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若溪正在看書,隻見外麵燈籠照的亮明,有丫頭、婆子說話的聲音。青玉進來回道:“是老爺回來了,去了鮑姨娘屋裏。”


    “哦。”若溪答應著,眼前浮現一張模糊不清的臉。她回韓府兩日了,竟從未見過她那個所謂的父親。他有空來後院去自個兒姨娘那裏,卻無暇顧忌自己的女兒,這就是大戶人家所謂的親情!


    她絲毫沒有失望難過的感覺,因為她早就知道靠這個父親是靠不住的。可她的姨娘卻到了臨死也不明白,仍在癡念著父親,希望他能突然想起舊情把她們母子帶回去。臨咽氣的時候,若溪分明在她的眼裏看到了不甘和執念。如果她在天有靈,知道她等了五年、癡念了五年的男人竟然連她的葬禮都沒參加會作何感想?


    “男人大抵都是不能相信的,尤其是他在**說得話!”若溪輕輕的自言自語。


    今天晚上是青玉和張媽上夜,她正在外間鋪床,聽見若溪似乎說話忙進來侍候。


    “姑娘是不是要吃茶?可是覺得屋子裏不夠暖和?”她一連串的問著


    。


    若溪聞言笑著說道:“我不吃茶也不覺得冷。田莊上的冬天又冷又漫長,城裏就好很多。又住在這嚴嚴實實的屋子,地上生暖爐,被窩裏放湯婆子,怎麽會冷呢?你和張媽若是感覺冷就多加塊炭,在外間上夜不要凍著。”


    “奴婢皮糙肉厚不冷,倒是姑娘要小心身子。那個奇怪的舞就不要跳了,也沒看出有多大的動作,可每次姑娘跳完都大汗淋漓。”張媽進來笑著說道。


    “那不是舞是瑜伽,是能塑造美好曲線淨化心靈的好東西,還能強健體魄。”若溪笑著盤腿坐在**,“讓你們跟著我練,你們卻都不肯。”


    青玉聽了連連搖頭,“奴婢可不遭那個罪,隻做一個動作渾身就像散了架似的。奴婢還是去準備熱水,一會兒姑娘好洗澡。”說完出去了。


    想當年她穿越過來,這副身子骨三天兩頭的鬧毛病。她便偷偷的練習瑜伽,這才慢慢把身子調理好了。可能是常年做瑜伽的關係,她全身的線條很優美,相比同年齡的姑娘發育的要早一些。她有著像白天鵝一般優美弧度的脖頸,腰肢纖細不盈一握,大腿又長又直。


    做完了瑜伽,若溪出了一身的汗。青玉帶著丫頭把洗澡水抬進了淨室,然後留在裏麵侍候。


    “姑娘,剛剛奴婢去要熱水,恰巧六姑娘的丫頭書玉也去了。”青玉一邊幫她擦背一邊說著,“可是她卻空著手回去了。”


    “哦?為什麽?”若溪淡淡的問著。


    “廚房的焦婆子說老爺在孫姨娘那裏,隨時都會要熱水沒有多餘的,書玉聽了便回去了。”她神色間有些許的得意,“反正姑娘做那個什麽加的要半個時辰,所以奴婢就在廚房跟焦婆子搭話。奴婢拐著彎的提起白日裏小紅的事情,她聽了就變了態度,馬上就有熱水給奴婢了。奴婢聽了還故意說道‘可不能讓婆婆挨罵,孫姨娘那邊若是要熱水怎麽辦?’,她卻說無妨,那邊要熱水起碼要一個時辰以後,她再燒就是了。”


    一個時辰?換成小時就是兩個小時,沒想到三老爺倒是有些能耐,難怪姨娘納了一個又一個。


    “她們這些下等奴婢最可惡,若是欺負起人來沒有底線,不把她們震懾住了往後就等著難受吧


    。”青玉接著說道,“姑娘不用理睬她們,這些小事就讓奴婢料理。”


    “閻王好見小鬼難擋!主子想要整治誰還要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她們撒潑蠻不講理就好。你若跟她杠上,多多少少會有**份,若是忍下她們就越發上了天。不過她們最善看管事主子的臉色,是典型的牆頭草。六姐姐的丫頭也忒老實,說了一句沒有多餘的就回去了?六姐姐那邊也沒有任何反應?”若溪聞言問道。


    青玉聽了忙回道:“姑娘來了兩日可見過六姑娘的生母鮑姨娘?奴婢聽說她身子弱,三天有兩天躺在**,一到冬天就連屋都出不了。老爺原本是喜歡她的,可每每不如意,時間長了也就不再去了!六姑娘性子懦弱,是個紮一錐子都不言語的主,下人們都是表麵應付誰會真怕她!”


    “呸!好個沒羞的丫頭!”她聞言罵道,“我聽了都臉紅的話,你怎麽就不知羞的說出來?都是從哪裏聽到的下流話?”


    青玉卻笑著回道:“這會子不是沒有旁人嘛。廚房那個焦婆子是個燒糊了的卷子,一高興什麽話都說。奴婢不過是把點心拿過去一些給她,她就唾沫滿天飛了。廚房又是眾人都去的地方,小道消息自然是多。她還說了更過分的話呢!她說老爺有一次去孫姨娘房裏……”說罷紅著臉俯在她耳邊說起來。


    她聽得臉紅心跳,不過卻也從中窺到一些玄機。難怪那個孫姨娘受寵,對著老爺是騷到骨子裏,對著太太卻卑微到塵埃裏。反正她聽話不惹事,原又是太太身邊的奴婢,家裏的親娘老子都在太太娘家人手裏攥著不會翻天,所以太太對她倒是放心的很。這老爺是個風流胚子,便宜旁人倒不如用孫姨娘拴住他!


    太太打的好算盤,先是利用於姨娘除了趙姨娘,後來於姨娘又莫名其妙的病死。眼下鮑姨娘是個病秧子,隻生下個攥在她手心裏的孫姨娘。太太好手段,不過在若溪看來卻都是旁門左道。大太太那邊剛出了一招,她便有些恐慌了。


    她不能讓三太太就這樣交出手裏的權利,她要讓她們鬥起來!隻有這樣大太太那邊才會想盡辦法找三太太的痛腳,她才有機會把當年相克的事情翻出來重查。況且大房管家,也不見得會對她多加照顧,想要把握自己的命運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隻有這淌水渾了,她才能趁機站穩腳跟,才能在夾縫裏生存下來。


    想到這裏,若溪不由得攥緊了拳頭。她在田莊五年的委屈、辛苦、折磨不會白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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