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貴妾因為彩瑕的嫁妝跟三老爺哭訴,可她卻不知三太太的行事都是經過三老爺的準許。三老爺極其要麵子,可又實在掏不出那麽多的銀子,隻要在物件的高低貴賤上動了些腦筋。


    這邊剛剛頭疼完,沒想到房貴妾就揭穿了。三老爺不好明著發火,就私下來找了房貴妾泄憤。房貴妾見三老爺絲毫不念及夫妻之情,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頓覺心灰意冷一口血噴出來隻感覺魂魄離身。


    飄飄忽忽中,她竟瞧見牛頭馬麵帶著枷鎖而來,說要鎖她到十八層地獄。她自然是怕得要死,忙說自個沒做過壞事。這話剛一出口,就有不少黑影撲過來掐她的脖子,扯她的胳膊身子。細細一看,竟然是胡大夫全家,早些年走的姨娘,還有夏末的嫂子等人,一個個七竅流血嚷著讓她償命。


    她拚了命掙紮,突然眼前亮光一閃,她感覺身子快速跌下去。睜開眼睛,身子半點動彈不了,看見圍在床邊的兒女和眾人方知自己沒死。


    “母親,你可嚇死我們了?”彩瑕滿臉是淚水,她多多少少知道母親為什麽病勢加重,心中自然是越發的自責難受。


    芸瑕還小,見到老太君等人都在旁邊不敢哭出聲,可又忍不住不掉眼淚。她小小的肩膀聳動著,低著頭偷偷抹眼淚。宜淩眼睛通紅,明顯是哭過了。


    房貴妾見到自個的三個孩子,想要說話卻不等張嘴眼淚便傾瀉而出。她想伸手,可渾身無力動彈不得。她看著哭得最厲害的彩瑕心如刀攪,眼下她的身子不中用,想幫女兒置辦風光的嫁妝都使不上力。這樣活著比死了還要難受,可方才這似夢非夢的情形更讓她心驚膽戰。


    她一向不相信陰司報應,眼下卻害怕起十八層地獄,害怕死後看見那些曾經被她害死的人!


    老太君見到她臉色慘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趕忙喝止孩子們道:“你母親沒什麽大礙,隻是需要休養


    。你們一個個在這裏哭天抹淚讓她怎麽能好?”


    彩瑕聞言這才止住眼淚,老太君讓她們三人回房間休息,又囑咐宜淩把心思放在念書上。


    “你母親沒事了,隻要你高中,她一高興就會痊愈。”


    若溪也說道:“這藥是神醫特意配製,聽說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你瞧瞧三姨太太的臉色,這麽快就有了紅潤。再吃幾包下去,很快就能藥到病除了。”


    房貴妾聽見老太君對兒子說的話,眼中也流露出幾分急切和期待。宜淩看得分明,起身說道:“母親好好將養身子,兒子回去用功念書,一定掙個功名回來!”說罷告退下去了。


    老太君又讓眾人回去,這才對房貴妾說道:“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無非是想要彩瑕的婚事辦得風光。那份陪嫁單子我瞧了,該有的物件一樣不少。你別總是跟晚瑕比,她的嫁妝多是侯爺自個掏得腰包。


    你打理內院多年,老三有多少銀子你比誰都清楚,他就是想要掙這個臉也是有心無力。去年老二為了給美瑕置辦嫁妝,打了饑荒到現在都沒填上,這還得說是宜浩出了一大部分。


    彩瑕的嫁妝雖然不能跟她們二人的比,不過卻並不寒酸,抬到婆家打開曬曬,誰能說出個不字?眼瞅著宜淩到了年紀要去媳婦,手頭不能不留些銀子心裏才踏實啊。”


    聽見老太君如此說,房貴妾的眼淚再次湧了上來。她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彩瑕嫁到廖府是攀了高枝,嫁妝裏沒有幾件貴重的物件怎麽鎮得住那些人?她給三老爺做貴妾,心底到底是有些委屈。好容易盼著自個女兒要穿著大紅嫁衣做正室,她自然要想辦法讓女兒在婆家立足。


    老太君見到她落淚又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都是家中的姐妹,嫁妝若是差得太多未免會讓彩瑕那丫頭心裏不舒坦。老三媳婦兒的陪嫁裏麵有一套極品的翡翠掛件、首飾,她說要拿出來給彩瑕壓箱底。我那些老箱底子常年不拿出來見見光,你要是不嫌棄就挑一些拿去吧。”


    房貴妾聽見這話頓時不哭了,她可是清楚的知道三太太那套翡翠掛件和首飾價值不菲。老太君的那些老箱子底更是值錢,隨便拿出點什麽都能讓人眼前一亮。有了這些放在彩瑕的陪嫁裏麵,一定會有麵子!


    “你自個兒的身子不好,偏生還非要操心


    。老三媳婦兒的性子你知道,一向溫婉中帶著些懦弱。我瞧著她對彩瑕三個挺上心,因為彩瑕的婚事搭了不少銀子進來。眼下你手裏的銀子全都貼了進來,就把賬簿交給她就成了。”老太君輕描淡寫的說著。


    房貴妾聽了臉色越發的蒼白,不過隨即便點點頭答應下。反正一分銀子都沒剩下,交就交出來吧,總不能讓人家的掛件、首飾白白掏出來。況且眼下她確實沒精力管事,也不知道自個身子能不能好起來。


    若溪帶來的藥是有效果,不過房貴妾卻害怕這裏麵被動了手腳。老太君走後,她趁著跟前沒有旁人,讓海棠把藥拿出去一些找大夫問問,看看裏麵都是什麽東西。


    很快就有消息回來,找了兩個不同的大夫看過,他們說的不盡相同。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藥對人的身子沒有半點害處,氣血兩虛的人用了效果最好。


    房貴妾聽了這才放下心繼續用,不出兩日她竟然能下床了。彩瑕等人見了非常高興,她自個卻隱隱覺得好的太多有些不對勁。


    不出幾日,宮裏辦了賞花會,皇後下旨命三品以上官員家的適齡姑娘吉時入宮,菲虹自然在其列。


    眾人都明白,這是皇上想要給兩位成年的皇子選妃子。在這上麵有心思的人家都忙活開,京都最有名的裁縫鋪、首飾鋪生意突然好起來。


    若溪倒是沒特意給菲虹去定做什麽衣裳、飾品,她打心眼裏不喜歡菲虹做什麽皇子妃。那二皇子跟她們侯府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大皇子跟菲虹又是至親兄妹,況且皇家的媳婦兒可不是好當的。


    轉天就到了菲虹進宮的時候,若溪沒叮囑什麽,倒是老太君和侯夫人拉著菲虹的手說了不少。什麽注意宮中的禮儀,不要隨便說話,坐臥行走都要看著點旁人之類的話。


    菲虹穿著水粉色的衣裙,領口、袖口雪白的兔毛襯得她的小臉蛋越發水嫩白皙。外麵披著兔毛的披風,薄厚正是這個時候穿的。


    她早就聽子幕說過開春小選的事情,對這次進宮有些排斥。一來是她對子虛、子幕太熟悉,一直把他們當成兄長,想到要做他們的媳婦兒,心裏就覺得怪怪的不舒服。二來她又不喜歡被人品頭論足,像鋪子裏的貨物被待價而沽。


    好在若溪送她出門前笑著對她說,既然是賞花會,就當成賞花高興的去高興的回來就成了


    。


    等到菲虹坐著馬車到了宮門,見到不少人家的馬車正在前麵排著。雖說是小選,不過十多家總要超過去。菲虹剛下馬車,就聽見有人喊她。不用回頭光聽動靜就知道是明月,除了她還有誰敢在宮門前喧嘩。


    “我們先進去。”明月才不理睬那些排在前麵的姑娘們,拉著菲虹就往前走。


    但凡是京都名流誰不認識明月郡主?眾人都不敢出聲,宮門口的太監更是笑著把二人讓了進去。裏麵有轎子候著,明月非要跟菲虹擠在一處,一路之上不停地說笑著。


    明月和子虛、子幕是堂兄妹,這次進宮就是圖個熱鬧。她們先去給德妃娘娘請安,偏巧惠妃娘娘也在,倒省得二人再跑一趟。雖說這次的賞花會是以皇後名義下懿旨,不過皇後身子不舒坦沒露麵。況且這次是給兩位皇子選妃,他們的母妃自然是主角。


    惠妃見了菲虹客套的有些疏離,眼中的冰冷雖然一閃而過卻還是被菲虹捕捉住。


    若溪從來不跟她說宮裏麵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隻是讓她讀了不少史書,教她學會分析、判斷。


    菲虹年紀小想不太深遠,不過她多少猜中些惠妃的心事。別看平日裏子虛和子幕兄弟情深,可他們背後的勢力從未有過安寧的時候。他們之中總要有一個俯首稱臣才行,這樣看似的平靜和諧還能維持幾年?


    德妃是她的親姑姑,整個定伯侯府都會全力支持子虛,除非惠妃缺心眼,不然斷然不會讓菲虹做兒媳婦。菲虹心裏明白,反而覺得鬆了一口氣,對惠妃隻謹守禮數並不奢望她能對自個喜歡。


    德妃更是清楚惠妃的想法,她笑著說道:“你們二人別白來,一會兒去跟進宮的姑娘們多聊聊。看看有沒有性子、模樣都出挑的人物,以後都是親戚要常見麵,都投脾氣才好相處。”


    “正是這話。”惠妃聞言笑了,朝著德妃說,“咱們姐妹看了皮看不到裏,她們在咱們麵前總是放不開。明月、菲虹跟她們年紀相當,一起玩笑最能看出真性情。”


    外麵有太監進來回話,說是姑娘們都到了禦花園,等著兩位娘娘宣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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