻無人知此劍厲害,紛紛說道:“這匕首想必有些門道,不然萊東島島主不會如此鄭重。”


    魏金宗歎道:“我既然管上此事,便不能袖手旁觀。更何況眾所周知,萊東島島主是我丈人老頭,這便成了我自家之事,豈容有失?”


    眾人聽他說的坦誠,無不大笑起來。


    魏金宗道:“咱們到了佳人河畔,見景致不差,氣候涼爽,便在河邊喂馬歇息。便在這時,隻見路邊來了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女的嬌美,衣著打扮華貴的很。我身旁有一兄弟說道:這男女若是劫匪倒好,咱們反將他們捉住,女的可好好懲治一番。便讓那男子瞧著,加倍刺激。”


    有一花白胡子的胖大老者歎道:“魏老弟,那便是天心公子與他那老婆麽?你那兄弟這般說,可非惹出禍來啦。”


    魏金宗連連搖頭,說道:“關老哥有所不知,咱們在道上行走的,途中無聊,嘴上說說,可萬萬不會真如此無恥。大夥兒離得這般遠,料想那二人也聽不見此話。更何況那女子穿的甚是放蕩,胳膊在外,胸口半露,大腿根子甚是光滑,便是青樓女子,也不能穿成這樣出來啊?”


    群雄齊聲罵道:“是了,這女子不要臉麵,那天心公子更是荒唐。”


    魏金宗道:“咱們心下留上了神,那兩人果然走了過來。那男子極為無禮,說道:虛度光陰便在你們手上?我乃天劍派天心,此物本是我天劍派挖掘出來,被人盜走,如今正要討還。我心中有氣,大夥兒也全數動怒,於是拔刀在手,圍住兩人,喝罵斥責,便要動手。”


    眾人見魏金宗神色不豫,都知這一仗打下來,隻怕他們敗得極慘。


    果然聽魏金宗道:“那天心口舌伶俐,說咱們倚仗人多,不是好漢。要與我單打獨鬥。我如何能忍?便揮單刀與他過招。唉,此人劍法果然厲害,五十招之後,我被他一劍刺中胸口,劇痛之下,腦袋發脹,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先前那輕衫女子問道:“那天心公子當時多大年紀?”她語氣甚是激動,眼神憧憬,仿佛多偏向些那天心公子。


    魏金宗微覺不滿,說道:“他甚是高大,瞧來二十歲總是有的。”


    盤蜒不以為然,想道:“天劍派相見傾心四大公子相傳皆不過二十三歲,這天心年紀最小。而三年之前,他並未成名,怎能有二十歲年紀?”


    魏金宗又道:“天心與他身旁那婆娘以為我死了,便不再理我。等我醒來之後,身旁那些兄弟已全數喪命。也是我魏金宗膽小怕死,不敢逗留,便包紮傷口,跌跌撞撞的逃離了那河岸。唉!唉!唉!”


    他連著三聲歎息,語氣頹喪至極,似悔恨極深,難以忘懷。


    那白胡子老頭道:“魏老弟何必自責?咱們江湖中人,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英勇奮戰,不敵倒地,誰又能夠怪你?那些兄弟全數死了,你獨自逃亡,也在情理之中啊。”


    魏金宗苦笑道:“我便是忘不了那一敗。”頓了頓,又道:“我也不怕大夥兒笑我。遇上那天心之前,我魏金宗一身玩意兒當真不壞,走南闖北,無論是江洋大盜,還是一派之長,都不曾勝得了我。敗給他之後,我痛定思痛,隱居家中,苦練功夫,便是要討回這口氣,找這天心報仇雪恨。”


    有一矮個和尚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魏大哥的修為,想來此刻已有必勝把握了?”


    魏金宗道:“那是自然。我叫大夥兒前來,乃是為了提防他叫天劍派幫手,否則便與他單打獨鬥,非將這狗賊宰了不可。”


    人群中有女子吵嚷道:“殺了倒也不必,讓他領些教訓,便就是了。”


    魏金宗哈哈一笑,說道:“諸位姐妹如此心軟,倒讓魏某好生難辦。”


    便在這時,有一道士走到魏金宗身邊,麵向眾人,朗聲說道:“我漁道人來此,卻非因為私怨,而是這天劍派作惡多端,決不能放縱。咱們今個兒如能殺了天心,自然絕妙。如找他不得,便再糾集同道,趕往津國,總而言之,非要將天劍派上上下下殺的一幹二淨,以絕後患。”


    魏金宗點了點頭,說道:“咱們替天行道,本非如此不可。”


    一中年女子嚷道:“漁道爺,天劍派怎地惹你了?為何要做的這般絕?他們是名門大派,統領津地武林,也不聽說怎麽傷天害理了。”


    漁道人道:“桂夫人,你可曾聽說過黑蛆教麽?”


    桂夫人聞言有氣,尖聲道:“這教派無惡不作,大夥兒大多吃過苦頭,真比萬鬼更惹人憤恨。我說它沒準兒便是萬鬼扶植起來的。”


    盤、張二人身軀一震,不禁全神貫注,竭力運功,聽那道人所言。盤蜒心想:“這黑蛆教看似一貫隱秘行事,想不到早已臭名遠揚了。”


    漁道人說:“本來這黑蛆教神神秘秘,這兒搶生意,那兒做買賣,手段厲害,大夥兒不知虛實,便欲除害,也無從下手。然而近來得了消息,這黑蛆教竟是天劍派一手所創,替天劍派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撈些黑心的金銀財寶。”


    群雄中倒有一半不知,同時喧嘩起來,魏金宗提氣說道:“且聽漁道爺說完。”又將眾人聲音壓了下去。


    漁道人笑了笑,又道:“諸位可知這三年來,天劍派中禍起蕭牆,瘟疫流行,接二連三的死了名宿好手?他們雖瞞的嚴實,但消息終於傳了出來,天劍派的天舞、天驕、天神、天德等頂梁柱一個個兒病死,如今又有消息,連那掌門天秋也病的不輕。嘿嘿,這天外劍雖超卓於世,但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又曰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得意了千八百年,終究有倒大黴的一天。”


    桂夫人又問:“即便如此,也不能說他們是黑蛆教啊。”


    漁道人說:“正是這天劍派屢遭噩耗,亂了分寸,做事便露出馬腳。半個月前,黑蛆教挑了滾地鼠幫,無意中落下兵刃,正是天劍派獨門獨用的寶劍。又有一得罪黑蛆教的幫派重山派遇害,也有活口見天劍派動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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