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駿神情失望,說道:“既如此,在下欠城主恩情,不便阻攔。隻是你我兩國,今後必因此而生爭端。”


    盤蜒笑道:“那唯有請殿下回去向皇帝美言幾句,替吳某消災解難了。”


    廊駿道:“在下盡力而為,但前往長楊城,營救大哥之事,仍需婆婆賜藥。”


    眠婆婆道:“這又有何難?我這兒便有現成丹藥。”開啟一暗格,取出五枚烏黑丹藥來,道:“這叫黑玉蛇膽,是以落地生根,以無根之水,佐以諸般靈丹妙藥,吸天地精華,熬製數月而成,效用雖比不上你爹爹服用的布業造化丹,卻也非同小可。”


    廊駿問道:“婆婆,此藥有什麽好處?還請婆婆指點。”


    眠婆婆道:“第一,此藥治愈跌打損傷,靈驗無比,即便腸穿肚爛,服食之後,不久便精神十足。第二,此藥驅趕黑蛇,可保服食之人,足足三日平安,但這效用比之漂泊不定可相差太遠。第三,此藥令人力氣倍增,出手時如有神助,足可有半天之久。且藥效退去,並無遺症。”


    廊駿大喜,將丹藥收下。


    眠婆婆道:“老生也該收拾收拾,去涉末城安家了。”想到今後可用這綠驅蛇香大展拳腳,不禁飄然如仙,似登極樂。


    廊駿不願耽擱,從屋外軍營取了五匹馬,向眠婆婆、盤蜒告辭,楚小陵說道:“吳奇哥哥,這眠婆婆之事,還需慎重!”說罷隨廊駿、郭若疾馳下山而去。


    青斬走到盤蜒麵前,雙眼怯生生,凶巴巴的死盯著他,盤蜒道:“你要殺我,快快動手,若不想動手,便快些走了,少婆婆媽媽,哭哭啼啼的。”


    青斬鼻子一酸,掩麵哭泣,道:“我終有一天要...”嘴裏胡言亂語,無人能懂,翻身上馬,緊追廊駿。廊寶瞪盤蜒一眼,也騎馬一閃而過。


    盤蜒心想:“他們此行太過凶險,這青斬以往叫我爹爹,我傳他武功,也算一場師徒情分。待我將這眠婆婆送至鯤鵬那兒,再趕去長楊城好了。隻是若明著相助,這青斬腦子一亂,可別又纏上了我。嗯,不錯,如當真有難,須得暗中出手,神不知,鬼不覺。”


    眠婆婆屋中器物繁多,暗室更是不少,盤蜒在旁幫手,饒是他身負神功,也足足忙了一個時辰,這才收拾妥當。他變出馬車,載上貨物與老婦,趕往涉末城方向。這幾年間,盤蜒俗事纏身,幾乎無暇思索這驅蛇香奧秘,如今得此精通驅蛇香學問的老婦相助,真好比夜間行路之人,遇見指路明燈一般。


    ....


    廊駿等人日夜兼程,勇往直前,日行千裏,一天之後,到一渡口,隨後改換船隻,駛向長楊。到這時,眾人才有餘裕交談。


    廊駿醉心武學,想象盤蜒功夫,隻覺看不穿此人武功深淺,於是問道:“楚大哥,你武功了得,我深感佩服。你可曾與這吳奇城主交過手麽?他修為到底怎樣?”先前與楚小陵談及此事,楚小陵對這位城主武學甚是不屑,但眼下情形卻似與他所說不符。


    楚小陵歎道:“這人也當真了不起,短短幾年,失了的功力,居然練回來不少。”


    廊駿道:“他曾經受過傷,喪失功力?”


    楚小陵自知失言,忙道:“他多年來忙的不可開交,無暇練功,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功夫自然退回去了。但如今觀之,倒也不比當年差多少。而他手上那黑劍,更是稀世無雙,超凡絕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神妙難測,銳利無匹,我從未見過有寶劍勝於此物。”


    青斬森然道:“我若能將黑蛇劍運用自如,定能勝過他那黑劍!”


    楚小陵點頭道:“但我常常想,若徒然倚仗兵刃之利,不算真實武功...”朝青斬一瞧,笑道:“五弟,你莫生氣,我不是說你。你那黑蛇劍隻有你會用,等若你手足一般。”


    青斬嗯了一聲,臉色如常。


    楚小陵又道:“若吳奇失了那寶劍,一身武藝,隻怕十不存一,便絕不是我對手了。”


    郭若仔細查看楚小陵言行舉止,隱約處處流露出陰柔之氣,她笑道:“大哥,你叫這位城主‘吳奇哥哥‘,嘻嘻,你倆交情實則好得很哪。”


    楚小陵臉一紅,編造道:“實不相瞞,此人實則喜好男風,曾對我諸般糾纏。我當時武功未成,虛與委蛇,假意對他有情,又處處提防他,這才未讓他得手,但如今這關係已然斷了。”


    廊駿、郭若、廊寶望向青斬,見他一臉憤慨,心想:“果然如此,這吳奇原來是個慣犯。”


    廊寶一躍起身,來回踱步,大聲道:“喜好男風,倒也沒什麽不好!但對幼小孩童,做出禽獸不如之事,實乃罪大惡極,無可饒恕!咱們兄妹幾人雖欠他恩情,但也非要為小師弟討回公道不可!”


    青斬忍不住說道:“廊寶師兄,多謝你啦,你待我真好。”


    廊寶心頭一喜,在青斬肩上一拍,又悄悄撫摸青斬發絲,青斬身子一顫,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郭若道:“但這道貌岸然的城主死不承認,此事若傳出去,他名聲固然毀了,小師弟也深受屈辱,這段往事,咱們決不能外傳,而需長久打算,好好懲治這奸賊。”


    廊駿道:“總而言之,咱們得先還了他的恩情,再設法讓他自食惡果!”眾人齊聲說好。楚小陵本擔心眾人與盤蜒結下交情,此刻方才放下心來。


    廊寶滿腔柔情,興致甚佳,見明月當空,水煙如幻,於是取出玉笛,對月吹奏起來,曲調纏綿糾葛,蕩氣回腸。青斬聽著曲子,心緒萬千,念著當年仇恨,體會曲中深意,心中溫暖,不禁癡了。


    楚小陵又問道:“二弟,咱們去救的這位廊邪王子,聽說武藝奇高,百戰百勝,單以戰功而論,可與那位獅心之王匹敵,對麽?”


    廊駿點頭道:“他身兼師父、爹爹二人武學之長,融會貫通之後,大觀國便鮮有敵手了,隻是他並未與那位東采英將軍交過手。”觀國號稱“帝國”,那獅心國縱然強盛,卻也不過是大觀皇帝麾下諸侯,雖未必聽大觀國號令,卻也極少衝突。


    楚小陵歎道:“但如今他落入黑蛇教之手,隻怕....隻怕飽受摧殘,這般英雄好漢,不知熬不熬得住。”


    郭若昂然道:“他已將爹爹的靈聖功練得爐火純青,又領悟皇帝陛下的龍玄無極功,身軀剛強,敵人縱然困他囚他,卻萬萬難以傷他。”


    廊寶停下笛聲,道:“更何況他是第一王子,黑蛇教絕不會貿然加害。”


    廊駿道:“大哥他號稱萬人莫敵,我一直想與他交手來著。此去救援,一來是顧及兄弟之情,非挺身而出不可;二來是想立下這不世奇功,氣氣朝中懦弱之輩;三來嘛,便是想一遂這兒時心願。”觀朝皇帝乃萬鬼鬼首之軀,壽命極長,加上武功蓋代,眾皇子皆無爭當儲君之意,可相互之間,爭鬥依然不少。


    郭若對這位廊邪大哥極為仰慕,笑道:“師兄,師父雖說你是‘百年以來,悟性第一’,但你畢竟比廊邪大哥小了二十多歲,修為也淺了二十多年。我看哪,你仍遠不是他的對手。”


    廊駿微微一笑,張開手掌,瞬間掌心綠芒如火,飛舞跳躍,流轉體表肌膚。郭若、廊寶、青斬皆吃了一驚,喊道:“幽冥境界?你將靈聖功練到這般地步了?”


    廊駿道:“我不過是初窺妙境,仍遠及不上師父他老人家。但廊邪大哥分心二用,這靈聖功的修為不及我深厚,我倒想瞧瞧我這專注一家,比之他兩家兼顧,到底孰強孰弱。”


    楚小陵笑道:“二弟,原來你仍有殺手鐧未出,咱們先前比試,你對哥哥可好生容讓啊。”


    廊駿歎道:“這幽冥境界不到生死關頭,我不願輕易使出。剛剛遇險時,若吳奇城主不來,我已打算仗此脫險了。”


    楚小陵心想:“可不能讓你把我瞧得小了。”從懷中取出一塊燦爛錦布,手一甩,錦布劇變,他登時甲胄披身,粼粼生光,整個人容光煥發,氣度威嚴。


    眾人見他豐神如玉,好似天人,齊聲喝彩,道:“大哥,這是什麽神甲?”


    楚小陵道:“這是我萬鬼的天罡變化龍甲,也是我恩師金蟬武功精要所在,身穿此甲,我領會師門絕學,穿與不穿,身手天差地遠。先前若吳奇不打岔,我已擬定用此甲反敗為勝了。”


    廊駿喜道:“大哥,等咱們救出廊邪大哥之後,咱們兄弟倆再好好比比?”頓了頓,又道:“我並非不服大哥武藝,而是癡醉於武,大哥莫要見怪。”


    楚小陵笑道:“那是自然,我也極想一見‘劍破幽冥’武學全貌。”


    兩人收攝神通,恢複原狀,彼此間信心倍增。這渡船破開平緩的湖麵,泛起漣漪,在黑夜之中,行向遠方,好似漂浮在夜空之上。眾人皆感平和,廊寶也不再吹奏,走到青斬身邊,淡然睡下。


    不久,眾人皆已入眠,青斬正迷糊間,忽覺被人緊緊摟住。青斬急摸長劍,卻聽那人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小師弟,咱們此去...生死不明,你...從了我,我今後千百倍的對你好。”


    青斬一愣,廊寶已將他牢牢抱住,上下撫摸,青斬口幹舌燥,心中情動,便任由廊寶壓住。


    船身微微搖晃,寂靜之中,有人低聲哼著,既壓抑,又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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