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價吧。(.),最新章節訪問:.。”陳明賴得跟他囉嗦,仿佛漫不經心的樣子,含著大煙袋從樹後踱出來。


    “痛快!”胖子臉上橫‘肉’‘亂’蹦,倒不是他高興的,而是‘精’神高度緊張的表現,既然大煙袋在這裏,那麽,那個漂亮的‘女’人也在附近,身揣金條的外國佬更不會走遠,可是撒出去的鷹到現在還沒回來,不知道出什麽事了。


    把大煙袋引‘誘’出來,是他臨時冒出來的想法,他不現身,大煙袋自然也不會出來,想下手可就難了,一邊想著對策,一邊舉起手掌:“五十塊現大洋,渡你們過去,少一個銅板都不行。”右手悄悄撥開衝鋒槍保險,想殺大煙袋來個出其不意。


    大煙袋低著頭,好像並沒有注意胖子的動作,噴出一口煙霧,淡淡地說:“成啊,就這麽定了。”


    胖子愣了愣,打兔子的這麽有錢?愈加相信外國佬身上肯定是金條,沒想到,今天摟草還打了隻‘肥’‘肥’的兔子,真是該著要發大財啊。


    胖子端起衝鋒槍對著陳明:“都說遊擊隊的土鱉比老子還窮些,你哪來那麽多錢?不會是誆我吧?”


    陳明瞄了一眼他手裏的衝鋒槍,淡淡地提醒了一句:“你別忘了,現在這裏是日本人的地盤。”


    胖子隻得退膛,陳明又說:“雖然日本人在這裏橫行霸道,但我想還是按照江湖規矩來得比較好,收一收你那份殺人越貨的心吧。”


    對方愣了愣,尷尬地嗬嗬幹笑,放下衝鋒槍,心裏直罵娘,把狗子與三江祖宗八代都罵個遍。就在他不知道到底怎麽把戲唱下去的時候,大煙袋身後的人影子一閃,狗子冒出頭來。


    大煙袋顯然也聽見後麵有動靜,扭頭看過去,冷不防聽到利器破空的“嗤嗤”聲,手裏的大煙袋揮出去,當啷一下擊飛尖刀。


    胖子見一擊不中,慌忙端起衝鋒槍對準大煙袋,兩眼對準大煙袋身後看,看是不是狗子他們包圍上來了,以便風頭不對時可以隨時逃跑。


    狗子和三江空著兩手,慢慢從樹後走出來,看那垂頭喪氣的樣子並不像得手,難道這兩個家夥被繳械了?連個‘女’人和外國佬都打不過,真是草包。見狗子和三江身後出現那兩個人了,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好詫異。[]


    “媽的,算你狠!”胖子端著衝鋒槍,身子往後慢慢退去,退了十多步,剛一轉身想跑,沒想到身後站著兩個人,現在與他們麵對麵,他們手裏都端著日本人的三八大蓋。


    胖子此時才有些懊惱,什麽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什麽叫偷‘雞’不成蝕了米?還不如剛才答應拿錢渡人,什麽事都不管的好,現在反而成了大煙袋的階下囚。


    一個黑臉大漢上來,繳了他的衝鋒槍,大煙袋走上前說:“胖子,你做事不規矩,既然如此,可別怪我不仗義!”衝兩個隊員一使眼‘色’。兩人拔出軍刺,一把摁倒胖子就要下手。


    “四爺饒命,”胖子自知難過這一關,得拿出點真貨來,才能保全自己的小命,“你們不是要渡湖嘛,殺了我你們也渡不成。”


    “哦,是嘛?”陳明笑起來,轉臉問三江和狗子:“你們能不能幫我們渡河?”


    這兩人一迭聲道:“放心,我們知道船藏在哪兒……”


    氣得胖子破口大罵:“你們這兩個****的,胖爺以後收拾你們……”話未說完,身上就挨了一槍托子,砸得胖子一下跪在地上。


    另一個黑臉漢子一把搙住胖子衣服,刺刀就頂到他脖子上了:“死胖子,都這時候了還不老實!”一用力,刀尖刺破皮膚,鮮血流出來了。


    這回胖子真害怕了,慌忙喊:“我這把槍也可以給你們……求四爺饒了我吧,我有眼不識泰山……”


    “你說話像放屁一樣,能不能算話?”對麵刺刀又加了兩分力。


    胖子疼痛難忍,一個勁慘嚎:“……我有一百塊大洋,全給你們!”


    黑臉漢鬆開刺刀,從腰上解下繩子,把胖子反手捆上。


    “行啊,那就帶我們去找吧,你可別說,你的大洋埋在日本人駐紮的營地裏。”陳明一努嘴,示意繼續往西走。


    胖子可憐巴巴地嘟囔:“我可沒說藏在日本人的地方——都說四爺是共黨分子,不打窮人,可是你,是黑吃黑越吃越‘肥’啊。”


    幾個人聞言都笑起來,詹姆搖搖手指頭,洋腔怪調地說:“你,不是窮人,是歹人。”


    大家又是一陣輕鬆會意的笑,這一天緊張的逃亡,到這時候才算稍稍放鬆,幾名隊員能平安歸來,陳明惴惴不安的心總算放下了。


    有土匪帶路渡河,比自己‘摸’索著走強太多了,他朝幾個隊員讚許地點點頭,誇他們真是雪中送炭。


    離湖邊確實不近,向偏西南方向走,一路所見慘狀令人唏噓,真是“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村子都是大火焚燒過的痕跡,看不到人的影子,偶爾有一兩隻無家可歸的瘦狗,圍著麵目全非的屍體啃食,見著人立刻狺狺躲開。日本人把老百姓全趕去修路去了,能活著回來的恐怕也不會有幾個人了。


    由於江南江北地區山巒疊嶂,遊擊隊不斷‘騷’擾破壞,****頑強抵抗,日本人很頭疼,采取了慘無人道的“三光”政策,對依托民眾發展起來的遊擊隊打擊很大。


    陳明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臉‘色’‘陰’得能擠出水來。詹姆斯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記下來。喬子琴原先在湖城教會醫院,雖然見多了死人,從開始時的惡心到現在的麵對現實,心裏愈加堅定了對日軍的仇恨。


    那幾個隊員一直很沉默,臉上幾乎和大煙袋是一樣的表情——苦大仇深。大概沒人能比他們更明白現實的殘酷無情。


    胖子走的路線一直向西南,陳明並不懷疑,隻是這家夥‘腿’上有傷走得艱難,陳明讓三江和狗子架著胖子走,速度才稍稍快了些,倒不是害怕被日軍追上,而是怕湖口淪陷後日本人封鎖鄱陽湖,那可就麻煩了。


    胖子說他走的路線最安全,但也不敢保證不會遇到日本人,日軍已經處於喪心病狂的癲狂狀態,既然在修路,肯定會對沿線山區定期或不定期進行掃‘蕩’,但不會像野杮子嶺那麽多人,畢竟這裏離日軍大本營比較遠。


    陳明對胖子這種見風使舵的投機者並無好感,胖子這夥土匪對日本人一是害怕二才是仇恨,如果能夠獲得利益?他也有成漢‘奸’的可能。勸說他來共同對付日本人,無異於像有些盲目樂觀主義認為“三個月可以消滅日本人”一樣不靠譜。


    隨著日軍強烈進攻,漢‘奸’隊和特務隊也在不斷迅速壯大。


    所謂“中國這麽大,什麽人都會有”,陳明見過漢‘奸’隊和特務隊,這些出賣祖國的人甘願為虎謀皮,比日本人更加凶殘,他們基本上都是本地人,熟悉本地環境人情,對遊擊隊也傷害最大,他們為認賊作父為虎作倀、橫行鄉裏,欺壓百姓。對待這種人遊擊隊的辦法最直接,見一個殺一個。


    對待土匪則不同,能吸納的就吸納,隻要不是替日本人做事,隻要不把壞事做絕,遊擊隊一般都是盡量團結的,以共同抗日為目標。‘毛’主席說過: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延安‘精’神為遊擊隊的發展開辟了一條全新的思路。與船長“順昌逆亡”的論調相比,高下立判。


    也正是陳明的這種做法,才使得詹姆斯和喬子琴從開始時的抵觸懷疑,到現在基本信任的轉變。


    詹姆斯受過軍事訓練,雖然是非軍事人員,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判斷問題,並不帶有主觀因素,眼界不同,看得也最是清楚。沒事的時候,會和陳明喬子琴聊當下時事,聊到張學良和楊虎臣兵諫蔣總統時,對張楊二人的膽略大加褒獎。


    有些事情,陳明和喬子琴也隻是聽說過,並不清楚個中因由,但是一個記者就不同了,他們就是以了解事實真相為工作或職業的,聽詹姆斯‘操’著生硬的中國話介紹情況,滔滔不絕地分析這些事,或扼腕歎息或熱血沸騰或沉思冥想。


    詹姆斯像一個高倍望遠鏡,讓他們看到了紛雜時事下隱藏著的真像。


    他們途經蔡鎮時,居然發現鎮子裏有一支約十二人的日本小分隊駐紮,不過他們看起來好像進駐不久,正在忙著封鎖‘交’通要道。


    陳明忙讓眾人停止前進,隱蔽起來,自己拿起從軍統特工隊打劫來的望遠鏡,仔細檢查了半天,確信隻有十二人。


    日本陸軍建製小隊其實是八人,一名軍曹,兩名迫擊炮手,一名輕機槍手,四名下等兵。隨著戰鬥的深入,日軍來不及補充兵源,不得不合並。當然,有時為了需要也會增派人手,如果猜測不錯,這隻超編小分隊也是如此。


    觀察也證實確實,還有汽車兵和重機槍手,外加兩名普通兵。


    陳明問胖子離目的地還有多遠?胖子說,過了蔡鎮一直往西,走二十多裏地就到鄱陽湖邊了。東西就藏在那裏,當初****沿湖麵搜索征用民船時,他們把船藏在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這才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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