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的名氣響了,不但因自己獨挑了‘猛嗜部落’鐵騎來襲,更因殺了部落首領薩魔的三兒子薩末而一刀成名。


    大家都以為,‘刃’是一個錚錚鐵骨的血性漢子,在茶樓裏,被眾人爭相傳頌。


    我喝著茶水,倚靠在二樓欄杆處,任微風襲來,耳邊歌頌公德,自顧自的怡然自得,好不愜意。


    當樓下有人宣稱見過‘刃’時,我立刻側耳聽去,簡直被那形容震呆了!


    據那位兄台說,‘刃’豹腰虎背,眸若凶獸,黑須半掛,手提大錘,外表雖然粗魯不堪,但卻是至情至信之人,有一顆俠骨仁心,專好打抱不平!


    茶水含在嘴角,不自覺的滑下一滴……


    兩根冰涼的手指逆流而上,輕柔地撫上我唇邊的茶漬,卻引我渾身一激靈,記憶仿佛回到了那次晚宴,眼鏡蛇認真地擦拭著我滿臉的酒水,那認真的表情,多美。


    可惜,今日非昨日時光,那樣的眷戀建立在不信任的基礎上,注定無法正常成長。


    閃頭躲開眼鏡蛇的親昵,拒絕這樣的曖昧。


    眼鏡蛇手指一僵,停在了欄杆處,半空中。


    這個眼鏡蛇,還真是個大麻煩!也許是見識過我有些能耐,竟然在我潛出客棧時,悄然無聲地跟了出來,且還暗中助我將獅子的人馬敲昏,直到我步入這茶樓,他才緩步跟著上來,不言不語地坐在我身旁,不知道想些什麽


    。


    我在跑路時,就感覺到有人相助,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一人就跟了出來,真夠任性的!不知道那些護衛找不到他時,會是何種焦急模樣。


    不過,至從知道眼鏡蛇的如影隨形後,我再也沒有想著躲起來,畢竟,我的刀子沒法抹了眼鏡蛇的脖子,隻能由潛逃變成了先走一步。


    耳邊仍舊是樓下嘈雜的八掛聲,似聽得真切,更似過眼雲煙。


    整個二樓被清了場,隻剩我倆,無言以對。


    風兒拂麵,眼鏡蛇發出微不可察的歎息,在我身側幽幽道:“山兒,回到我身邊。”


    我沒有回頭,心卻一緊,緩緩道:“回不去了。”


    眼鏡蛇突然提過我的下巴,讓我看見他堅決犀利的眼,扯動紅唇,喝道:“山兒,你逃不開的!”


    我嗬嗬笑著,拉下他的手,凝視向他的眼,字字清晰道:“沒有人能抓住我。”


    眼鏡蛇一僵,眼中劃過苦澀的痕跡,伸手鉗住我的雙臂,示弱道:“你……想我怎樣?”


    我掙開他的鉗製,不讓他看我的臉,站起身,欲向樓下走去:“我從來不想你怎樣,曾經,我……隻是期待一點的信任,嗬嗬……算了,我也是不安分的人,骨子裏總是對自己沒有的東西渴望,還是太天真……”


    身後來襲,身子被抱住,狠狠地,緊緊地,眼鏡蛇的聲音含著莫名地緊張,急切道:“山兒,山兒,你想我怎樣?想我怎樣?我……我知道是我不對,不應該懷疑你,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你到底想我怎樣?怎樣才會原諒我?


    你答應過,不離開我,你忘了我們說過的,執子之手,攜子同老?”


    心,亂了,有種衝動,想撲入眼鏡蛇的胸膛,狠狠撕咬,哭訴、責罵、捶打他不肯相信我的委屈。


    可是……還有一個溫潤若月的男子,在那桂花樹下,等著我回去


    。


    我,怎能負他?


    纖細的血管已然滴血,倔強的心開始動搖,卻仍舊強忍著心痛,故做鎮定地啞著嗓子,狠心道:“放手吧,你我……終是不同路。”


    眼鏡蛇的手指扣得越發青紫,仿佛要將我鉗碎,融到血脈中,解了這世的紛擾,聲音卻徒然降低溫度,冰凍三尺於瞬間道:“不放!山兒可記得?我說過,若背棄,定不饒!”


    我無可抑製地哈哈大笑著,用這恐怖的聲音,偽裝的麵具,逼退那脆弱的感情:“你好像忘了,是你先背棄了我們的感情,劃出那不信任的一刀。”


    眼鏡蛇冰涼的手指攀爬上我的臉頰,細細摸索著,卻在我的閃躲間墜落,又收到腰側。若有若無的氣息落在耳旁,眼鏡蛇竟然耍起了無賴,道:“那山兒就別輕易饒恕我,留在我身邊,天天折磨我,好不好?”


    我緊緊抿著唇,控製著自己的感情,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喉嚨裏越發的難受,沙啞道:“別鬧了,給彼此都留些驕傲吧。”


    眼鏡蛇身體一僵,突然發了狠,將我轉向自己,厲聲質問道:“我如此哀求你,你竟然還要放手?!!”


    被他眼中受傷的痕跡喝住,我心下抽搐,卻不肯輕易妥協:“如果感情能求來,你我便不會有曾經。”此刻,怕我仍舊依偎在獅子懷裏吧?


    眼鏡蛇眼中劃過暴戾之氣,手下越發用勁,仿佛要把我的靈魂鉗碎般,低吼道:“女人,你找死!”


    我痛得額頭隱約見汗,卻仍舊微仰著下巴,宣示著自己不值得一提的驕傲:“能殺,就殺吧,嗚……”


    眼鏡蛇瞬間將我捆入懷裏,狠狠吻向我。


    我緊緊閉著牙齒,不讓他親近,而他竟然不管不顧,揪著我的唇,頂著我的牙,用柔軟的舌硬是要翹開我堅固的牙齒。


    一攻,一守,兩個人僵持不下。


    我完全沒有想到,眼鏡蛇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伸出手,在我腰身處狠掐了一把


    !


    我半是吃疼,半是震驚地鬆開牙齒。


    眼鏡蛇那冷血的舌,就迅速躥了進來,強行吸吮著我的小舌,舔噬著我的柔軟唇腔,仿佛萬般饑渴的人,隻能以我口中的津液存活下去。


    氣極的我,抽出冷刃,卻因為眼鏡蛇的親昵距離而無法逼上他的脖子,隻能以刀口威脅在他的腰側,含糊道:“坊獸!”放手!


    眼鏡蛇不但不放手,反而更加狂熱地擁吻著我,就連那冰涼的手指都不肯老實,一邊控製著我,一邊撫摸著我的身體!


    我掙紮著,惱火著,狠下心,將刀往他腰側送了一分!


    讓那鮮血瞬間在灰綠色的袍子上綻放出妖豔的花朵;讓那血腥的味道,擦不去,摸不去,消不去,縈繞在鼻間,彌漫在心裏;讓那不安的冷血蛇退縮,讓他恨我,厭我,凶我,不要我。


    眼鏡蛇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仍舊閉著眼眸,微顫著睫毛,吸吮著我的唇畔,攪動著我的味蕾,蠻橫地糾纏著,溫柔的眷戀著,用心的感受著……


    仿佛,可以從這個吻中,獲得天長地久,譜寫不背棄的誓言。


    我知道,這不是我們的童話,不是公主和王子的最後結局,卻爭脫不開這宿命的糾纏,隻能扮演那惡毒的巫婆。


    盡管眼眶已然濕潤,心裏開始動搖,卻不想讓眼鏡蛇看見我的窘迫,不想在今天點頭後,對那桂花樹下的男人搖頭道歉。


    虧欠,似乎是我們必然要經曆的成長,卻不是我能承載的負擔。


    狠了狠心,又將匕首送進一分!


    隻期待逃脫這場追逐下的惶恐。


    麵對感情,我終是弱者。


    眼鏡蛇終是抬起點青色的眼眸,朦朧了迷一樣的水霧,卻又閃爍著引航般的希望火種。對我挑起紅豔的潤澤唇畔,上揚著動人心魂的蠱惑笑意,於血液流失的滴答聲中,笑顏盈盈,媚入酥骨,口吐溫潤,緩緩而道:“再深點,山兒解氣就好


    。”隨著他的話音,那冰涼的手掌撫向我執刀的小手,用力包裹住,將那青刃一寸寸壓入體內……


    傻了……


    常年拿刀的手,竟然瑟瑟發抖,隨著那血肉撕裂間的細微聲響,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衝刺向每一個**的細胞,叫囂著……痛!


    我覺得,我要瘋了,無法壓抑,無所控製,無所能及地……瘋了!!!


    腦袋真空一片,口眼完全失聰,隻剩下緊繃的神經,隨著那冷刃的推移,殘缺得瑟瑟發抖,瀕臨錯亂的瘋狂。


    我不知道眼鏡蛇為什麽如此,為什麽忍心傷自己,忍心讓我如此……痛楚。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如此殘忍,為什麽不輕易原諒他,為什麽讓他如此傷害自己,讓我如此……無措。


    如果說,眼鏡蛇曾經的不信任,是在我的心上捅了一把刀子,那麽,如今我的不原諒,已然回擊了這把傷人傷己的刀子,深深刺入眼鏡蛇的身體裏,滴答出滾動的血腥,綻開了異世的彼岸花。


    美麗、妖豔、極端的……死神之吻。


    不!我覺得自己承受不了,無論是感情還是血腥,無論是妖豔還是極端,我想逃,想嚎叫,想失控……


    在我失控前,已然緊緊掌控住那噬血的匕首,一把將其抽出,換來眼鏡蛇一聲悶哼。


    那聲音若痛苦,若興奮,若滾落紅塵的動人呻吟,若輾轉於世的動蕩不安,說不清,道不明,卻消失在我的唇舌間,流下腹,變成了藥引,勾起了隱藏在暗處的牽動,挑起了刻意覆蓋的情感。


    縱然我有分身術,卻無法逃脫這被血染紅的蛇尾,隻能被他圈圈收緊,捆在自己的氣味範圍內,要死要活,一念之間。


    恍惚間,人已經被眼鏡蛇壓在了桌子上,肢體糾纏在一起,以最原始的歡愛語言,擁抱著彼此。


    眼鏡蛇的眸子跳躍起星星點點的希望,種植著我所熟悉的**,冰涼的牙齒啃噬著我的鎖骨,落下一個個清晰的牙印,嗓子沙啞地呢喃著愛語:“一直想咬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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