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二百九十四


    房貴妾的身子稍微有些好轉,便去安福居探望三老爺。i^這三老爺在老太君那邊修身養性,原來酒色的他身子漸漸有些好轉。不過畢竟內裏空虛,不是一時的調理就能完全好轉。


    “看見老爺臉色紅潤,臉上的肉也回來些,婢妾真是高興。”她笑吟吟的說著,“為了替老爺祈福,打今個起,婢妾會帶著賞菊園的姐妹吃齋念佛。”


    “這個主意不錯,能得到佛祖的保佑才會有福氣。不過你身子才好,不適宜長時間吃素,就改成初一、十五吃吧。”老太君帶著笑意說著,可房貴妾卻感覺出那笑容跟以往不一樣了。多了幾分疏離,少了幾分發自內心的喜歡。


    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隨即笑著回道:“還是老太君疼我,等我身子好利索了就吃全素,眼下隻能勞累妹妹們了


    。”


    “能為老三吃素祈福是她們的福氣,哪裏用得著‘勞累’二字?”老太君不屑地回著。


    房貴妾連忙答應下,眼中有精光一閃。三老爺坐在一旁聽得有些不耐煩,打了個哈欠端起旁邊的茶水。他本來就不在這些女人的瑣事上用心,更加聽不出這婆媳二人話裏的背後意思,隻感覺枯燥無味想念起在賞菊園西廂房的日子。


    不過老太君不放人,他想也是白想,他抬眼掃到老太君身後的碧荷,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其實他早就相中了碧荷這丫頭,隻是礙於是母親身邊的大丫頭不好下手,況且碧荷每每見了他都是規矩疏遠似乎很不待見他。


    他在安福居養病的日子,常見到碧荷裏出外進的在身邊轉悠,這心思便又活泛起來。


    老太君眼睛有些花,房貴妾滿心都是如何整治大小芍,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


    碧荷一直低垂著眼簾,卻清晰的感覺到三老爺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略微一皺眉,心裏有些反感。這三老爺為了女人掏空了身子,小命差點就交代,還是改不了好色的毛病。


    好在自個是在老太君跟前當差,不然早就被他惦記了去。眼下三太太在丹霞穀養胎,房貴妾跟兩個姨娘眼瞅著鬥起來,三房亂成一團。別說她討厭三老爺,就是心裏喜歡也不能過去趟這渾水。


    等到房貴妾離去,三老爺進房間休息,碧荷突然給老太君跪下。


    老太君見了一怔,忙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奴婢有事請老太君做主!”她咬了一下嘴唇說著。


    老太君盯著她瞧了幾眼,說道:“你在我身邊侍候多年,一直謹守本分沒有半點差錯,也從來沒要過什麽恩典。眼下有事你隻管說出來,若是我能辦一定不會拒絕。”


    “多謝老太太。”碧荷聞聽感動的紅了眼圈,“奴婢自打侍候了老太太,衣食無憂還有些體麵。i^奴婢時刻感念老太太的恩德不敢忘記,這輩子不做他想。奴婢想一直在老太太身邊侍候,一輩子不嫁人,還請老太太準許!”


    老太君聽了這話眼神斂了一下,別有深意的瞧了跪著的碧荷幾眼


    。她雖然眼睛花了,可心卻不糊塗。老三一直覬覦碧荷的美色,她多多少少看出來一些,也看到這丫頭沒有攀附的意思,是個知道深淺本分的主,不然她也不能這般看重。


    “你起來吧,我知道了。”老太君輕輕地說道,“這麽多年你侍候的精心,我身邊屬實離不開你。不過我也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主子,倘若有好人家還要幫著你把關。你放心,你的終身大事你自個做主。若是你不願意,沒人能強迫你!我這把老骨頭還算有些分量,沒閉眼睛誰都不敢胡鬧。”


    “謝謝老太太!”碧荷聽了趕忙磕頭,有了老太君這話她就放心了。


    卻說房貴妾回去,告訴廚房給幾個姨娘做素食,還讓姨娘們按時辰到小佛堂集合念經文。


    三老爺的姨娘不少,除去房貴妾還有四個。兩個年紀稍長的姨娘原是三老爺的貼身丫頭,後來被抬了姨娘。因為有些資曆,再加上她們被房貴妾整治的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所以才能在賞菊園留到現在。


    剩下的兩個就要是大小芍姐妹,她們聽見吃素念經的話有些疑惑不解。大食不信奉佛祖,她們姐妹自然不懂這些。


    午飯,小丫頭端進來的全是素食,小芍用筷子扒拉一下,半點油花都看不著。


    “這怎麽吃?當我們姐妹是兔子?”她把手裏的筷子“啪”的一下扔到地上。


    小丫頭趕忙回道:“幾位姨娘的飯菜都是一樣,為了給老爺祈福,姨娘就忍忍吧。”


    “放屁!吃這些東西老爺就有福氣了?全都是無稽之談。”她立著眼睛推開門朝著前麵罵著,“自個沒本事抓住老爺的心,就想出下三濫的手段整治我們姐妹。要吃素也是姨太太吃素,我們這些卑微的人哪有什麽力度?姨太太要心誠,老爺的身子才能好,太太肚子裏的孩子才安穩。過一陣子,老爺身子大好,太太生養兒子,這才是姨太太的功勞!”


    “快別說了,又不單單是咱們姐妹吃素。”大芍一向老實有些怕事。


    小芍哪裏肯聽姐姐的話,越發大聲地嚷起來,“姐姐還真是天真,那兩位是因為咱們受了連累


    。她們被姨太太拿捏了半輩子,連個屁都不敢放,我們可不能白白受這個委屈。我們是皇上賞賜下來的,可不是誰都能欺負去的!有什麽明著來,姑奶奶怕你是王八!”


    聽見她說得越發不像話,大芍趕緊捂上她的嘴巴。這前後院能離多遠,她的話早就清清楚楚的傳到東廂房去。房貴妾正在屋子裏躺著,去老太君那邊走了一遭就讓她心神俱疲。


    小芍的叫嚷一字不露的傳到她耳朵裏,氣得她隻好坐起來,讓小丫頭扶著自己往後院去。


    她過了影壁到了後院,瞧見小芍穿得若隱若現正倚著門檻磕榛子。滿地的果皮,滿臉的狂妄,暴露著大片雪白的前胸,凍死了反倒幹淨!


    “姨太太怎麽貴人踏賤地了?”小芍斜著眼睛冷笑著,“這屋子小的像蝸牛殼,裏麵又潮又冷,昨晚上我們姐妹凍醒了。妹妹也不請姨太太進去坐,免得凍著姨太太。”


    “放肆!”容媽媽皺著眉頭怒喝著,“你怎麽敢跟姨太太這般說話?”


    “哼,我說錯什麽了?憑什麽不敢?”小芍打定主意跟房貴妾唱對台戲,覷著她嚷起來,“姨太太是貴妾,我們是妾,不過終究是姐妹一場,不用這樣擺譜拿架!跟老爺積福吃素是好事情,可這廚娘的素菜做得也太糟糕,簡直不能下筷子。


    姨太太幫太太打理賞菊園,怎麽連個廚娘都沒找好?姨娘們連飯菜都吃不下去,傳揚出去未免讓人笑話。知道的說廚娘手藝不精,不知道的還會以為姨太太故意為難下麵的姐妹。眼下三太太不在府裏,咱們都是做妾的,相煎何太急?”


    她張口做妾閉口做妾,聽得房貴妾火冒三丈氣往上湧。沒想到這小小的大食舞姬還有張利嘴,不吐髒字把人罵得體無完膚。


    “聽說大食女子從不念書,更是不懂得尊卑禮節,看來果然如此!不過你到了京都進了侯府,就要學習這裏的規矩,按這裏的規矩行事。不然被外人見了,一來笑話你本人,二來會說我們侯府不管教下人!來人,把她拖到柴房,再拿一本侯府家規,等她背熟才能放出來!我倒讓她知道知道,妾為何物,貴妾又是如何!”房貴妾指著小芍的手指在微顫,聲音有些哆嗦,顯然是氣得不輕。


    “別碰我!”小芍看見過來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趕忙厲聲喊起來,“你們誰敢碰我,別怪我不客氣


    。我記住你們的臉了,你們等著!等老爺回來,我一定讓你們生不如死!”


    兩個婆子聽了這話腳步頓了一下,房貴妾見了罵道:“還在聽她胡言亂語,把她嘴巴堵上拖走!老太太讓我打理內院,就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讓沒有規矩的主橫行!”


    “唔唔唔……”容媽媽麻利的脫下鞋子,扒下襪子塞進小芍嘴裏。兩個婆子上去扭住小芍的胳膊,連拉帶拽把她弄出了院子。


    大芍見狀嚇得臉色發白,追過去想要阻攔卻被丫頭拉住。她隻好扭身回來求房貴妾,哭得梨花帶雨。


    “姨太太息怒,小芍不懂事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


    “不是我跟她一般見識,是想好好教教她。”房貴妾揉揉太陽穴,越發的疲憊蒼白,“你放心,隻要她老老實實反省把家規背下來,我就會讓人把她放出來。我知道你是個懂事消停的,誰得錯誰承擔,不會牽扯到你。進去好好歇著,一會兒去小佛堂念經!”說罷讓容媽媽扶著她回去了。


    一進屋,她便癱軟在**。到底是身子沒好利索,稍微一活動就覺得渾身不舒坦,方才被小芍氣了一頓,更是氣血上湧覺得嗓眼發甜。她感覺不好,趕緊躺在**不敢亂動,容媽媽見了不免有些著急。


    “太太,把大夫請進來瞧瞧吧。”容媽媽輕聲詢問著。


    她緊閉著眼睛擺擺手,剛一張嘴就聽見“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太太!”容媽媽見狀嚇得驚呼起來,心裏忽閃一下。


    “別喊!”房貴妾低聲喝道,“不過是急火攻心,沒事。”她用錦帕擦擦嘴巴,臉色灰白頹廢。


    容媽媽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那個賤人,竟然把太太氣成這個樣子。讓奴婢在她的飯菜裏下得料,送她上西天!”


    “閉嘴!”房貴妾第一次這樣吼自個的奶娘,她覺得真是忍無可忍。人家都說人老精馬老滑,怎麽這奶娘越來越糊塗,沒有一樣跟她想到一塊去。


    現在這種情況把小芍毒死,這不是大聲嚷嚷告訴大夥這事是她做的嗎?奶娘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麽,她已經被氣了一頓,眼下越發的憋悶


    。那兩個妖精是皇上賞賜下來,又是老爺的心尖,倘若真鬧出人命不好交待。


    眼下她身子不給自個做主,偏生連奶娘都指望不上,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容媽媽被她吼得愣住,隨即扭身出去,回到自個房間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她這輩子生養了一個閨女,可惜沒出滿月就夭折了。


    後來她進了房府做奶娘,一心一意奶房貴妾,從第一天做奶娘開始心裏就隻有房貴妾。


    房貴妾嫁進侯府,她跟過來成了媽媽,鞍前馬後不辭辛苦。為了房貴妾什麽樣的缺德事都做過,絲毫不曾有過半點反悔。眼下房貴妾竟然讓她閉嘴,這讓她接受不了。


    她越想心裏越憋屈,哭得老淚縱橫肝腸欲斷。哭累了,她倒在**便睡。第二天不見她起床,小丫頭過來招呼,卻見到她睜開的眼神有些發直。


    “容媽媽怎麽了?身子不舒服嗎?”小丫頭看著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喊了幾聲仍不見她有反應趕忙喚人進來。


    外麵有上了年紀的婆子進來,一見這情形說道:“估計是哭過睡著迷了心智,快點去回稟姨太太然後去請大夫。”


    小丫頭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房貴妾還在懨懨的躺著,聽見這消息支撐著爬起來。


    等到她到了偏房,婆子已經把容媽媽的衣服穿上了。容媽媽就像個木偶,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隨便婆子擺弄。


    房貴妾進去一見就忍不住哭起來,“都怪我昨天說話口不擇言,媽媽,你看看我說句話!”


    “姨太太別著急,大夫馬上就過來了。容媽媽不過是一時迷了心竅,喝幾服藥就會好轉。”那邊的婆子趕忙勸慰起來,“您的身子骨還沒好利索,可不能這樣掉眼淚。”


    她哪裏能把這些話聽進去,昨個罵了容媽媽,看見她哀傷的出去,她心裏也不好受。眼下見到容媽媽癡呆的模樣,她又著急又後悔又害怕。


    房貴妾一邊哭一邊招呼容媽媽,見到她眼珠都一動不動,一口氣憋在胸口,眼睛一翻白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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