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慧叱道:“我要你休要跟來,難道閣下竟不怕死?”


    盤蜒道:“各位乃是孩童,在下如何放心的下?隻盼追隨左右,略盡綿薄之力。r?a??n?en????.?r?a?n??e?n`o?r?g?”無意間目光轉向尤兒,露出愛憐疼惜之色。


    泰慧、尤兒何等敏銳?立時有所察覺,以為他竟是個荒謬卑劣的好色之徒,當真惡心萬分,怒氣上湧。尤兒“呸”了一聲,說道:“老...混賬,你心裏打甚麽討厭主意?”


    盤蜒忙收攝心神,正色道:“在下並無惡意,或可助諸位一臂之力。”


    泰慧“哼”了一聲,隻是此地危險難料,不宜爭執,暫且不管這老書生,睜大雙眼,朝前出發。


    淌過水麵,不久又有斜坡向上,來到一大洞窟中,各處皆有岔路,不知通往何處。尤兒道:“咱們該往何處走?”


    泰慧伏地嗅探,以太乙術卜卦,皺眉道:“此地氣血紛擾,卦象已亂,我猜測不準。”


    盤蜒暗想:“我若出言指點她太乙術法,反倒露了身份,惹來麻煩。若他們性命無憂,我隻裝傻充愣吧。”


    蘇修陽提出兵分兩路,各自探去,泰慧搖頭道:“敵人非同小可,且不知幫凶幾何?如何能夠分散?”


    盤蜒咳嗽一聲,道:“在下昔日掘墓無數,知道何方有凶,何方有吉,何方有寶,何方有靈。依在下之間,這右方隱隱透出血光,當是此處無疑。”


    尤兒冷笑道:“老....混蛋,你若說的不準,豈不是害了大夥兒?”


    盤蜒微微有氣,道:“在下可不可信,自個兒說了不算,但這些萬仙的兄弟、姑娘可明白得很。”


    泰慧心道:“與其難以決斷,不如暫聽此人。”於是道:“便信你一次!”走入右邊道路。


    途中道路平坦,再無陷阱,豁然形移景換,前方乃是一廣袤大洞,洞中一角放置木桶木箱,木箱中乃是金銀財寶,數目不菲,當是那龍血教派三聖龍使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眾人一見,便知走對了路。這大洞對麵又有通路,糾錯繁複,不知還有多遠多深。


    盤蜒道:“這燕山廟昔日定是某江洋大盜藏身之處,這地下乾坤,委實龐大精密。”


    泰慧點頭道:“那三人之中的青三燈以往便是大土匪,爾後被朝廷招降了。”


    盤蜒哈哈一笑,有心扮那貪財的盜墓客,遂走上前去,伸手翻選,摸出幾件金杯金鏈,塞入懷中。泰慧喝道:“奸邪之徒,快把財寶給我放下了!”


    盤蜒忙道:“自當如此,自當如此。”兀自手腳不停。泰慧氣惱起來,一腳踹出,正中盤蜒屁股,盤蜒“啊”地朝前一滾,嘩啦一聲,栽入一圈木桶裏頭,撞得乒乓作響。


    泰慧笑道:“活該,誰讓你這般貪婪?”她心知鬧出如此動靜,那三龍聖使定會趕來,她隻需守候在此即可,索性拔出軒轅金劍,小心提防。旁人見她如此,也各自持刃戒備。


    盤蜒爬起身,忽然在立柱後找著一鐵環,喊道:“有古怪!”身手一拉,眾人耳中隆隆作響,宛如地震,下方又沙沙發聲,連綿不斷,令人心底發毛。旋即前方五丈遠處,地麵下陷,露出一洞。


    泰慧心想:“這老書生被我一踢,反倒找著機關了?”見那地洞有旋梯向下,有心查探,率眾人悉數走入。一路謹慎,好在並無陷阱。


    走了不久,鼻中聞到腐臭氣味兒,眾人大呼倒黴,盤蜒點亮火把一照,石室一端橫七豎八,躺著千百屍體,各個兒形貌枯朽,皆血液流逝而亡。


    慶美怒道:“這是龍血教派害人拋屍之地了!”


    泰慧冷冷說道:“他們這兩、三年之間,胃口可當真不小。”


    便在這時,空中人影閃動,有三人分別朝眾人撲來。尤兒看得清楚,喊道:“原來你們在這兒!”雙目發亮,金縛術施展而出,當先一人被她目光一照,瞬間磕磕絆絆,形體笨拙,到了三尺前頭,終於再難動彈。


    盤蜒認得此人,正是昔日那禦前侍衛馬法蔭,隻是此人眼下形貌狼狽,衣衫襤褸,頭發稀稀拉拉,宛如枯槁,哪裏像三年前那英氣勃勃的宮中高手?馬法蔭見到尤兒,驚呼道:“公主殿下,你怎地來了?不是....不是那妖魔麽?”


    與此同時,另兩人則襲向泰慧、萬仙六人。泰慧劈出金劍,金光繚繞,飄忽不定,那與她交手之人是那書生殷吳仁,也是一副潦倒絕望的模樣。殷吳仁喊道:“你是主人?你...怎地找到這兒來?”


    泰慧笑道:“你逃了我三年,還想再逃下去麽?”一招“蝶夢回環”,長劍圈轉,竟繞道殷吳仁背後刺出。殷吳仁本就虛弱,一見到她,更是士氣全無,被她一劍刺入心髒。他慘叫一聲,竟然未死,但再也無法起身。


    那青三燈則與蘇修陽等人相鬥,此人武功本勝過眾人聯手,隻是在這拋屍地窖中被困月餘,早神智錯亂,精疲力竭,出手時毫無章法,饒是如此,也令眾人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鬥到緊要關頭,蘇修陽幹冒大險,使法劍派的“法雷迎門”,數道白火燃起,青三燈大聲怒吼,竟一頭撞入火中,滾倒在地。慶美、江苑趁勢雙劍齊出,挑斷此人腳筋。慶參、慶虹則刺破此人手筋。青三燈委頓在地,身上火焰熄滅。


    蘇修陽喘了口氣,見索酒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心頭有氣,嚷道:“索大公子,你便比咱們旁人更加金貴麽?為何人人出手,就你在旁看戲?”


    索酒忙道:“我見大夥兒足以應付此人,未必...未必需我相助。”


    蘇修陽怒道:“我看你是膽小怕事,武功粗淺,裝模作樣,好酒貪杯的窩囊廢!咱們神海劍派,決不能用你這般孬種。”


    慶美先前被青三燈連出重手,險些受傷,當真凶險,也怨索酒畏縮不前,說道:“索酒師弟,蘇師兄這幾句話說的雖重,卻也並非毫無道理,咱們結交為友,本就該不遺餘力,齊心迎敵才對。你當年舍己為人的英俠氣概,又跑到哪兒去了?”


    索酒心想:“你們既能應付,為何要我出手?諸位各有潛能,如不全數施展開來,豈不可惜?如若身臨絕境,仍使不出全力來,那是生是死,又有何異?我更無出手道理。”心魔肆虐,也不解釋,隻是低頭不語。


    江苑道:“咱們殺敗強敵,應當高興才是,為何要數落索酒師兄?”說罷握住索酒的手。


    蘇修陽火氣反而更大,喝道:“索酒,你滾吧,咱們神海劍派,用不著你這等公子哥兒!”


    江苑眉頭一揚,道:“我與師兄共同進退,他若走了,我也不留。”


    盤蜒見眾人吵得不可開交,勸道:“我看這位索酒小兄弟為人聰慧,洞若觀火,即便不顯武藝,也頗有助益。這位蘇小兄弟為何這般惱火?”


    蘇修陽正要大罵,泰慧沉著說道:“諸位若要吵嘴,還請出去,咱們眼下還有正事。”轉身麵對那青三燈,說道:“青叔叔,你們好大的膽子。主人賜你們龍血,是信賴你們,要你們收獲永生,你們倒好,沒隔一月,便逃得不知去向,更勸走不少教徒。主人得知,好生失望呢。”她語氣溫柔,但卻透著一股陰森嚴厲的寒氣,叫人背脊發涼。


    青三燈昔日乃是一豪邁勇猛的絡腮大漢,眼下飽受折磨,生不如死,慘然道:“是咱們...咱們錯了。咱們鬼迷心竅,想著既然長生不老,何必...受製於人?想要...自立門戶,卻....落到這般下場。咱們已然一個月...不曾飲血啦。”


    尤兒問道:“你們怎地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馬法蔭突然嚷道:“鬼心五子!鬼心五子!”身子急劇震動,五官擰在一塊兒,驚懼萬分,但在尤兒金縛術束縛之下,半點挪動不得。


    盤蜒一凜,心想:“鬼心五子,那是閻王的名號,這人為何突然說起那閻王來?”


    青三燈顫聲道:“咱們活該倒黴,三個月前,在邵家村客棧之中,盯上一家六口。那是一...一窮酸老兒,帶著...帶著五個幼小孩兒。咱們將他捉到....此地,一個沒忍住,在他麵前,將五個....小娃娃飲盡鮮血。”


    尤兒怒吼一聲,一劍刺入青三燈胸口,青三燈痛的大叫起來,奄奄一息,但仍未死去。這鬼人體質之強,更勝過萬仙不少。


    慶美等人怒不可遏,喊道:“然後呢?你給我老實招來!”


    青三燈一時說不出話來,那殷吳仁道:“咱們見事已至此,那窮酸也不想活了,幹脆成全了他,將他也吸成幹屍,一股腦全拋至此處。想不到....想不到過了數月,那....那窮酸活轉過來,從此逃出,變得猶如鬼怪,將咱們手下殺的幹淨。咱們三人合力,仍不是....不是那窮酸的對手。”


    泰慧皺眉道:“所以你們反而逃到此處,將那....窮酸關在外頭?嗯,他眼下或許已不在廟中。那為何叫他‘鬼心五子’?”


    殷吳仁指了指那屍堆旁,盤蜒走過去,舉火把一照,見地上寫道:“鬼心五子,天地淒厲,誠如所言。五子盡喪,世如地獄,吾受煎熬,得一鬼心。願獻殘軀,殺盡仇敵,行走世間,傳播君言。”


    那當是那父親臨死前刻在地上,獻心魂於閻王,換取重生複仇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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