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采奇不忙分辯,加急前往鎮上,兩人輕功卓絕,一晃眼已從大軍側翼中穿過,敵軍忙於進擊,全不及阻攔。


    眾遺落民見兩人返回,真如抓住救命稻草,歡喜至極,至高先知迎上前來,喊道:“蛇帝大人,吳奇大人,你二人遲遲不歸,可急壞老身了。”


    籠梵、纏足子、挖陷子三人麵有愧色,道:“婆婆,對不住,咱們三人錯了。”


    至高先知哼了一聲,畢竟疼愛孫兒,道:“此事倒也不忙多說。”


    東采奇道:“瞧旗幟,是大狼王、大虎王、大猿王、大蜂王聯手了,他們真是衝著城主而來?”


    至高先知搖頭道:“我也不知,他們連信使都未派來過,徑直派軍攻打,咱們的探子皆不及反應。”


    東采奇道:“這四大帳王素來不睦,為何忽然聯手了?咱們此去不過數日,他們行軍怎如此之快?”


    盤蜒沉吟說道:“或許他們早有預謀?”


    至高先知歎道:“我前些晚上做夢,本夢見征兆,可擔心的卻是徘徊之沙、異獸之眼,卻不料敵人來自昔日盟友。”


    盤蜒暗暗好笑,心想:“這老婆婆總有話說,我看她的夢著實不怎麽靈驗,這當口大可把過錯推到魔怪頭上。”


    東采奇道:“這四人之中,大蜂王最是了得,我看敵人聯手,兵馬十萬朝上,非同小可,須得讓審判席元八爺爺出山,助咱們一臂之力。”


    盤蜒見她有些憔悴,柔聲道:“有我在此,姑娘大可穩坐釣魚台,靜觀其變,坐享其成,隔岸觀火,趁火打劫...”


    東采奇笑道:“你把我說的跟奸賊似的,我哪有這般不堪?”


    盤蜒正色道:“你好好歇歇,我與元八前輩上陣足矣。”


    就在這時,腳步聲急響,熏爐子、敲鼓子抬著元八趕來,盤蜒見元八衣襟染血,竟傷的極重,不由愕然,道:“前輩,這是怎麽回事?”這元八武功不在昔日荼邪之下,傷他之人,必是極厲害的強敵。


    元八罵道:“他老娘的,十尺長的豬玀,不長毛的猢猻,老子搗爛他後門!”


    盤蜒見他尚有餘力罵人,傷勢還算過得去,放心下來,熏爐子道:“咱們去找審判席大人,見他山頭被劈的稀巴爛,似與人大戰一場,戰況如何,老爺子卻不肯說。”


    元八道:“對你們說了沒用,老子....咳咳....險些裝死,丟臉的很,那豬玀....”


    盤蜒道:“前輩可是受了偷襲?”


    元八又罵了幾句,才道:“第一下確是偷襲,後頭我回過神,與他打架,因受了些傷,便不怎麽鬥得過他了。奇就奇在鬥了一半,我眼看要死,那人一轉眼便已不見。”


    東采奇拍了拍盤蜒,盤蜒會意,問道:“那人可是身形巨大,衣衫破爛,頭發漆黑,胡須滿麵,眼神凶惡的老者?”


    元八道:“對了一半,又錯了一半,那人確實身形巨大,衣衫破爛,眼神凶惡,但卻是個不長胡子的小白臉。他舅子的,我就知道不長胡子的都愛偷襲...”


    他這一罵,盤蜒自也遭殃,他苦笑道:“這人當是那異獸會三大弟子其中一人。”


    東采奇道:“若真是如此,他此時應當可行動自如,又豈會半途而廢?咱們可全想的錯了。”


    盤蜒道:“未必全錯,可也未必全隊,你我確破了兩處陣法,但他們仍未能自由出入徘徊之沙。”


    東采奇又低頭思慮,驀然道:“這人是....是杭金大汗派來的!這大軍臨門,自也是杭金大汗下的號令。”


    盤蜒問道:“姑娘可有把握麽?”


    東采奇道:“我曾聽說,杭金大汗手下有神秘異常,功力卓絕的高手,若有不臣服者,動輒遭人暗殺,百發百中,從無落空,且無人知是如何下手。以往的大猿王便曾因不服號令而慘遭屠戮。今日元八爺爺遭遇,正是那高手來襲,隻是爺爺功夫太高,他未能得逞罷了。”


    盤蜒皺眉道:“你是說,這三人一直與杭金大汗有所勾結了?”


    東采奇尚未答話,有一虎麵人來報,喊道:“那大蜂王在鎮前喊話,要咱們交出涉末城主,否則...”


    東采奇昂然問道:“否則怎樣?”


    那人道:“否則便將全鎮上下,殺的一個不剩。”


    東采奇想了想,道:“聽說這大蜂王是個女子,我去會會此人。”


    盤蜒一握她肩膀,東采奇半身酸麻,頭暈眼花,一時站立不穩。盤蜒道:“你魂上傷勢未好,又急著趕路,已傷了心脈,一天之內,萬不能再與人動武。”


    東采奇知他所說不錯,微笑道:“怎麽?城主想要代勞?”


    盤蜒挺胸拔背,意氣風發,對至高先知說道:“取營中最亮眼的鎧甲給我。”


    至高先知不知他功力已複,將信將疑,東采奇朝她點頭,至高先知遂命人下去,不久帶來一五顏六色的連身甲,乃是犀牛皮、藤甲板、鳥類羽毛編織而成,又是威風,又頗為狂野。


    盤蜒大喜,兩三下穿上皮甲,打扮成蠻子模樣,道:“這大蜂王是個女子,對付女將,最是我拿手好戲。”


    東采奇打趣道:“我難道不是女將麽?你還不是被我捉住?”


    盤蜒哈哈大笑,道:“對待姑娘大人,我自然甘拜下風,但其餘女將,皆被我手到擒來。”於是獨自一人,迎了出去,遺落民中虎人皆頗膽小,擅長弓箭,不喜刀刃,與敵人交戰時,往往埋伏為主,遊鬥為輔,絕不正麵交鋒,見他單人赴會,皆替他捏一把汗。


    盤蜒戴上頭盔,遮住顏麵,走出大營,見敵軍鐵騎兵刃,漫山遍野,覆蓋丘陵,橫列數裏,旌旗飄揚如海。從左到右,分門別類,旗幟上分別畫著狼、鳳、猿、虎之象。


    那大蜂王站於陣前,她身材矮小,肌肉健碩,尖牙大嘴,若以常人眼力觀之,容貌甚是醜陋,而她那坐騎更是可怖無比,竟是一遍體絨毛,駿馬大小的黃蜂。那黃蜂尾部一根細長尖針,雙翅透明,靜伏不動。


    大蜂王上下打量盤蜒,喊道:“你又是哪兒來的小雜種?”


    盤蜒用青族話喊道:“在下是遺落民的說客。”


    大蜂王聽他言語蹩腳,哈哈大笑,說道:“眼下說客無用,快將那涉末城主交出來。”


    盤蜒走上一步,道:“遺落民本就打算把那人交給杭金大汗,諸位何必多此一舉?”


    大蜂王尖聲道:“杭金大汗有令,凡遺落民,若不投降,格殺勿論,至於那涉末城主,倒並非杭金大汗索要。”


    盤蜒笑了一聲,已想的明白,道:“杭金大汗的命令,隻是讓你們殲滅遺落民,至於那倒黴的城主,則是女大王你想要的人?”


    大蜂王一揮手中長槍,那槍形體似是蜂巢,嗡嗡作響,她道:“不錯,聽說涉末城有錢,既然大汗不要此人,便歸我所有,又有何妨?其餘幾個大帳王,都已被我懾服,答應跟從於我。”


    盤蜒輕歎一聲,道:“話說到這份上,便沒什麽好說的了。”陡然間,一個前衝,已站在那黃蜂背上,大蜂王大駭之下,蜂巢槍刺向盤蜒,盤蜒瞧她膂力,確更勝萬仙遁天之能,但隻是氣力大,武功全無變化。


    盤蜒一手抓住她槍頭,一手按上她後背,大蜂王厲聲怒吼,那蜂巢槍中飛出許多碩大馬蜂來。她這蜂巢槍設計精巧,非但槍頭有劇毒,其中藏有她精心飼養的毒蜂,若與人交戰,忽然放出毒蜂,隻需釘上一下,那人立時渾身紅腫,痛不欲生,一天之內,便會喪命。


    盤蜒掌力一震,將大蜂王擊暈過去,隨後手指一轉,蜃龍針飛出,眨眼間在空中穿梭百回,織成密網,宛如蜘蛛編織一般,毒蜂墜入網中,全數昏迷不醒。


    盤蜒將那蜂巢槍握在手裏,身下那巨蜂焦躁發狂,飛上空中,不停轉圈,那長長的蜂刺延伸出來,刺向盤蜒,盤蜒轉動槍尖,砰地一聲,將那蜂刺彈開,又將手掌貼住巨蜂腦袋,傳達心思:“你若不聽話,我將你腦袋打的稀巴爛。”


    巨蜂畏懼,霎時竟變得頗為聽話,盤蜒命巨蜂在空中轉了一圈,麵對大軍,浮在半空,眾人見他將這素來勇猛無敵的大蜂王一招捉住,連那巨蜂都被他馴服,無不驚恐,一時誰也不敢上前。而眾遺落民見他如此了得,一時勇氣倍增,竟從路障、營帳後頭探出腦袋,大聲替他喝彩。


    至高先知見狀驚訝,問道:“蛇帝大人,你替他解了毒麽?”


    東采奇無奈一笑,道:“涉末城主,非比尋常,我那毒從一開始便奈何不了他,而他也從一開始便全無敵意。”


    至高先知“咦”了一聲,笑道:“那他是看上你了麽?我聽說你倆前些天睡在一起了。”


    東采奇大感羞澀,喊道:“先知莫要胡言,我與他...同床,乃是為了看管他,並未....與他結合...”


    至高先知微笑道:“咱們女子陪男子睡覺,不都是為了管他心思?這又有什麽可害羞的?我說你與他天造地設,真是再般配也沒有。”


    東采奇咬牙道:“先知別多問了,眼前仍危險的緊。”


    至高先知嘻嘻一笑,轉頭觀戰。


    盤蜒除下頭盔,喝道:“我便是涉末城主吳奇,若想這大蜂王活命,立時給我撤軍。”


    大狼王怒道:“大汗有命,遺落民信奉蛇帝,違背異獸教誨,罪大惡極,男殺女奴,不得有誤!”他這般一喊,眾蠻子全數怒吼起來,大軍進擊,如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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