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陽城滿城酒肆茶館裏時不時都有人在談論荒君漁遇襲風波時,葉醉帶著亞瑟王、阿珂還有傅霓語在入夜後終於回到了洛陽樓,四人身上都掛著大大小小的傷口,臉上疲意呼之欲出。其中傷勢最為嚴重的當屬葉醉,胸口一道狹長的刀口觸目驚心,白衣全都滲透著鮮紅的血液,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最後葉醉幾乎是被亞瑟王扛著回到洛陽樓的。


    葉醉四人的肆意殺戮給本來氣氛極為壓抑的洛陽城增添了一抹血腥,洛陽各方大小勢力明哲保身,約束自身人馬安靜地呆在堂口,生怕一個不對挑起荒姓人的怒火,引火燒身!


    荒君漁帶著西門小樓和主動請求前往的傅霓語搭上小黑連夜趕往神山,荒君漁的離去讓很多人都暗中鬆了口氣,洛陽的動蕩到此暫時告一段落,可格局卻會很快定下來,得到荒姓人全力支持的洛陽城主府在洛陽的權利將達到前所未有的頂峰。


    幾日時間悄然過去,神山沒有傳出任何有關荒君漁的消息。唯一流傳到俗世的神山消息與神女羲皇有關,傳聞荒君漁登上神山當夜,神女羲皇被月神幽禁深宮寸步難行!消息流出,俗世瞬間炸開了鍋!作為神山下任月神的不二人選的神女竟然被月神幽禁,難道這一切都與荒君漁去往神山有關嗎?難道擁有萬年底蘊的神山都懼怕荒姓人嗎?種種說法在天黎大陸很快便傳開了。


    在荒君漁登上神山的第七日,荒離出現在了距離帝都百裏外的茫茫大山中,他就像一個沒有目的地的遊客,倘然走在崇山峻嶺裏。拐角處也很自然的拐角,沒人知道荒離為何出現在此處,更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麽。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荒離所走過的地方,多為沒人去過的地方,身下勁風飄起,即使是繁密的灌木叢也成了康莊大道。約莫一炷香時間後,荒離的腳步漸漸停了下來,因為他到了,他麵前是一個山穀,山穀很小,隻有一間草屋,一間涼亭還有一座墳。


    涼亭裏坐著一名身穿暗灰破舊麻衣的白發老人,與荒君漁的白發略有不同的是,老人的白發是歲月的沉積。老人布滿皺紋的臉龐看似極為衰老,沒人知道他如今多少年歲了,包括荒離。


    見到荒離的出現,老人先是一愣而後很快便搖了搖頭,他放下手中的估計緩緩抬頭看著荒離發出一聲充滿歲月悠揚的聲音:“三百年來,你是天黎大陸第一個能走進這個山穀的人,不虧是打破天道限製的荒離啊!”


    “因為我該來,所以我來了。”荒離先是瞟過一眼那座連墓碑上的字都模糊到無法看清的墳墓,然後停在原地淡然說道。


    “黃金山莊一戰後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必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可我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老人苦笑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黃金山莊一戰,隨著荒離的出現變得沒有任何懸念,可當日那位讓荒離受傷卻始終沒露出真容的神秘強者卻成了一個迷。荒離今日就想將這個迷解開,將這八年來的仇恨全部掃去,讓自己可以毫無牽掛地去做未完成的事。


    “看來那日龍淵之下的威壓給了你希望,所以你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將所有隱患抹除,而我在你心中就是這片大陸最大的隱患,我說的對嗎?荒離?”老人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絲毫不急著與荒離決一死戰。


    “你很可憐。”荒離環顧了一周這個小山穀突然吐出這麽一句話,讓老人都止不住呆愣,不知道荒離何出此言。


    “這片山穀難道不是天黎大陸對你最好的懲罰嗎?你才是真正的天棄者,你背棄了天道,它用這座山穀懲罰你。”荒離仔細感知了一下這個看似平凡的山穀,其中的大道痕跡即使以他今日成就也隻能捉摸一二,不過他卻不認為隻是麵前這位高深莫測的老人手筆,因為這個山穀可他進出,卻不見得可老人隨意進出。


    “哈哈哈!”老人聞言先是楞然一會兒,而後放聲大笑,笑聲極為快意:“荒離啊荒離,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沒想到你竟然在短短時間內竟然能窺探出如此多的秘密,可那又如何!吾雖背棄天道受罰於此,可荒離!你呢?你跨過天人一線不僅背棄了天道還與天道為敵!你覺得自己的下場會很好嗎?哈哈哈!”


    “與天道為敵又如何?”荒離冷漠的麵容不怒自威,他昭示出一股強絕無匹的自信再次震驚了老人:“隻要我夠強,我逆了這天自會重立天道!”


    “豪氣衝天也遮擋不住你的無知!”老人毫不留情的訓斥道,荒離所言是他這三百年聽過最好聽的笑話。


    “今天我會殺了你,結束由你一手造成的恩怨!”荒離第一次點明自己的來意,他說的是會,而不是要。


    “黃金山莊一戰高低立見,我僅憑一道靈體便將你重傷,如今麵對我的本尊難道天壤之別僅僅依靠著你身後的那幾人便能抹除嗎?”老人的戲謔同樣來源於對自身強大實力的自信,隨著老人的話音落下,葉星辰、武安邦、東皇、灸舞四人出現在荒離身後,大黎五神聖全部聚齊。


    “你害怕了?”荒離淡淡吐出一句。


    老人緩緩站起身來,他知道是時候證明荒離的無知,所以他開始調動體內浩瀚如海的真元。氣息陡然從神聖五品攀升到九品,就在葉星辰四人眉頭緊皺暗感不妙時,老人冷笑一聲境界瞬間破入通天境而後一騎絕塵攀升到四人從未感知過的境界!


    “這片山穀天道自由!你們今天全都要死!”老人看著幾人就像看螻蟻一般,已經與無天境一線之隔的他自認為天下無敵!


    “天道自由嗎?”荒離感受著老人身上散發出極為恐怖的氣息不但沒有絲毫的退縮,反而戰意大盛,不出他所料,如果這片天地真的對神聖領域強者有著限製,那老人這三百年的存在的地方就一定可以無視這種限製,可荒離沒想到的是這片山穀竟然天道自由!雖超出荒離的預料之外,可他嘴角卻劃過一絲罕見的笑容,隨著笑容的升起,荒離的雙眸變得無比深邃,宛如兩顆星辰一般浩瀚無垠。荒離緩緩抬起頭,帝都外無盡群山裏開始湧現滾滾雷鳴,烏雲就像黑夜的影子開始籠罩著這片山穀,雷龍在雲間嬉戲,百裏之外的帝都像是事先得到警示一般,京兆尹加強了帝都守衛,並且告知百姓這是荒離在帝都外破境引起的,從而將將壓下百姓的恐慌。南風瑾站在帝宮的最高樓閣上麵色無比凝重,沒有焦距的雙眸看著遠處黑洞一般的天空對著身旁麵龐同樣無比凝重的亞瑟王說道:“若朕助你登上西帝一統西土,朕隻有一個條件。”


    亞瑟王沒有說話,他靜靜地聽著南風瑾接下來的條件。


    “天下太平!”


    麵對荒離逐漸升騰的氣勢,白發老人的眉頭愈加緊皺,直到荒離輕而易舉破入通天境後老人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抹凝重和疑惑,荒離不斷提升的境界讓他凝重,荒離為何可以不斷提升境界讓他感到困惑,還有一絲驚懼。在荒離的氣勢慢慢放緩後,老人卻漸漸散去了自身威壓,散去殺意的他宛如一個垂暮之年的老者,無比安靜祥和,原本一觸即發的大戰隨著他的坐下突然不知如何開始。


    未知給人無限恐懼也會讓人神往,荒離身上的秘密老人很想知道,即使今日結果是難逃一死。


    “你身上的秘密遠比本座想象的要多,我很好奇!”老人臉上開始浮現出一抹笑容,他知道荒離有備而來,今日結局已定。


    “我會滿足你的好奇。”荒離沒有著急,他也知道今日大局已定,而且他也想讓稍後的對話讓身後四人知曉,這也是今日葉星辰四人能夠在場的原因。


    “本座帝釋天,三代天道的戰仆!”老人抬起頭,看著烏雲散去後的青天眼裏流露出一抹複雜的情緒:“隨三代被天道放逐於此,永世沉淪!”


    此言一出,葉星辰四人心中駭然不已,他們從來沒想到過這個修為通天徹底的老人竟然隻是天道的仆從,難道天道真的是一個人嗎?


    荒離卻顯得很平靜,似乎並不意外一般:“人死如燈滅,強如天道死後也不過一座孤墳,你不好好守墓為何要插手俗世?”荒離不明白,在帝釋天眼中,天黎大陸的百姓隻不過是螻蟻之輩,他為何要插手俗世紛爭。


    “天黎大陸的過往相信你多少了解了一些,三百年來湧現出無數風華絕代的強者能讓我親自出手的也僅僅隻有荒戰一人。”帝釋天言語之中滿是讚歎,龍淵之戰的計劃他本以為夢邪生能夠完成,沒想到最後還是需要自己親自出手。


    “荒戰啊,當年僅僅天照八品的境界卻爆發出碾壓天照境巔峰的實力,本座不惜付出不可挽回的代價讓靈體強行破境才將荒戰打落龍淵,道傷至今未愈。我從未想到,天黎大陸還有人能夠衝破天人一線進入神聖領域,不知是本座有眼不識泰山還是你們荒姓人太過神秘了?”荒戰的驚豔足以讓帝釋天肅然,可九年後荒離破入神聖領域打破天道束縛更加令帝釋天難以置信,如今荒離的恐怖境界更加令他好奇荒姓人的神秘。


    “你是天道的仆從,你了解天黎大陸的秘密,所以你也知道龍淵之下有活物,你是故意將我大哥打入龍淵?”荒離雖有猜測,卻還是需要得到印證。


    “不錯,這是我與那條小青龍的交易。”帝釋天露出讚許的微笑接著點破這樁天黎大陸最盛大的交易籌碼:“我答應他將這座大陸最強者送給他做龍仆,他幫我逃離這裏!”


    “看來這樁交易你血本無歸啊。”荒離戲謔到,荒戰的生死他早已心中有數。


    “交易有輸有贏,本座原本也認為自己此生都無法出此山穀,可前幾日洛陽函雅閣拍賣出現的那一幕讓我有重新燃起了希望。”帝釋天仔細盯著荒離,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不過荒離波瀾不驚的表情讓他有些失望,所以他接著說道:“荒戰再現世間,難道你不激動嗎?荒離!”


    荒君漁當日的大膽想法在帝釋天口中得到了印證,不知荒君漁如今得知荒戰未死會做何事。


    “荒戰如今不人不鬼,完全散失理智,這就是你所謂的龍仆?”荒離想起了那日與之交手的黑影,其實他早就認定那人是荒戰,可對方卻好似散失理智一般,就像一個隻會戰鬥的傀儡。


    “好了荒離,我已經說了夠多了,我相信你也會滿足我的好奇。”帝釋天隱晦一笑沒有接著荒離的問題,而是更想要知道荒離的秘密。


    “不說也罷,等我殺了你下龍淵宰了那條龍,一切就都結束了。”荒離有些失望地搖搖頭,拳頭微握,步伐開始挪動,雷龍在身旁兩側蟄伏,一股寂滅的力量開始在山穀波蕩開來。


    “你想知道的一切,你的死亡都將告訴為你解答。”荒離宛如死神踏天而來,眸間雷電明滅不定,境界再一次開始提升!


    帝釋天看著荒離灰暗的瞳孔不斷收縮,心中早已一片死灰,他終究還是低估了荒離!


    “絕對掌控的力量麽?”帝釋天喃喃自語,麵對荒離境界碾壓沒有打算抵抗,他嘴角劃過一抹苦笑,一個詞在他心中劃過:逆天!


    “力量隻有是自己的才最可靠,這片山穀可以困住你,卻困不住我荒離!不是因為我比它強,而是我敢挑戰他!你自認無所不知掌控一切,卻不知天人一線於我就是一層薄紙,從我踏入神聖領域的那刻起,這片大陸我就規則!我,就是天道!”荒離霸氣無雙地昭告世人,帝釋天也在荒離的話語落下後淹沒在雷海中,帝都外的無盡大山都充斥著滔天雷鳴!


    “你們留在這片山穀修行!不到破境之日不準出來!”荒離的語氣不容質疑,隻是他第一次以命令地口吻對葉星辰四人說道,他已經為四人鋪好了通向巔峰的道路,卻給自己留了一條不歸路。


    “小離,是發生了什麽事嗎?”雖說之前荒離展現出的力量讓四人無比折服,可荒離從未如此凝重的神態卻讓武安邦擔憂。


    “我答應過君漁,會把大哥帶到他的麵前,會讓他好好的活下去!”荒離頓住了腳步,不知該如何解釋。


    “不,荒離,我相信這個世上沒人比我更了解你!”葉星辰眉頭緊皺,他也感覺到了荒離的不對:“以你先前展現出來的無敵之姿,這片星空下無人能夠與你抗衡,可你先前那番話戰心動搖,你究竟要做什麽!”


    聞言荒離不由苦笑:“我要去完成荒姓人最後的使命,讓君漁從此擺脫荒的宿命!我會封了這片山穀,希望這片大陸是存在正義的,拜托了!”


    荒離走了,沒有留下任何一句如果和假設,武安邦毫無強者風範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荒離沒有提到一句假如自己活著回來,也就是荒離抱著此行必死之誌而去。


    後者後覺的他不知道荒離走了多久之後竟然放聲大哭起來:“小離!你讓我們如何麵對君漁,麵對戰哥啊!”


    三日之後,有消息傳出有人目睹荒離跳下龍淵,消息一出舉世震驚。龍淵萬丈,有死無生!這是天黎大陸亙古不便的傳說,強如荒離能夠幸免嗎?還是說荒離是為了尋找九年前荒戰下落而跳下龍淵呢?種種疑雲與猜想開始在大陸盛行。


    不過由荒離帶來的疑雲很快便被其打破,就在荒離跳下龍淵的第二日,寒冬臘月卻驕陽似火,一條宛如群山般蜿蜒的不知名物體從龍淵之下被拋出,荒離腳踏雷電輕蔑地掃過如小山般的屍體,肩上扛著一個昏迷的黑袍人踏電而去,再次不知所蹤!


    龍淵之下確實有龍,荒離跳下龍淵屠龍而歸!荒離讓整個天黎大陸都麻木了,他如今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足以在這片大陸掀起滔天巨浪!


    而神山依舊平靜如往昔,隱沒在濃霧之下的神山似乎給世人一種感覺,即使天黎大陸危在旦夕,它也依舊如此。


    可事實並非如此,荒君漁獨自站在雲宮前,靜靜地看著下方不起波瀾的月神湖,思緒不知飄向哪裏。求醫過程出奇順利,西門小樓的傷勢也在衛道的不眠不休下脫了了危險,傅霓語寸步不離的照顧著西門小樓讓荒君漁詫異不已。神山下的消息他也早已知曉,他知道荒離下龍淵的目的,卻不知他現在如何了,荒離是荒君漁如今世上最親的親人,荒君漁很擔心他。


    “小家夥,幾年不見你怎麽還是這樣子,絲毫沒有長進!”天醫慵懶的聲音從遠處飄來,走到荒君漁身前還打了個哈欠。


    “老頭,你有把柄在我手上,要對我客氣點哦。”荒君漁緩過神來,看著一片照鏡子斂鬢角散發的衛道笑道。


    “你小子還能有我的把柄?你怎麽不上天呢?”衛道絲毫不在乎荒君漁的威脅,白了荒君漁一眼,繼續梳妝。


    “那副畫?”荒君漁吐出三個字,衛道麵容瞬間沒了顏色,剛才的氣勢頓時沒了,眼神中滿是討好,生怕荒君漁繼續說下去。


    “這才對嘛!放心吧,許久不見,跟你開個玩笑。”荒君漁滿意地點點頭,極為得意的樣子。


    “你不打算相認了嗎?”衛道罕見的嚴肅,把話題又扯了回來。


    “叔叔說我此行想看到什麽就會看到什麽。”荒君漁將臨行前荒離的話說了出來。


    “那你看到了你想看的嗎?”衛道知道荒離的意思,這個世上沒幾人知道神山與荒姓人的淵源,衛道算一個。


    “看到了,可卻不是我想要得到的。”想看到的卻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荒君自嘲一笑:“月神大人的惻隱之心荒君漁無福消受,此行神山求診如此順利,荒姓人會銘記於心。”


    “你這又是何必呢?”衛道苦笑不已,對荒君漁的決定有些不理解,月神已經如此昭示自身態度了,為何荒君漁還會如此決絕的拒絕,在他印象中荒君漁不是這樣的人啊。


    “師傅。”荒君漁第一次稱衛道師傅,讓後者頓時錯愕了一番:“九年前爺爺為救我而死,在破廟一夜白頭,從那刻起我的餘生就隻有報仇。我在荒島和小樓日複一日地修煉為的就是報仇,去到帝都天真的認為在熒惑守心之夜吞噬天煞之力能夠大仇得報,可結果卻並非如此。很多事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沒想過叔叔為我續命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更沒想過他才是那個為了報仇付出最多的人,那個是壟斷天黎大陸萬年的天人一線啊!他在雷海中日夜修煉,那種痛苦煎熬我甚至想都不敢想。現在我知道他從一開始想方設法讓我能夠修行不是為了讓我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報仇,而是他不想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天黎大陸從過去到現在,經曆過無數次自我否定,我想,人都是會變的吧,唯一不便的應該是絕情的時光吧。叔叔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希望他出事!”荒君漁開始向衛道吐露自己的心聲,這些話在他心中憋了很久,他沒有向任何一個人提過。


    “荒離啊,他確實很了不起!”衛道靜靜地聽完荒君漁的心聲,最後由衷的讚歎到,他從未想過荒離會有今日這般成就,就如荒君漁所言,沒有人知道荒離為此付出了何種代價!


    “隻是當向來厭惡殺生的荒離開始大開殺戒時,確實不是一個好消息啊!”衛道似乎是知道荒離目前現狀,言語中擔憂漸漸。


    “幾日前荒離在帝都外的無盡群山中,以無敵之姿斬殺了三代天道的戰仆,那個將你父親打落龍淵的凶手。”衛道知道非常多秘密,他也有責任告訴荒君漁,因為他已經猜到荒離將要做什麽了:“而後他跳下龍淵將淵底歸為遠古四大神獸的青龍斬殺,將你父親帶走不知去向,至於荒戰是生是死,更無從得知。”


    “然後呢?”荒君漁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他沒想到荒離這麽快就下龍淵將他父親救回來,這與荒離口中的半年後差之甚遠啊。


    “一個時辰前傳來消息,荒離開始到處殺人,熒惑守心之夜從域外來到天黎大陸的天棄者。也就是從現在開始,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有一個天棄者死去,我不知道荒離要殺到什麽時候,但我敢肯定這不是一件好事,不過你不用擔心,荒離會來神山,因為你在這裏!”衛道的一番話讓荒君漁的心跌落穀底,心中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熒惑守心之夜域外不知來了多少天棄者,散落在何處,可荒離卻好似知道一般,接連三日,荒離不眠不休的開始屠殺,雷電所到之處必有天棄者的屍灰,其中不乏有大能者,可在荒離的無敵之姿下一切都華為泡影,後來,南風瑾將這三日稱作:雷神之怒!


    荒君漁和西門小樓在神山的第七日被小黑接回江城,不知為何荒君漁從向來俊逸神氣的小黑身上感受到一抹憂傷,讓他不禁想要快點回到江城。


    荒塔一直矗立在江城的中心,像是一個了望塔般可將整個江城盡收眼裏,原本常住塔頂的寒然如今正在塔下,看著塔頂麵色凝重。葉醉阿珂幾人也從洛陽回到江城,東西南北四大財神等一幹骨幹以及江城的一些百姓全都聚集在荒塔之下,有的是收到通知,有的則是聞訊而來。


    荒離站在荒塔最高層,換了一襲白衣,這是眾人第一次見荒離穿白衣,比起黑色給人的沉重,身著白衣的荒離更給人一種英俊。沒人知道荒離這些天到底殺了多少人,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聲鷹鳴響徹長空,荒君漁帶著西門小樓縱身一躍來到荒離身旁,荒離看到西門小樓無恙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可給二人的感覺卻極為勉強。


    “大哥我帶回來了,在荒島。”荒離見到荒君漁的第一句話便是提荒戰的下落:“你過幾日可以回去看他。”


    不等荒君漁回應荒離臉上的笑容更加旺盛:“君漁,以你的聰敏應該早就知道天醫的三個藥引是什麽了吧?”


    “嗯!”荒君漁抬起頭看著荒離,是的,他知道天醫當年給出三大藥引具體指的是什麽,那日神山與衛道的對話更加讓其更加肯定衛道絕對不會信口雌黃。


    “所以你一直很抗拒。”荒離將此事點明了,衛道給出的三大藥引是龍晶、天****血、萬雷轟頂,在荒離踏萬雷出現在黃金山莊那刻起荒君漁就了然了,延續生命的代價就是荒離和阿珂,一個是自己最為親近的親人,另一個是自己最愛的女人,他怎能為了自己而犧牲二人呢?


    “我已油盡燈枯,大限將至!”荒離正身麵對著塔下的人群,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荒離宣告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


    塔下匯聚了江城所有的百姓,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望不到頭,聽到荒離的宣告,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哭泣聲開始成片開來,他們的神就要沒了!


    “生命是平等的,不要讓命運肆意淩辱,正義會降臨。”這是荒離生命最後給世人留下的禮物。


    “我不允許!”荒君漁堅定如山,他說不允許,在很多人看來也許隻能算是孩子氣。可在荒離看來,卻非常高興,他伸出手極為寵溺地摸了摸荒君漁的頭寬慰到:“傻孩子,叔叔是時候該為自己的決定付出代價了,不過在這之前,叔叔還可以替你做一件事!”


    話音剛落,荒離淩空而上,微微拂手荒君漁也隨之而去,像是感受到荒離的召喚一般,烏雲開始遮蔽天空,擋住驕陽,荒離眉間閃過一絲苦楚,兩條電龍在其周遭盤旋:“君漁,我以雷電之力澆築你體內的天煞元丹,它將徹底與你融為一體,讓你不再受天煞之力的痛苦折磨,你,將不死!”


    兩條電龍沒入荒君漁體內,荒君漁痛苦不堪,體表充斥著雷電閃爍,荒離以生命最後的力量讓荒君漁體內桀驁不馴的天煞之力折服,從此之後荒君漁再也不用受壽元將盡的苦痛和折磨。


    荒離像是全身力量被抽空一般,雙鬢瞬間雪白,可他嘴角依舊掛著一絲微笑,身體如薄紗一般開始隨風向著天空的最高出飄去:“君漁,好好活下去,我的死將終結荒姓人的宿命!”


    “不要啊!”一直感受體內兩股力量交融的荒君漁突然睜開雙眼,腥紅的眼眸間雷電隱現,看著荒離漸漸遠去,一行痛心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雷聲開始響起,充滿了悲戚,像是對君王的哀悼。整個大陸都可以聽到如孩童般的嚎啕大哭,那是天黎大陸所有雷電對荒離的送別,因為隻有荒離才配驅使他們。


    南風瑾在帝都城頭,對著江城方向俯身跪拜叩首,久久沒有起身。


    武安邦聞雷聲而知天命,灸舞單膝跪地一如既往地虔誠,武安邦則不甘心,怒吼一聲衝向穀口想要去見荒離的最後一麵,可是荒離留下的禁製太過強大僅憑他們四人目前境界無法突破,武安邦在數次突破無果後痛苦失聲:“小離!你混蛋!你不是跟我說不會去做那件事嗎?天下能人那麽多你為什麽要強出頭啊!”


    荒島,荒府的主臥躺著一位沉睡的中年人,棱角分明的臉龐極為正氣。屋外站著一位老人,他看著天空的某一個角落,眼中有敬佩有不舍喃喃自語:“戲天境逆天改命,糊塗啊!殊不知這僅僅隻是天戲揭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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