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陳一刀深深的看了李桓一眼道:“桓小子,你且記好了,琅岐李氏存亡隻在你一念之間,你李家自有傳承,非凡俗可比!”


    說話之間,陳一刀翻手向著身旁一塊青石拍了下去,蒲扇一般的大手竟然無聲無息的沒入青石之中。


    帶著幾分自傲與不屑,隻聽得陳一刀道:“這他娘的是那些江湖雜耍所煉的鐵布衫、金鍾罩可比的嗎?”


    如此近距離的看到這一幕,李桓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這樣一巴掌若是打在人身上的話,隻怕就是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


    不得不承認,如果說此混元鐵布衫當真是小說傳記之中那爛大街一般的龍套標配鐵布衫的話,那他就不得不懷疑這到底是什麽世界了。


    沒再理會李桓,陳一刀盤膝而坐,整個人仿佛化身為一尊塑像一般。


    翌日一早,李氏大宅懸掛白幡、身披麻衣孝布的李桓機械一般向前來祭拜李賢的一眾賓客還禮。


    昏沉之間,一個聲音響起道:“連江方氏長房方文璐並公子方元到。”


    下一刻李桓精神一振,猛然抬頭看去,就見兩道身影正立足於靈堂之中,一大一小,不正是連江方氏族長方文璐以及其嫡子方元嗎?


    看到二人,李桓心底忍不住泛起一股殺機,李賢遇襲身死,而伏擊他們的人幾乎可以斷定就是這連江方氏,隻不過沒有證據罷了。


    卻是不曾想方文璐父子竟然敢直接前來琅琦嶼,甚至還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李賢的靈堂之前。


    不遠處的陳一刀被趙智死死的抓住,當著長樂縣、梅花千戶所大大小小的官員,他們李家絕對不能鬧出亂子。


    被李桓死死的盯著,方文璐父子卻是一臉笑意,尤其是方文璐還大大方方的上前為李賢上了一炷香,無比關切的向著李馮氏以及李桓道:“不曾想李兄竟英年早逝,嫂夫人,賢侄,節哀順變啊!”


    誰人都能夠聽得出那話語之中的得意與嘲諷,一時之間眾人齊齊看向跪在靈堂之中的李桓。


    而此時方文璐上前一步,行至近前,拍了拍李桓的肩膀,一副感慨惋惜的模樣,卻是在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死死盯著李桓,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機低聲道:“小崽子,沒想到你還真命大啊!”


    年不過十六的李桓尚不及弱冠,此刻同李馮氏一介婦人跪在一處,乍一看真是孤兒寡母,其情可憐。


    李馮氏死死的抓住李桓一隻手道:“桓兒,你爹看著呢!”


    吐出一口氣,李桓強自壓下內心的火氣,在方文璐略帶驚訝與失望的目光當中微微一禮道:“多謝叔父關愛,小侄定銘記於心,一刻不敢忘懷!”


    微微一怔之下,方文璐當即爽朗一下衝著李桓道:“好,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啊,有子如此,李兄當可含笑九泉了!”


    一道陰戾的目光從一開始便落在李桓的身上,李桓雖然說注意力都放在了方文璐身上,但是也不可能注意不到那麽明顯的敵意。


    方元,連江方氏長房嫡子,雖非是長子,可也是長房嫡出,年約二十,倒是生的儀表堂堂,隻可惜那一雙陰戾的眸子卻是令其多了幾分陰詭。


    “小崽子,你的對手就是我,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你斬殺的!”


    同方元那一雙滿是陰戾的眸子對上,李桓帶著幾分不屑道:“就憑你,這琅岐百戶之職,你也配?”


    方元冷笑一聲道:“小子,若非千戶大人偏袒,你以為你有一個月的時間養傷嗎,不過就是如此,一個月之後,梅花千戶所校場之上,我也會當著千戶所上上下下斬了你。”


    說著方元欺身上前惡狠狠的道:“你琅岐李氏自你而絕!”


    “閩安鎮馮百戶到!”


    唱禮官高呼,就見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大步而來,在其身後則是跟著近十名大大小小的漢子。


    看到來人,一直死死拉著李桓的手,生怕李桓一時衝動做出什麽傻事的李馮氏就像是見到了主心骨一般,頓時放聲哭泣起來。


    “爹爹,阿兄……”


    看著忍不住放聲痛哭,泣不成聲幾乎昏厥的李馮氏,李桓哪裏還顧得上方氏父子,緊隨李馮氏膝行上前,恭敬叩首道:“外孫給外公、舅舅磕頭了!”


    頭發花白的馮奎上前一把將李馮氏扶住,虎目之中蘊含著慈愛、憐惜,輕輕的拍了拍李馮氏的手道:“英娘,我苦命的兒啊!”


    幾名漢子年長者近四十許,年小者也就比李桓大那麽三兩歲,為首者正是馮奎長子馮永安,也是李馮氏兄長,就見馮永安帶著眾兄弟上前給李賢上了香,轉身行至陳一刀、趙智二人麵前,揮拳便將二人給轟飛了出去口中怒道:“枉妹夫那麽看重你們,你們就這麽看著桓兒被人欺負?”


    說著馮永安衝著身後幾名兄弟吼道:“都他娘的愣著做什麽,給我剁了方文璐父子狗頭,以祭奠妹夫在天之靈……”


    嘩啦,馮家兄弟近十人在一眾賓客驚歎、愕然的目光當中愣是自腰間拔出腰刀直奔著方文璐父子而去。


    看到這一幕的不少衛所兵官有人嘖嘖稱讚一副看戲的模樣,有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架勢,同樣也有人連連搖頭一臉氣急之色。


    “馮兄不可啊!”


    “冷靜,冷靜啊!”


    眼看著馮家兄弟就要衝到方文璐父子近前就聽得一名同方氏交好的副千戶喝變色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當著這麽多同僚行凶,馮永安,你們馮家莫不是想要造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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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那副千戶的嗬斥,馮家兄弟置若未聞,似乎眼中隻有連連後退的方家父子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梅花千戶所千戶胡遷衝著馮奎道:“馮百戶,鬧一鬧就可以了,不要忘了今天可是你女婿下葬的日子!”


    一隻手按在李桓肩膀之上的馮奎一聲冷哼,目光掃過幾名兒子斥聲道:“一群不省心的,沒聽到千戶大人的話嗎?還不給我滾回來!”


    馮家幾兄弟腳步一頓,一個個惡狠狠的盯著方文璐父子,就聽得馮永安衝著方文璐父子威脅道:“方文璐,今日錯非千戶大人開口,否則的話定取你狗命。”


    方文璐冷哼一聲,看著如狼似虎一般的馮氏兄弟,再看那近在咫尺的鋒利刀鋒,後背隱隱有冷汗直冒。


    “一切皆因那小畜生,竟險些送了性命。”


    思及此,心頭殺機更盛幾分,猛地一揮衣袖,方文璐甚至都沒有言語,今日是他失算,沒算到馮家這幾兄弟竟然剛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對他們父子下手。


    想到一個月之後校場比武以定琅岐百戶歸屬,方文璐隻是不屑的看了馮家兄弟一眼。


    到那時,他要馮家眾兄弟親眼看著他們那唯一的外甥死在他們麵前。


    眼見沒有好戲可看,不少人甚至流露出幾分惋惜之色,馮氏、李氏、方氏,這三家若是鬥起來的話,說不得他們就有什麽便宜可占。


    “福州福威鏢局林總鏢頭到!”


    李桓跪在靈堂之中,因為馮家兄弟一番大鬧而波瀾起伏的心緒這會兒剛剛平複,聞得唱禮官開口便下意識的陪著來人祭拜。


    當來人將香燭插好緩緩退後幾步再度施禮的時候,李桓恰好抬頭看到來人。


    兩道身影正立於其身前數尺開外,為首之人一身黑色袍服,身姿挺拔,年約三十多歲,麵容和善。而在其一旁則是一麵冠如玉、俊美絕倫身著華服的少年公子,此刻少年一臉正色的隨同其父施禮,緩緩起身之間剛好同李桓對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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