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躍確定她不會跟著自己時候,轉過身就跑,卻差一點和一個老頭撞在一起,老頭說:“還沒到子時,忙什麽?”


    這老頭兩眼凸出,舌頭伸出好長,一身壽衣,是陳爺爺,今年開春時候死的,老糊塗占了他家的地,還打了他兒子,他四處告狀沒告贏,最後一賭氣,在老糊塗家門口大榆樹上吊死了。


    梁子躍繞開他往山下跑,沒多大功夫就到了村口了,回頭看看,身後啥也沒有,這才長出一口氣,發誓以後再也不去後山了。


    村子裏這時候還有不少家亮著燈,應該不算太晚,梁子躍往村長家走去。村長家豪宅大院的,就位於村子中央,門口立著兩隻張牙舞爪的石獅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過去的衙門呢。


    到了門口,梁子躍翻身上牆,往院裏看去,梁子躍跟幹爹給村長老婆治過病,來過這個院子,知道後邊是村長老兩口和沒結婚的老兒子二尿唧住的,前邊這一排是大尿唧和老婆趙大美住的。


    這時隻見裏邊第一排房子窗戶亮著燈,窗子沒關,擋著窗簾,裏邊傳出“啪啪啪”的聲音。


    梁子躍不知道那是啥動靜,剛要下去看看,忽然發現窗戶下有一個黑影蹲在那兒,連忙放輕身子出溜下去,躡手躡腳的走到窗下,到了那個黑影背後,從側麵伸頭去看,原來這個黑影不是別人,正是大尿唧的親爹老糊塗。


    他趴在那看的聚精會神,連身後站了人都不知道,貓著腰,撅著腚,看的這個認真呀。


    梁子躍順著他的眼光往窗子裏看去,屋子裏一片肉色,原來是大尿唧正摟著他老婆親熱呢!


    梁子躍心中暗罵,這一家子都什麽人呢,二尿唧住院了,這個爬窗根的任務竟然被他老爹給接過來了,真是越老越不正經。


    梁子躍猛然間在老糊塗後邊一伸手,在他後腚上一掀,直接就把他順著窗戶給扔進屋裏去了。


    炕上大尿唧剛剛從趙大美肚皮上下來,就聽“呼”的一聲,老爸從窗戶飛了進來,“吧唧”就趴在老婆身上了。


    大尿唧這可不讓了:“爸你幹啥呀?有你這樣當爹的麽?”


    老糊塗嚇了一跳,罵道:“別瞎吵吵了,外邊有人。”


    大尿唧說:“還有人,二尿唧也回來啦?”


    梁子躍看窗台下還有一桶泔水,抄起來連桶帶水就給扔窗戶裏去了,就聽裏邊三人都“哎呀”一聲,也不知扔誰身上了。 梁子躍回身就跑,轉眼上了牆頭。


    梁子躍出了村子,不敢再往山上跑,就在村口的蓮花湖旁邊看到了打魚人的窩棚,想起餘老伯一定在這住呢,就想先和他擠一宿,等天亮了再去鎮子上坐車到濱海市去找梁婧。


    餘老伯今年有七十歲了,沒兒沒女,就一個人過,隻有冬天回到村裏去住,其餘的時間都住在蓮花湖的小窩棚裏。


    村裏這幫孩子都喜歡在湖裏戲水,從小就和餘老伯混得很熟悉,他也很喜歡和這幫孩子打交道。


    梁子躍鑽進窩棚,推醒了睡的很死的餘老伯,讓他往裏點,擠上了他那張木板床。


    餘老伯看看是梁子躍,也沒說別的,就罵了句“小兔崽子,你上裏邊去。”然後側身躺在床沿上。


    梁子躍從他身上邁過去,躺在餘老伯身邊,不一會就睡著了。


    梁子躍做了個惡夢,夢見村子裏到處都是鬼魂,滿大街都是,挨家挨戶的去敲門。後來又夢到了蓮花湖這些年來淹死的人都變成了鬼,在湖水裏爬出來,往窩棚這邊走來,都渾身濕啦啦的淌著水,兩手垂在身邊,低著頭,圍住了窩棚。


    梁子躍嚇壞了,起身想跑,但還跑不動,倆腳亂蹬,一腳把餘老伯給蹬地上去了。


    餘老伯罵了一聲,起來又上來躺在梁子躍身邊。這會兒梁子躍醒了,說:“嚇死我了。”


    餘老伯說:“咋啦?”


    “我夢見鬼啦,老多了,就在窩棚外邊。”


    餘老伯說:“有啥奇怪的,湖山村風水不好,四外圈都有墳地,老糊塗他爹在世的時候村裏請高人立下了大青石碑,但是今天大青石碑上的辟邪圖被汙血給染了,不管用了,四外圈憋了這麽久的遊魂自然就聚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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