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不久,這一眾“海上瑤鯤”獵人起航,眾人聚在大船艙內,那狩獵長朗聲道:“大夥兒都警醒些,若稍有那海巨靈跡象,遠遠躲開,與它交戰,等若尋死。”


    先前那岸上漢子的姐夫叫奧木恰,綽號行舟巨槳,非但壯碩,嗓門也大,喊道:“狩獵長,這海怪好生可怖,在海上橫行,咱們拔異齊國,難不成要毀在它手上麽?”


    眾人惶惶不安,一時議論紛紛。


    狩獵長道:“聽說唯有雄柳王妃的母親,那位海上劍仙‘李若蘭’能傷得了這巨怪。但她與此怪交鋒後受了些輕傷,須得修養一段時日。”


    眾人說起李若蘭來,無不敬仰欽佩,對她讚不絕口,卻有人一拍大腿,罵道:“那雄柳是個好色的孬種,上回我瞧見他,盯著他嶽母直瞧,那眼神好生可恨,似要撕她衣物一般。”


    那高個女子方八娘笑道:“他哪有這膽子?劍仙一個小手指頭,都能要了他的命。”


    先前那黑矮漢冷笑道:“隻是李劍仙英雄一世,為何會有這麽個蠻不講理的女兒?這歸星燕欺男霸女,橫行霸道的,當真不是東西。”


    狩獵長望向盤蜒,道:“吳奇,你如何與那歸星燕結怨?”


    盤蜒皺眉道:“我身邊這位姑娘,有一位武功高強的姐姐,那位姐姐得罪了歸星燕,被她擄走,我正要趕去相救。”


    眾獵人一聽,同仇敵愾,大口喝罵,直衝歸星燕祖宗十八代而去,李若蘭牽涉其中,自然也倒了血黴,狗血淋頭。


    狩獵長消息甚是靈通,道:“那位姑娘,可是先前在北岸斬碎炮彈,破損船艦的高人?”


    眾人對此早有耳聞,心中好奇,無不豎耳以待。


    盤蜒歎道:“正是她,可惜她傷在海巨靈手上,又被屑小捉走。她....她若稍有閃失,我如何...如何向小默雪交待?”說到此處,情緒激動,幾乎失控。


    狩獵長笑道:“你是擔心那雄柳王子對她圖謀不軌?老兄大可放心。”


    盤蜒問道:“狩獵長,你又聽到什麽消息?”


    狩獵長道:“那雄柳在港口時,被海巨靈水箭擦中,一條命去了七成,剩下三成,整日價爛在床上,能否睜眼,已然難言,更甭提欺負你那位女伴了。”


    盤蜒大感欣慰,朝狩獵長一揖到地,道:“多謝狩獵長告知,我可放心多了。”但道兒仍處境堪憂,不知那歸星燕有何殘酷手段對她。


    狩獵長點了點頭,說道:“咱們需先去王城,待救了你同伴,你與咱們南下,前往繽珠城,隨大乘王子對付海怪。”


    盤蜒喜道:“是,我受狩獵長恩惠,自當效力。”也不問那大乘王子是何人,但此人多半與那雄柳王子作對,否則這海上瑤鯤焉會相助此人?


    狩獵長命眾人散去,此時,有一少年走來,約莫十二歲年紀,金碧眼,相貌極俏,如雕塑一般精致,神色冷漠,握著一柄彎曲長劍。他身材瘦小纖細,看似嬌弱,那長劍與他等高。


    盤蜒不知船艙在哪兒,也不隨意走動,狩獵長道:“青斬,這位是吳奇兄弟。吳奇兄弟,這位是我義子青斬。”


    盤蜒又作揖道:“小兄弟,你好。”


    那青斬並不答話,隻冷冷瞧他,狩獵長又道:“青斬,你與吳奇兄弟同住一艙,他初到此地,不知咱們拔異齊國獵人狀況,你可向他說說。”說罷出門而去。


    盤蜒心想:“要這小木人開口,隻怕難如登天。”朝青斬微微一笑,等他領路。


    突然間,青斬拔劍出鞘,數道劍芒破空而至,竟在空中留下殘影。盤蜒身子後仰,將劍芒全數避開,青斬低哼一聲,退後一步,手一轉,劍芒輪轉,連成六星,疾飛而出,罩住盤蜒周身要害。


    盤蜒稍一斜一轉,那劍光落空,喀嚓一聲,在牆上留下劍痕,成了一幅六星圖樣。


    青斬眼中驚異,躍至半空,身子圈轉,長劍縹緲,從各處刺向盤蜒,盤蜒一彎腰,身子前衝,青斬又未命中。


    這少年大叫起來,撕扯金,眼神又憤怒,又沮喪,嗓門尖銳,將長劍往地上一扔,騰騰騰地跑開了。


    他人一走,轟隆一聲,眾獵人又擠了回來,各自驚聲道:“青斬敗了?怎會這樣?”“他非但敗了,且敗得極慘,你不見他又哭又叫麽?”“我從未見他敗過,他敗了便會哭叫麽?”“狩獵長說這吳奇了得,想不到竟有這般能耐。”


    狩獵長緩緩走回,神色喜悅,笑道:“吳奇兄弟,你莫怪我設計騙你。咱們許你上船,總得試試你的功夫。若大夥兒湊在一塊兒,青斬動手起來,勢若瘋虎,難以掌控分寸,故而大夥兒隻得藏起。我倒是頭一回見青斬落敗。”


    盤蜒麵露倦容,道:“在下旅途勞頓,無法還手,隻躲開那位小兄弟三招,他算不得敗,我算不得勝。”


    眾人齊想:“原來如此,隻不過躲了三招。咱們以往不把青斬放在眼裏,與他搶攻,這才一招敗陣。早知如此,咱們為何不躲?”卻想不到那青斬劍法神妙,他們如若躲閃,隻有敗得更慘。


    狩獵長叫來一夥計,帶盤蜒走入一大屋,屋內有四張床鋪,夥計說道:“你帶著姑娘,頗有不便,狩獵長說這四張床隨你使用。”說罷露出曖昧笑容。


    盤蜒謝了一聲,打個嗬欠,將小默雪安頓好,自己並不入睡,而是盤膝安坐,繼續調息。


    過了半個時辰,忽有一人悄無聲息的進來,那人走近幾步,突然手掌如刀,打向盤蜒天靈蓋,招式迅捷如風,盤蜒腦袋一歪,這一招未能命中。那人尖叫一聲,左掌再劈,斬向盤蜒琵琶骨,盤蜒仍坐著不動,半身一側,回身肩膀一彈,正中那人胸口。


    那人格格一笑,聲音稚嫩,居然高興起來,他對準盤蜒雙足,一下橫掃,嘴裏喊道:“叫你坐著不動?”正是先前那叫青斬的孩童。


    盤蜒手掌去格,那人踢到一半,驀然抬腿,足尖點向盤蜒額頭,也是他算的極為精準,這一招宛如鶴嘴啄魚,而盤蜒額頭自行湊向那少年踢腿。


    盤蜒腦袋一甩,用力巧妙,不知怎地,那少年竟騎在盤蜒肩上。這少年嚇了一跳,看似占了上風,可他先前變招太快,不及回力,實則渾身全是破綻。


    盤蜒手指點出,停留在少年丹田上,這叫點到為止。少年拍手笑道:“服啦,服啦!”抱著盤蜒腦袋,親吻一口,癡癡倚靠,神態甚是愜意。


    盤蜒將他抱起,扔在對麵床上,那少年“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又撲上前來,摟住盤蜒胳膊,這才慢慢止住哭泣。盤蜒無法,隻得開口道:“青斬兄弟,你這是鬧哪一出?”


    青斬抬起頭,神色熱切,道:“你武功比我高,你是我親爹爹。”身子收緊,整個兒貼住盤蜒,皮膚竟越來越熱,再看他眼神,竟滿是柔情蜜意。


    盤蜒罵了一聲,道:“你如此像什麽樣子?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你這小毛孩,快讓開了!”


    青斬嚷道:”我不,我不!你是我爹爹,不許你不認我!”


    盤蜒瞧出這少年偏執,倒也並非懷有情··欲,似不過是親情流露,他試探問道:“青斬小兄弟,是不是誰比武贏了你,你就認那人做爹爹?”


    青斬俏臉一紅,搖頭道:“不,不,我也遇上過敵手,可旁人都是用蠻力與我打平,唯獨....唯獨你將我招式全數看穿,破得一幹二淨。唯有教我武功的爹爹,才能有這般本事。”


    盤蜒道:“你爹爹?他不是狩獵長麽?”


    青斬道:“狩獵長養育我長大,可不是我親爹爹。我親爹爹是教我武功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盤蜒又問道:“我與你親爹爹樣貌全然不同,你難道瞧不出來?你...總記得你爹長什麽模樣吧。”


    青斬道:“我爹爹可輪回轉生,他先前變作那長劍,透過劍靈指點我武藝,可現在又到了你身上。”


    盤蜒心想:“這孩子心神異樣,是了,聽說世上有‘依存之症’,患此症者,亦將某人某物視作親人,癡迷如狂,不願分離。這孩子武功雖高,腦子卻不清楚。”


    他心下同情,點出些許幻靈真氣,青斬熱情消退,稍稍冷靜,離盤蜒遠了些,可目光仍牢牢不離。


    盤蜒問道:“你從那劍上的劍靈習得武藝麽?”


    青斬道:“那劍叫‘黑蛇劍’,除我之外,誰也掌控不了。爹爹,我把黑蛇劍送給了你,好不好?”


    盤蜒吃了一驚,問道:“黑蛇劍?那劍叫黑蛇劍?”


    青斬點了點頭,一躍而起,興衝衝的奔出,不一會兒捧著黑蛇劍回來,遞給盤蜒,盤蜒一觸劍身,隻覺一陣親切,卻又如墜冰窟,仿佛多年之前,麵對那黑蛇巨人時的情景。


    盤蜒心想:“這....這劍上確附有黑蛇之靈,這孩子長久與....與之相處,莫非....”仔細一瞧,隱約瞧見少年眸中紫煙擾動。


    這孩子已被劍上黑蛇化作貪魂蚺,隻是他年紀還小,未至吞吃煉魂的年紀。


    如此說來,他是盤蜒同胞了?想不到這世間也會有貪魂蚺。


    盤蜒將黑蛇劍交還給他,道:“這劍是你的,你好生保管,有此劍傍身,誰也傷不了你。”


    青斬拍手笑道:“好啊,好啊,親爹爹既然要我這般,我自然都聽你的。隻是從今以後,你不可不要我,哪怕有了娘親,也不許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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