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姍不明其意,回身要起來,被左玉兒一把按住,學著梁子躍樣子,豎了手指在唇邊,示意黎姍不要出聲,兩個女子就坐在水鬼身旁,一會看看水鬼,一會看看梁子躍。


    這水鬼麵部潰爛得麵目全非,但是梁子躍還是從中看出了山口太郎的樣子,尤其他的眼神,從凶惡轉為迷茫,從迷茫又轉為一絲慈愛,一絲溫柔,這完全是他臨死時看向自己的眼神。


    這時,水鬼伸手,來撫摸了一下銀牌,嘴裏忽然喃喃自語:“友和,山口友和……”


    再無疑問,這水鬼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山口太郎!梁子躍眼眶有些濕了,雖然對親生父親沒有什麽感情,但是他生前畢竟也是叱吒江湖的一條漢子,沒想到死後竟然會落得癡癡傻傻,變成了一個躲在水中害人的水鬼。


    梁子躍有很多不明白之處,山口太郎是死於梁婧之手,並不是淹死的,為什麽會藏身水底呢?以山口太郎的法術,當初自己和梁婧聯手都取他不下,但是現在看來,他離開水中就變得不堪一擊了,他死後到底遭遇了什麽?


    梁子躍走近一步,對山口太郎說:“山口先生是吧?我是誰你不記得了麽


    山口太郎陷入沉思當中,這時候左玉兒在他腳下說:“他叫梁子躍,外號梁火兒,你記沒記起來?”


    山口太郎被左玉兒嚇了一跳,回頭看向她,忽然變得暴戾起來,已經平淡的眼神忽然又露出怨恨的凶光,張開雙手撲向坐在地上的左玉兒,黎姍伸手也是不慢,扯過鎮鬼符貼在了山口太郎的頭上,而左玉兒更快,桃木劍早就插進了山口太郎的胸口,山口太郎怪叫一聲,向下倒去。


    梁子躍“住手”的話,喊得稍晚一步,隻得眼看著親生父親的鬼魂逐漸消失,而那雙血紅的眼睛有逐步變得清淡,最後消失的那一霎那,山口太郎對著梁子躍伸出了手,艱難地說出了兩個字:“友……和……”然後,就煙消雲散了。


    坐在地上的村民一下子跳起來,歡聲雷動。


    而左玉兒和黎姍都看向失落的梁子躍,問道:“怎麽了,我們做錯什麽了麽?”


    梁子躍搖頭:“沒有,他隻是一隻怨鬼,不殺就會害人,茅山祖師有訓,惡鬼害人,當以誅之,有惡必除,除惡務盡!你們做的沒有錯。”


    他還能說什麽,自己父親作惡多端,死後還在害人,隻不過肉身死在自己師父手裏,鬼魂死在自己老婆和摯友手裏,他心中多少有一絲不安。


    大家回村子,十幾個村民對梁子躍和黎姍左玉兒大加讚揚,說那隻凶惡的水鬼如何之凶猛,梁子躍等又是如何之神勇,添油加醋的學了一遍,贏得大家不祝賀彩。


    所有人都高興,唯有梁子躍他們三個人高興不起來。


    自己處心積慮搬兵布陣,竟然殺了自己父親的鬼魂,放在誰身上也高興不起來。


    淩晨時分,天以放亮,村民殺豬宰羊,張羅要大排筵席,慶祝給村裏的孩子報了仇,出去了禍患。梁子躍獨自走出村子,不知不覺又走回了小月湖畔。


    看著平靜的湖水,若有所思,這時身後腳步聲響,黎姍和左玉兒也跟了過來。


    梁子躍並沒有回頭,脫去外衣,說:“我要再下去看看。”


    黎姍說:“為什麽,水鬼已經死了!”


    左玉兒說:“我陪你下去。”說著也脫了外衣。


    黎姍一看,也趕緊脫外衣。


    左玉兒問:“你會水麽?”


    “不會!”


    “那你脫衣服幹嗎?”


    黎姍說:“你變成蟒,馱著我。”


    左玉兒白眼一翻:“少來吧你,給多少腳錢呀?你老老實實在岸上看著東西,你放心,在水裏我和你老公還能幹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是怎麽的!”


    黎姍被左玉兒說中心事,臉上一紅,說:“誰在乎,有本事你們就在水裏幹去!”說著抱著衣服坐到了岸邊。


    梁子躍下水,左玉兒緊跟其後,兩人在水底遊了半天,什麽也沒有發現,最後,梁子躍回到了先前山口太郎盤踞的那塊大石頭那裏。那是一塊巨型石頭,在石頭下邊有一個縫隙,但是人進不去,梁子躍伸手進去,掏了幾下,掏出一塊白骨來,再要伸手,其已經不夠用了,於是上去換氣,左玉兒也跟了上去,在水麵問:“有什麽發現麽?”


    梁子躍說:“一會兒你幫我搬起石頭,我要把裏邊的屍骨都拿出來。”


    左玉兒瞪大眼睛:“大哥,那石頭上千斤,你當我是神仙呀?”


    梁子躍不語,低頭又鑽入水中,左玉兒無奈,跟著下去,兩手扳住石頭邊緣,倆腳踩住水底砂石,嘴裏直冒泡,使出吃奶的力氣,還別說,接著水的浮力,還真把那塊巨石抬得嵌動一絲,縫隙又大了一些。


    梁子躍兩手交替,迅速把石頭底下壓著的一些屍骨撿了出來。


    再看左玉兒,小臉都憋紫了,不但嘴裏冒泡,連屁股後都冒泡,都累出屁來了。


    她全神灌注搬那塊石頭,連梁子躍打手勢讓她一起拿了遺骨走人她都沒看見,忽然間一大串氣泡吐出,巨大的石頭竟然被她翻了一個個,原來的底部朝上了。


    她這才緩過神兒來,在水下看看梁子躍,梁子躍衝她一挑大指。然後又到大石頭地下去探索一番,竟然在石頭底部看見了幾個大字,是用硬物刻上去的,前邊的已經模糊不清,後邊寫著死穴……足心……等字已經殘缺不全,梁子躍根本不明其意,想必是山口太郎清醒的時候刻上去的,後來時間久了,甚至漸漸迷失,除了害人估計不會別的了。


    梁子躍和左玉兒抱著一堆遺骨,一起浮上水麵。


    上了岸,黎姍過來迎接,幾個人把遺骨擺開來,果然是個身材高大成年男子的遺骸,肋骨有裂痕,是和梁子躍打鬥時被梁子躍勒的,胸骨處有斷裂,應該是當年梁婧用神芒穿透他胸腹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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