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勇從我手上接過那片黑乎乎類似樹葉的東西放在眼前看了起來。


    “應該就是普通的樹葉,可能在死者出事之前就粘連在她的頭發上。”


    旁邊法醫老頭不以為意地說。


    鍾勇也沒說什麽,將這片葉子放入封存袋後帶著我離開。


    車子內,他取出封存袋說道:“你是對的,那個馬戲團有問題。”


    “怎麽說?這片葉子有什麽說道?”


    我奇怪地問。


    “如果沒看錯的話,這是罌粟葉子的殘片。”


    鍾勇這話給我說蒙了,罌粟葉子聽著有些耳熟,細想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那他娘的不是鴉片嗎?”


    “你這麽說是有偏差的,但也可以這麽理解,罌粟經過提煉後才能製成鴉片,不過種植這種植物本身就是違法行為,而且罌粟葉子本來就有迷幻成分。這女人生前應該是吸過毒的,而且他們這個馬戲團內部出現這種東西,估計不幹淨。”


    “那現在去哪兒?直接殺去馬戲團?”


    我奇怪地問。


    “那麽做隻會打草驚蛇,先找我們的情報人員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這個案子不大,交給他們調查也已經有好幾天時間了,應該出結果了。”


    鍾勇說話間發動了引擎,車子在飄零的小雨下緩慢地前進。


    說起來,鍾勇他們這個組織的確神秘,看起來勢力很大,而且似乎是和上頭有關係的,很多方麵的部門機構都給他們開綠燈。


    和我們碰頭的情報人員一共三個,年齡都比我大的多,見麵是在一個小店屋簷下麵,不起眼。看著就像是在躲雨。


    “勇哥,事情基本調查清楚了。”


    帶頭的男子大約三十來歲,狹長的眼睛,留著兩撇小胡子,模樣挺精明的。


    “說說。”


    鍾勇抽著煙,也不多廢話。


    “這個馬戲團的班主叫齊東,山西人,早些年是雜技運動員,後來因為受傷就退了下來,在朋友的幫忙下拜了幾位戲法人當師傅,之後又學了西方的魔術,在各種場子裏串著演,攢了點錢。又從朋友那裏借了點開了這家馬戲團。生意還算不錯,頭幾年就把錢還幹淨了,現在基本屬於穩賺不賠。馬戲團一共有三十來號人,表演的班底基本固定。他自己每次都會最後登場表演魔術,同時謝幕。死掉的女人是他的相好,兩個人沒正式結婚,但一直保持親密的同居關係。同時也在表演時候作為他的搭檔。”


    表麵上的事兒基本交代清楚了。


    “我們這幾天明察暗訪下來,發現齊東這個人有毒癮,並且早些年就有因為吸毒而被拘役的記錄,同時也有兩次比較失敗的吸毒史。我們的人在夜裏暗訪的時候發現,齊東會自己種植罌粟花,雖然不會提煉的技術,可卻會簡單地將罌粟花葉子讓進水裏煮沸,享受比較輕微的迷幻感覺。而且,死者也和他一起有過吸毒史。”


    這似乎就能講通為什麽會在女子的頭發上發現罌粟花的葉子碎片。


    “死因呢?”


    鍾勇依然不廢話地問道。


    “有傳聞,大約半年前齊東和幾個朋友見麵,商量將馬戲團賣掉積攢一筆錢下海經商。但馬戲團內的大部分成員都不同意,馬戲團內的成員大部分都不被外界所接納包容,因此希望馬戲團能一直辦下去。為此馬戲團內部還爆發過比較嚴重的衝突和矛盾。其中馬戲團的女馴獸師,一個叫燕英的女人帶頭反對齊東賣掉馬戲團,並且多次在眾人麵前發出威脅齊東的言論。並且揚言,如果齊東賣掉馬戲團,那就會付出代價。根據屍檢報告顯示,死者是窒息而亡,我們在查看了魔術箱後發現魔術箱內壁有明顯的痕跡,類似比較粗大的蛇爬過後留下的印記。我們幾個覺得,燕英想要報複齊東,所以想給他點下馬威看看。於是就指揮自己的蛇鑽入魔術箱中,在魔術箱內表演的時候勒死了齊東的女搭檔。當然,這不是臆測,通過實體脖頸和臉上骨頭的碎裂程度,以及魔術箱內掙紮的痕跡來看,死者當時的確在裏麵遭受攻擊,但始終沒有發出聲音。而當發現死人後大家慌作一團的時候,蛇盤踞在魔術箱內,被送到後台,趁機溜走。”


    調查的很細致,而且從殺人的企圖,手法都幾乎吻合。我見識過馴獸師看家蛇的本事,聰明的幾乎和人一樣,聽從指令殺個人並非難事。


    “你們有幾分把握?”


    鍾勇又問。


    “至少七分,應該不會有錯。我們已經整理成報告,隨時可以向上申報。”


    男子點點頭回答。


    “那就好,還是老規矩,我們先動手,你們同時將報告遞交上去。最快速度地完成這個案子……”


    說完,他掐滅了手上的煙頭,招招手,示意我上車。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正要走的時候,身後男子忽然笑道:“就是你啊?”


    我一怔,回頭奇怪地看著他問:“我?”


    “巴小山,上車,我們走了。”


    鍾勇拉開小皮卡的車門衝我喊道,我點點頭,也顧不上說話匆匆坐進了車裏,向前開去。


    “勇哥,這些是你們的情報人員啊,怎麽整的和警察同誌似的?一個個分析能力真強啊。對了,他們看見你好客氣。”


    我笑著說道。


    “我們這個組織底層分工基本是兩類人,一類是調查,一類是執行,我們就是執行的。而且基本執行的都是最後衝上第一線抓人幹髒活的,所以不是我資格老他們才對我客氣。即便將來你有機會成為我的同事,這麽年輕,他們也一樣會對你很客氣。”


    鍾勇這一路沒再多說話,似乎是不願意多透露他們組織的事兒給我聽,車子一路開到了馬戲團附近,鍾勇下車後摸了摸口袋,皺著眉頭說道:“我買包煙去,你等我一下。”


    他說完就朝外走,我靠在車子邊上,正百無聊賴地朝四周看。沒曾想這一望,居然瞧見一輛漂亮的銀色轎車從我麵前駛過。雖然對車不是很熟悉,但有一些出名的車標我還是認識的,比如奔馳。


    “三根針,一個圈,這是奔馳啊……”


    我記車標的方法還是胖子教的,這輛銀色的轎車看著比我們的小皮卡還長,又寬,透出一股富貴的感覺。肯定值老鼻子錢,不過我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好車也看見不少,不怎麽驚訝。


    車子在我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我瞅了一眼,停下的這棟樓還有幾分眼熟。細想一下才反應過來,好像就是沈夢恬她家樓下!上次來看馬戲團表演時,似乎聽胖子說過一嘴。


    轎車車門打開,先瞅見一個挺英俊的男子,個頭不算高,但肩膀寬,留著當時年輕人中比較時興的中長發,不過打了發蠟,頭發全都往後梳。麵容白白淨淨,頗有幾分奶油小生的感覺。穿著白色的西裝和襯衫,還打了領帶,但也許是比較瘦的緣故,西裝穿著有些寬鬆。


    應該是個富家公子,反正改革開放了,年輕人中有錢人也不少。他走下車子後還特殷勤地走到副駕駛開了門,估計是他的女朋友或者在追求的姑娘。


    車門打開,先看見的是個背影,婀娜的背影,穿著一件素色的裙子。竟有幾分眼熟,我微微皺了皺眉頭,女子長長的頭發微微一甩,側過半張臉來,我這麽一看,居然認了出來。


    走下車的人分明就是沈夢恬!難怪看著眼熟,還真是她啊!


    我微微一怔,穿著西裝的男子滿麵笑容地伸出手來,輕輕抓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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