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也覺得奇怪:“為什麽?他們,不進攻?”


    喬子琴眼尖,一指西南方向:“壞了,鬼子切斷了我們的後路!”


    陳明其實早就發現情況不妙,隻是現在還不敢輕舉妄動,扭臉看見船長那批人已經陸續往後,撤退了很大一段距離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ЩЩ.。鬼子沒那麽傻,不可能輕易就放他們跑了,之所以匍匐下來不打,是因為他們在等待包圍圈形成的時機。


    他心裏把船長祖宗八代罵了個遍,如果早聽他的,也許現在他們已經渡過鄱陽湖,到達第九戰區了。這個家夥,心裏隻有向上級邀功請賞的念頭,哪裏會打仗?嘴裏發幹,對著石頭狠狠啐了一口。


    東麵山坡上還沒有什麽動靜,沒動靜不代表鬼子不包圍,從日軍目前這種小心謹慎的樣子來看,東邊的鬼子可能會更多,心裏不由為自己留在山林裏的幾個隊員擔心起來。


    那四個隊員在山村伏擊兩名日本兵之後,他們就研究過了,目前形勢隻適合單兵作戰,團體作戰容易招來覆滅式的打擊,所以一路跟來也是分散開來,絕不湊在一起。


    陳明是個老遊擊隊員,從山上下來時就已經作好逃脫的打算,因為有人已經在山坡上作了警告的記號。天黑前敵人就能形成包圍圈,現在呆在這塊地方,下麵是三四米高的陡峭山壁,料想鬼子也可能從這裏強攻上來,最有可能是船長斷後在特工呆過的地方,那個地方看起來石頭高大易守難攻,但向西那麵完全坦‘露’在外沒有屏障。


    那個地方,距離陳明現在所在位置十多丈,而陳明他們情況不妙,離下麵山腰石頭後麵打伏擊的兩個特工也有幾丈遠,有石頭擋著,他們看不到這邊發生了什麽事。


    山間‘陰’風一陣緊似一陣,呼嘯如雷,東麵山林風濤如吼,天‘色’更加‘陰’沉,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喬子琴見陳明擰著眉頭半天都不說一句話,也沒敢打攪他,旁邊藤蔓上‘毛’拉拉的葉刺在手背上,拉了好幾道小口子,她隻是默默地離藤蔓稍遠些,不敢靠得太近。<strong></strong>這種藤蔓在地上恣意生長,非常旺盛,從山石上攀扯而來,一直拖到山崖之下。


    喬子琴呆呆地看著雨水衝涮著手背上的鮮血,根本沒注意到,陳明盯著她看得入神。


    詹姆斯正盯著山下的日軍,見山下的日本人既不進攻也不後撤,而隻是俯在樹後草叢裏一動不動,知道不對勁,扭頭想問問陳明怎麽回事,一轉臉,見陳明盯著喬子琴看個沒完,心裏惱火,捅了他一下:“陳,你的,是壞人!”


    喬子琴扭過臉,看陳明正看著她,臉上也泛起紅暈,雖然對他有好感,但不代表他可以這麽放肆吧,像個小刺蝟一樣,立時繃起一身的針刺,惡狠狠地瞪了陳明一眼。


    陳明沒想到,自己開了個小差會引起誤會,繃著臉說道:“說什麽呢!我再想怎麽讓你們下去?一會兒天黑下來,敵人可能會發起進攻,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跑,而不是打。你們準備好布條,把手掌包紮好,防止紮傷了手。”


    喬子琴倏然想到眼前盤根‘交’錯的藤蘿枝蔓,“難道,你想從這裏下去?”


    詹姆斯也傻了:“這是,斷崖……”


    “對,”陳明肯定地點頭:“也許這不是一條最好走的路,但肯定是最安全的路,我先下去,你們聽我指揮,我做手勢你們就跟著做就行了。”


    接著做了幾個手勢,告訴他們,每個手勢什麽意思?問他們看懂了沒有?


    兩人點頭之後他才說:“再等兩個小時,天就快黑了,到了下麵,我們不能說話,隻能打手勢,所以一定不能分散,聽我指揮就行了,現在你們安心休息吧,也許……”


    喬子琴有一些含糊:“也許什麽?”


    陳明看了看遠處的鄱陽湖:“也許我們要走一夜的路,並且要渡過鄱陽湖,給****兄弟送信。”說著率先翻身躺倒,閉上眼睛。


    真是個大老粗啊!陳明怎麽這麽輕敵,對逃出日軍包圍圈的事絲毫沒放在心上,倒是對渡湖‘挺’上心的。他對國民黨不是不滿嗎?為什麽還要忙著給他們送信?喬子琴簡直不敢相信。


    真是個怪人,風雨如晦的‘亂’石頭間,毫無遮擋的家夥,他居然抱著肩膀說睡,真的打起了呼嚕。詹姆斯對喬子琴做了個搖頭的動作,樣子很無奈,不過他還豎起了大拇指。


    穿過長滿蘆葦和雜草的沼澤地,不時驚散棲息其間的鳥獸。江龍和惲大姐一路西奔,卻並不敢跑快,稍不小心就會滑入沼澤地中,江龍回頭看看身後不遠處蒼鬱的小山包,拉住惲大姐壓低了聲音:“等等!”


    惲大姐停下腳步疑‘惑’道:“怎麽了?”


    江龍拉著她貓下腰:“後麵有鬼子!”


    惲大姐向山包林間仔細看了看,隻見墨綠的樹木中有土黃‘色’的人影閃動,還能聽到鬼子哇哇的說話聲,愕然道:“日本人怎麽來得這麽快?”


    江龍搖頭:“也許,他們發現那兩個小鬼子的屍體了……”


    話還未說完,“呯”地一聲槍響,幾個鬼子開始朝著驚散鳥獸的蘆葦叢中放槍了。


    子彈穿過蘆葦噗噗‘亂’響,擊打在江龍惲大姐兩人身邊,他們動都不敢‘亂’動,那幾個鬼子哇啦哇啦地說了幾聲,開始向江龍藏身的地方走來。


    惲大姐的手緊緊捏著江龍的手臂,指甲都嵌入皮‘肉’了,江龍卻絲毫沒有感覺,他一邊左右打量一番,一邊注意著後方的鬼子。所幸那幾個鬼子不再開槍,而是端著槍,小心翼翼地向這個方向‘摸’索過來。


    江龍拉起惲大姐,慢慢向蘆葦叢中爬去,‘弄’出一陣嘩嘩啦啦的聲響,鬼子興奮地大叫:“艾梅弱!”加快腳步向江龍這個方向走來。


    他們爬到水澤邊,惲大姐驚恐地看著江龍,江龍用眼示意她趕緊下水,兩人剛剛隱在水中,蘆葦嘩啦啦一陣‘亂’響,鬼子端著槍就出現在澤邊了。


    幸好水澤夠深,且水裏並沒有多少蘆葦,茂密的水草將水麵覆蓋得嚴嚴實實,鬼子根本看不到水下還藏著兩個大活人。


    江龍從小生活在江邊,對這樣的環境太熟悉了,頭頂著浮萍,看著岸邊那幾隻腳來回走動就是不走開,心裏好著急。被惲大姐緊握著他胳膊的手開始越來越用力掐,心裏更是著急,自己倒是能憋得住氣,可時間要是久了,惲大姐肯定會出事。


    ‘摸’‘摸’身邊有剛剛冒出尖角的荷‘花’,在水下輕輕掐斷,遞給惲大姐,惲大姐嘴對著荷‘花’莖吐出幾口氣,才稍稍平靜下來。


    江龍又掐了一根,豎在浮萍下麵呼氣,拉著惲大姐爬到鬼子腳下,靜靜地等待著鬼子走開。


    可是這幫鬼子邪氣得很,兩人下水的動作引起水聲嘩嘩,他們可能以為水裏有大魚,有個鬼子彎下腰,用刺刀撥開浮萍,想看看水下到底是什麽東西,一不留神,從腳下踩爛的水草滑下去,收不住腳,身子撲通一聲落下水。


    這個鬼子顯然是隻旱鴨子,掉進水裏隻覺得水寒浸骨,接連喝了好幾口水,拚命掙紮。可是水草跟他的手腳糾纏在一起,越掙紮纏繞得越緊,根本無法脫身,慌‘亂’之間,腳踩在水底下,剛想站起身,江龍伸手捉住他的兩‘腿’,用水草緊緊纏起來,鬼子發瘋一般,掙紮了一陣便不動了。


    地麵的鬼子隻見他一頭紮進水裏,把水裏‘弄’得嘩嘩‘亂’響,手忙腳‘亂’,大聲喊叫,不知道水中發生了什麽情況,可又不敢開槍。


    本來,這片沼澤地就是茂密的水草糾結絞纏,十分脆弱,哪裏經得起幾個鬼子在上麵又走又跳?這片地麵開始下陷了。


    鬼子驚慌失措,失足踩進了水裏,緊接著整個水草都塌陷下來,他們呼叫著,連滾帶爬向後撤去,終於離開沼澤。腳步聲消失在遠處,江龍才拉著惲大姐爬上岸,她已經憋得臉‘色’發青,渾身哆嗦。


    兩人躺在地麵上曬著太陽,好半天,惲大姐才驚魂未定地向東邊瞅了一眼:“你本事可真大,就藏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也不怕?”


    江龍嗬嗬笑道:“這算什麽?我從小就在江邊蘆葦叢裏‘摸’魚捉蝦了。我下去把那個鬼子撈上來,看有什麽好東西。”


    說著滑下水,惲大姐眼神複雜地瞅著浮萍‘亂’湧的水麵,一動也不動。嘩啦一聲,江龍‘露’出頭來,把淹死的鬼子拖上岸邊。


    惲大姐看著那張滿是稚氣的臉,歎口氣:“這還是個孩子啊,也不知道他爸媽知道他死了會有多傷心呢。”


    江龍手在鬼子的屍體上‘亂’‘摸’:“來打中國人的還能是好人?我們老百姓不知道死了多少呢。”他在鬼子的口袋裏‘摸’出個‘玉’塊,在太陽下端詳了一陣,隨手揣進了衣兜。自言自語道:“這是中國人的東西,這家夥是從哪個中國人身上搶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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