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逸天的死,若影心情很不好,若溪便時常過去陪著她說說話。


    “你婆婆又在老祖宗跟前提起要扶正的事,看來她是真心實意。”若溪知道若影自打嫁過來就沒少受婆婆的刁難,因為自己跟田氏的糾葛,二太太對她也越發的不喜歡。


    不過宜浩堅決不再續弦,二太太見到兒子心中隻有若影生氣也沒辦法。再加上這一年多來,若影照顧逸天精心有加,連自個生養的逸群都排在後麵。前一陣子二太太病了,她更是衣不解帶的在床前侍奉。二太太見到她如此大度、善良、孝順,心裏便妥協改了主意。


    二太太在老太君跟前提了一次,老太君卻想要知道宜浩的想法便沒痛快的答應。後來侯府事多,這件事就被輕輕放下。眼下二太太又舊事重提,若影卻覺得逸天剛剛去世,現在不是時候。


    “三爺心裏不痛快,我心中也不好受,那件事放放再說吧。”她顯然沒有多少興趣。


    若溪聞聽淡笑著說道:“你說這老天爺有時候就是喜歡捉弄人,你迫切想要用一切手段求的時候往往徒勞無功,可當你看開了,放下了,之前追求的東西又唾手可得


    。”


    “不是老天爺捉弄人,是人們太貪心。該是你的終究是跑不了,不是你的強求也無用。”她經過了這麽多事,如今是徹底想明白了。


    若溪聽了點點頭,覺得她真是變了一個人。想當初姐妹二人在娘家園子裏說話,她的眼睛裏除了**看不見其他。她曾經毅然決然的說要追求不屬於她的幸福,哪怕是粉身碎骨也絕不後悔。不過才幾年的功夫,她就蛻變成了這般淡定模樣,不得不說時間和經曆能完全改變一個人。


    “九妹妹,其實日子過的好不好關鍵是看自己怎麽想。”若影感慨的說著,“以前的我總是看到旁人對不起自己的地方,所以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擁有什麽,也從來不知道幸福的滋味;在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之後,我學會了惜福,學會了感謝,每一天都覺得幸福。老天爺對我不薄,讓我有機會重新選擇生活。相比之下,田氏是不幸的!”


    她停頓了一陣,把田氏和逸天合葬的事告訴了若溪。


    “我知道你對田氏沒法同情,我也隻是覺得逸天這孩子可憐。到這世上走一遭,連句話都沒說出來,死後還讓他孤單一個人未免太過淒涼。”


    若溪聽了這話笑了,“人死如燈滅,所有的恩怨情仇也都煙消雲散。我雖然不可憐田氏,卻讚同你的作法。你在逸天那孩子身上花了很多的心血和感情,眼下他去的這麽突然,你心裏怎麽能好受?別難過,逸天的生命雖然短暫,卻經受了太多的痛苦。下輩子他會托生成健康的人,把這輩子也活出來。”


    “我知道他死了比活著幹淨,可到底是一條命……”她紅了眼圈。


    若溪見狀趕忙勸慰,這功夫丫頭進來回稟,說是宜浩回來了正在二太太房裏。


    回來的這麽早估計是有什麽事,若溪想到這裏便帶著丫頭回去了。


    若影聽說宜浩回來,便吩咐丫頭去泡他喜歡喝得茶。半晌卻不見他回來,若影有些奇怪。


    又過了許久,這才見宜浩臉色難看的進來。她趕忙把丫頭、婆子都遣了下去,擰了濕毛巾過來侍候


    。


    “這些事讓丫頭做就好。”宜浩見狀臉色稍微緩和了些。


    若影看出他不隻是心情差,肯定是在外麵遇見什麽事,選擇體貼的侍奉並不說話。


    看著她安安靜靜的脫下自己的外衣,親自奉了茶過來,宜浩心中一陣安慰。


    “頭疼?我幫你按按。”瞧見他眉頭鎖著,若影站到他背後,輕輕在他的太陽穴上按起來。


    自從宜浩接手族裏的買賣,整日忙活的腳不沾地,其中的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可不管他在外麵遇見什麽事,回到府中從來都不曾表現出來,這般臉色難看的回來還是第一次。


    若影也從來不問他生意上的事,隻是體貼的準備好他喜歡的茶點、飯菜,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每每宜浩回來,就覺得一身的疲倦都會消失。


    之前的若影讓他感到累和厭倦,可現在一想到家裏有她在等著自己,心中就忍不住溫暖。


    他攥住若影的手,說道:“我好多了,你也過來坐下歇歇。”


    “我整日在府裏待著有什麽累的?如今逸群開始啟蒙,一天有半天的功夫在學裏,回來吃了飯就累得睡覺,看著真是心疼。”


    逸群的性子活潑,可眼下卻要規矩的一坐就是一上午,還要不停的念書、寫字,若影一想到就覺得心酸。偶爾還能看到孩子手心紅腫,肯定是挨了先生的板子。打在兒身痛在母心,若影為了這個還偷偷掉了眼淚。


    “那小子太皮,不找個厲害先生怕是製不住。”宜浩聞言回著,“你不能插手,更不要當著孩子的麵表現出一絲的心疼。正所謂嚴師出高徒,我不想逸群像我一樣沒大出息,我可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了!”說到此處,他的眼中有一抹傷痛閃過。


    若影的神色也黯淡起來,她最明白宜浩的心情。眼下逸群是他唯一的後代,年前通房香秀的孩子掉了,她還惋惜了一陣子。


    她不能生養,這個秘密迄今為止沒有幾個人知曉,自打香秀滑胎二太太補藥送得勤快起來。若影每次都是乖乖的喝,可心裏明白喝也是白喝


    。


    她曾幾次提及讓宜浩娶個繼室,哪怕是為了延續子嗣,但宜浩就是不同意。


    眼下聽見他的話,若影輕聲說道:“你不想另外娶繼室,不如就抬個姨娘。咱們院子裏的丫頭有一兩個出挑的,你就是相中太太房裏的,太太必然會舍得。”


    “你就這麽不待見我?就這麽喜歡把我推到其他女人房裏?”宜浩有些惱了,這樣的話若影不是提及一次。


    若影聽了趕忙回道:“誰願意自個的夫君左擁右抱?隻是我……身子不中用,逸群一個人又太孤單,你總要考慮子嗣。香秀滑胎傷了身體,往後恐怕也……太太又送了補藥過來,我喝著都覺得有愧。”


    “我有逸群一個兒子就夠了!”宜浩明白她的顧慮,語氣緩和下來,“田氏生下逸天,那孩子卻短命。香秀懷上了是個男孩,已經成形還掉了。看來我命裏隻有逸群一個子嗣,這是老天爺的安排。這幾年風風雨雨過來,好不容易才過了幾天舒坦日子,就讓我們這樣下去吧。”


    宜浩習慣並喜歡上了待在若影身邊的感覺,她話不多,更多的是體貼的照顧,讓他覺得舒坦溫暖。不管在外麵挨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回到家裏總能徹底的放鬆緩解。


    他是真想這樣過一輩子,不要再有什麽人,什麽事打破這份難得的幸福。至於孩子,能再有是最好不過;沒有,就像他自己所言,是命運的安排,隻要平靜的接受就行了。


    若影聞言心中卻泛著苦澀,她非常想給宜浩再生個孩子,可偏偏不能如意。其實若溪說得對,老天爺就是喜歡捉弄人,她情願用正室的名號換個孩子,隻是老天爺不願意!它就是喜歡看見人們求而不得,然後輾轉反側痛徹心扉。


    “答應我,以後再別提關於孩子的事情。”宜浩盯著她認真的說著。


    她隻好點頭答應下,宜浩又提及扶正的事,“母親在祖母麵前提了,祖母已經讓人查了吉日。因為逸天的事才過,我不想興師動眾,不過是在府裏擺幾桌酒席吃吃,委屈你了。”


    “不委屈!”她連忙回著,聲音有些哽咽。


    “若影,以後你就是我的娘子!”這句話不是承諾,卻比承諾更讓若影感動


    。


    她春心萌動時做的夢就是能成為宜浩的娘子,雖說如今的她不再奢望,不再強求,可當夢變成了現實,她怎麽能不激動?


    看著她紅了眼圈忍住眼淚的模樣,宜浩把她輕輕擁在懷裏,“傻瓜,高興的時候應該要笑才是。”


    聽見這話,她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宜浩伸手輕柔的幫著擦拭,“別讓逸群瞧見,不然他可是要笑話你這個做母親的。”


    若影趕忙把眼淚止住,還不等她說話,外麵就傳來奶娘和逸群的聲音。


    她慌張的從宜浩懷中掙脫出來,伸手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裳。奶娘領著逸群進來,忙不迭給二人見禮。


    宜浩滿臉帶笑的說道:“往後別再稱呼什麽姨奶奶,直接叫奶奶吧。”


    奶娘先是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趕忙向若影道喜。隨後進來的丫頭、婆子聽了,也紛紛賀喜,若影害羞的放了賞錢。


    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侯府,若溪聽了替若影高興。宜宣卻說道,恐怕是三弟生怕二太太變主意,這才著急把這事落實了。


    若溪聞言覺得奇怪,宜宣便跟她解釋起來。原來,二太太的胞兄一直沒什麽正經事做,就央求了妹妹要去林家的鋪子裏幫忙。二太太知道自個哥哥除了享受什麽都不會,可到底是一母同胞不忍心看見他在自己麵前央求。


    二太太便逼著宜浩給胞兄找個清閑又不掉身價的活計,這可讓宜浩為了難。他最知道自個舅舅,不比酒囊飯袋強了多少,整日就是遛鳥逛窯子,守著祖上那點家底過日子。


    宜浩尋思了好久,找了個巡場的職位給他。可是他嫌棄這個活太累,一整天都在各個鋪子裏跑來跑去。宜浩讓他管理庫房,他又嫌棄太悶見不到幾個人。宜浩問他想做什麽,他竟然厚著臉皮說弄個掌櫃將就一下。


    宜浩怎麽敢把鋪子交給他打理?隻好先讓他在總鋪裏跟著大掌櫃學著,若是他能摸著門道,也能替宜浩分憂。


    可這劉大業仗著自己是宜浩的舅舅,在鋪子裏指手畫腳,迥然就是老板模樣。大掌櫃是個有些手腕的主,一次又一次軟硬兼施把他壓製住


    。可是這劉大業正事幹不來,旁門左道倒是會不少。


    他覺得這買賣是自個外甥的,就相當於是自己的。眼下被一個外人說了算,他自然是憋了一口惡氣。他暗地裏找了幾個小痞子,堵在大掌櫃回家的路上攔截,生生把人打成骨折。


    大掌櫃在家裏養病,這鋪子就沒有人管了。宜浩閑了就過來盯著,忙碌起來隻好讓劉大業看著。


    這個劉大業剛開始還想要好好表現一下自己的能力,可他實在是沒有什麽能力能表現,又習慣了過紈絝的日子。偶爾趕上狐朋狗友勾搭,他手中沒有銀子便從鋪子裏支取。


    鋪子裏的賬房見到他及時歸還,也就沒跟宜浩回稟。後來他膽子越發的大,竟然一次性支取了上萬兩,偏生那幾日宜浩去了外地不在京都。賬房不答應,就被他故技重施,沒想到那幾個地痞下手重了,失手把人打死。


    劉大業聽說嚇得躲在府中好幾天不敢出門,後來見到官府抓不到人沒人懷疑到自己頭上,這才放下心來。鋪子裏沒了掌櫃和賬房,簡直成了他一手遮天的地方。


    等到宜浩回來一查帳,頓時發了雷霆之怒。他把舅舅攆回家去,還限他半個月之內把銀子還清,不還就撕破臉報官!


    劉大業嚇得不輕,隻能去求自個妹子,哭得涕淚橫流。二太太又恨又無奈,知道這事完全是兄長的錯,隻好背著宜浩偷偷拿出銀子給兄長。


    宜浩明白這銀子肯定是自己母親出的,可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此息事寧人,沒想到卻生出了更大的風波。


    官府抓住了那幾個打死賬房的地痞,順帶著審出大掌櫃受傷和劉大業指使的事。此事涉及到侯府,都察院使沒敢輕易就上門拿人,先給宜浩送了口信。


    宜浩聽見自個舅舅竟然做出這般心狠手辣的事,氣得當時就摔碎了茶杯,氣頭上就讓官府隻管拿人。


    劉大業被下了大牢,二太太知道了豈能袖手旁觀?可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二老爺又在外任,打發人把宜浩找回來商量,宜浩卻不管。她氣得又哭又罵,直說宜浩不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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