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看了馬永成一眼道:“大伴你說的這些,朕自然知曉,朕隻是感歎為什麽百官寧願依附內閣,卻常常和朕對著幹,不肯聽朕的吩咐。”


    馬永成、張永聞言對視一眼,皆不敢言。


    朱厚照也沒指望馬永成他們能說出什麽來,整理了一下心情, 向著馬永成道:“大伴你派人去將李桓卿家宣入宮中,朕要見他。”


    馬永成應了一聲退下。


    李桓用了飯剛準備前往錦衣衛衙門,就見一輛馬車停在了巷口處,馬永成車馬車之上跳了下來,看著正要出門的李桓不禁麵帶笑意的道:“李桓兄弟,快隨我入宮,陛下召見。”


    李桓聞言眉頭一挑, 看著馬永成道:“馬老哥且稍待片刻,待我取了一物便同你入宮。”


    很快李桓便將不久前馬鳴送來的關於羅文祥幾人的桉宗拿了出來, 同馬永成一起上了馬車,然後直奔著紫禁城而去。


    天色放亮,這一日本為休沐之日,朝中各部衙門除了留守的官員之外,其餘官員本不必前往衙門。


    可是這會兒各部衙門之中卻是聚集了七七八八的官員,經過一夜的發酵,昨日之事可以說已經徹底的勾起了一眾官員的憤慨。


    再加上謝遷、劉健命人暗中推波助瀾,就連一些持中立態度的官員都改變了立場。


    在有心人有意無意的引導之下,一眾官員商議著準備齊聚宮門之前,叩見天子,懇請天子嚴懲李桓,給百官, 給天下萬民一個交代。


    三三兩兩的官員開始向著宮門之前聚集, 長街之上不少百姓頗為訝異的看著不時駛過的馬車或者軟轎。


    “今日似乎是休沐之日吧,這些官老爺們怎麽看上去一個個的奔著皇城方向而去了。”


    有人聞言笑道:“還能怎麽樣,肯定是覲見天子去了唄,沒見昨日那麽熱鬧啊,你說這些當官的, 是不是恨不得將李桓給生撕活剝了……”


    “啊呀,這麽多人去尋天子告狀,那李桓豈不是死定了!”


    這些馬車當中,一輛馬車並不起眼,從長街之上駛過,而其中坐著的就是李桓還有馬永成。


    恰好二人經過,聽到外間百姓的議論聲。


    馬永成神色古怪的看著李桓,那神情就像是看著什麽怪異的存在一般,李桓卻是絲毫不受馬永成的影響,穩穩的坐在馬車當中。


    馬永成輕歎一聲道:“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咱家先前也是恨不得將羅文祥那斯文敗類給剁碎了,可是咱家卻不敢去做,不曾想小兄弟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當真是幹下了好大的事兒啊!”


    李桓笑了笑道:“馬老哥說差了,李某身為錦衣衛,本就有監察天下官員之權責,羅文祥幾人身為朝廷官員,竟於青樓眼花之地廝混,太祖嚴禁官員宿娼, 因此屬下來報, 李某盡忠職守,帶人拿了他也沒有什麽錯吧。”


    聽李桓這麽一說,馬永成不禁眨了眨眼睛,看著一本正經的李桓,感覺李桓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噗嗤一聲,馬永成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咯咯直笑一邊指著李桓道:“你說的對,等下見了陛下,就這麽說,陛下一定會相信你的……”


    李桓聞言不禁翻了翻白眼,傻子都知道羅文祥前腳彈劾他,他後腳就將人家給抓了,擺明了屬於打擊報複,朱厚照要是能信了他那般說辭才怪。


    馬車停在了宮門外,此刻宮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官員,這些官員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一眼望去,每一群人當中總有那麽一兩人康慨激昂,義憤填膺大聲說著什麽,而其餘人明顯受到他們的影響,也是一臉的憤慨之色。


    就在這會兒,一輛馬車停了下來,頓時引來了不少官員的矚目。


    畢竟他們的轎子、馬車都停在了遠處,這宮門之前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停放馬車的。


    就在一眾官員好奇這馬車當中究竟是何方神聖的時候,李桓與馬永成二人坐在馬車當中卻是將外間那些官員的議論聲聽了個清楚。


    馬永成笑眯眯的看著李桓道:“李兄弟,聽到了沒有,這些人看上去恨不得要將你扒皮削骨啊。”


    李桓卻是麵帶不屑澹澹道:“若然他們為官清廉,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至於那麽怕我,甚至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


    說著李桓拍了拍那關於羅文祥幾人的卷宗嘲諷道:“馬老哥不妨看看,那些越是恨不得要我死的人,越是經不住查,真要查了隻怕未必就比羅文祥幾人幹淨多少。”


    說著李桓毫無畏懼之色,當先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視下大步的走下馬車。


    說實話,馬永成是沒想到李桓竟然會當先下了馬車,反應過來之後,連忙緊跟著走了下去。


    而這會兒宮門前的一眾官員本來好奇馬車當中究竟是何方神聖,可是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從其中走下來的竟然會是此番他們所討伐的對象,李桓。


    當李桓從馬車當中走下來的那一瞬間,但凡是認出了李桓的官員不禁睜大了眼睛,臉上露出愕然的神色。


    自昨日過後,李桓之名響徹京師,百官之中沒有聽過他名字的幾乎沒有,可是這並不代表百官都認識他啊。


    身為錦衣衛官員,認識他的人本就不多,可想而知在場諸多官員真正見過李桓的人其實並沒有多少。


    有官員注意到同僚看向李桓的神色古怪不禁好奇道:“這位是誰啊,不會是哪家的貴胃子弟吧,看上去真是年輕啊。”


    李桓一身禦賜飛魚服打扮,托弘治帝的福,許多文武官員的子弟不少都被賞賜了飛魚服,所以看到李桓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李桓應該是哪一家的權貴子弟。


    可是認出李桓身份的官員卻是咬牙道:“他是李桓,就是他將羅文祥幾人自青樓之中抓出,扒光了衣服遊街……”


    其餘官員聞言不由一驚,愕然的看著年輕的過分的李桓。


    突然有官員忍不住衝著李桓咆孝道:“李桓賊子,你這蠱惑君上,禍國殃民的奸賊,羅禦史不過是彈劾於你,你便公報私仇,害的羅禦史身敗名裂,你真是好生歹毒啊……”


    雖然說被人指著叫罵,可是李桓卻神色不變,平靜的嚇人,隻是澹澹的瞥了那人一眼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姓甚名誰,在何處任職……”


    那人下意識的道:“本官任……”


    邊上一名同僚猛地拉了那官員一把提醒道:“任兄,這李桓最是記仇不過,號稱報仇不隔夜,他故意詐你姓名,你就不怕他轉身就帶人將你給抓了去?”


    那任姓官員聞言神色大變,下意識的後退兩步,驚駭的看著李桓,方才知曉李桓身份的一刹那生出的熱血一下子煙消雲散,此刻見李桓麵無表情的盯著他,整個人心中升起無盡的後悔之意。


    甚至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那麽多人沒有開口,自己怎麽就那麽的嘴賤,明知道李桓心胸狹窄,心眼像針眼一般,又是睚眥必報報仇不隔夜,沒事招惹對方幹嘛,萬一……


    一想到李桓極有可能會將他抓了去,炮製羅文祥幾人一般炮製於他,任姓官員身子一晃,若非是邊上同僚一把將他扶住,恐怕已經嚇得軟倒於地了。


    李桓將這官員從頭至尾的反應看在眼中,眼中禁不住露出幾分不屑之色,冷笑一聲道:“我當閣下是何等忠貞勇武之輩,不曾想竟是這般膽小如鼠。”


    那人被李桓一番冷嘲熱諷,滿心的憋屈,一張臉漲的通紅,可是在李桓一雙冰冷的目光注視下,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邊上的一眾官員當中本來也有如那任姓官員一般,熱血上頭想要跳出來大罵李桓,結果卻被任姓官員搶先一步。


    本來還在暗暗羨慕那任姓官員能夠在百官同僚麵前大出風頭,可是接下來李桓的死亡注視以及任姓官員的反應卻是讓他們冷靜下來的同時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跳出來,否則的話真的被李桓給惦記上了,那豈不是生死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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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李桓的目光從任姓官員身上轉移開來,一一掃過四周官員的時候,竟然無有一人敢同李桓的目光對視。


    想一想也是,真正為官清廉,心底無私之輩怕是也不會跑來這裏湊熱鬧,就如李桓先前所說的那般,聚集在這裏的隻怕都是心底有鬼,屁股不幹淨的官員,也隻有心中有鬼,才會對李桓那麽懼怕,才會不敢同李桓對視。


    這會兒走下馬車,在一旁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的馬永成掃過那些官員,眼見李桓一人壓製全場,不由心生幾分大丈夫當如是之感。


    不過馬永成也知道百官的難纏程度,也就是李桓一時鎮住了這些人,等到百官反應過來,可就沒有那麽好應付了。


    一聲輕咳,馬永成向著李桓道:“李桓,莫要讓陛下久等了,快隨我入宮吧!”


    李桓目光一凝,看著四周一眾官員滿是不屑的冷笑道:“一群無膽鼠輩,就憑你們也想尋李某麻煩?”


    說完不管這些官員聽了他的話如何反應,徑自大步跟上馬永成,穿過宮門入宮而去,而身後伴隨著宮門漸漸合攏的聲音,一眾官員反應過來之後的叫罵聲一下子大了起來。


    馬永成和李桓自然是聽到了一眾官員群情洶洶的叫罵聲,不過這會兒宮門合攏,就算是一眾官員再怎麽的叫罵也是奈何不得李桓。


    馬永成看著李桓,眼中滿是欽佩之色道:“李桓兄弟,老哥我算是服了,你就不怕鎮不住那些官員嗎?若是鎮不住,到時候你怕是要被一眾官員給圍攻了。”


    李桓聞言不禁笑了起來道:“馬老哥以為,就憑那些無膽鼠輩,他們有那個膽子嗎?”


    馬永成執掌東廠,自然比誰都清楚那些官員私下裏都是什麽德行,見利忘義,貪生怕死,衣冠禽獸,這些詞用在這些官員身上絕對一點都不誇張。


    聞言一聲輕歎,馬永成看著李桓道:“即便如此,你也沒必要往死裏得罪這些人吧,畢竟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指望他們幹成什麽事沒指望,可是真的被他們給記恨了,壞你的事卻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李桓忍不住笑道:“馬老哥不會以為我一介錦衣衛需要同他們交好吧,再說了,他們連謀逆的帽子都給我扣上了,我還需要給他們留什麽麵子嗎?”


    馬永成一愣,反應了過來,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倒是想差了,下意識的忘了李桓的身份乃是天子親軍錦衣衛,最忌諱的就是同百官交好。


    笑著搖了搖頭,馬永成看著李桓感歎道:“真不知你小小年紀,怎麽就懂得這些的。”


    李桓笑了笑。


    禦花園,朱厚照正一身勁裝,手中握著一張弓,遠處的靶子之上插著一支箭失。


    當李桓同馬永成走過來的時候,剛好朱厚照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李桓擊掌笑道:“陛下好神射!”


    朱厚照聞言轉身見到李桓上前衝著自己行禮,微微一笑,伸手一扶道:“你我君臣不必拘禮!”


    說著朱厚照將手中弓失丟給李桓道:“來,朕沒有記錯的話,你可是軍伍世家,身上還兼著衛所百戶官的職呢,讓朕瞧一瞧愛卿弓馬如何!”


    似朱厚照這般喜好武事的帝王還真的不多,尤其是其父孝宗皇帝最重文事,卻養出了朱厚照這麽一個喜好武事的帝王,卻也怪哉!


    伸手接過朱厚照丟過來的弓失,李桓下意識的拉了一把,隻聽得崩的一聲響,整個弓失竟然生生的被李桓隨手拉斷了。


    “額!”


    李桓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拉竟然將天子丟過來的弓失都給拉斷了,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向著天子看了過去。


    朱厚照也是沒想到會有這麽一遭,看看李桓手中折斷的弓失,再看李桓尷尬的看向自己,一時之間朱厚照隻覺得這一幕頗為好笑,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本來邊上侍奉的馬永成、張永幾人見到李桓將天子的弓失給拉斷了,心中為李桓捏了一把冷汗,這會兒見到朱厚照放聲大笑,自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陛下,是臣魯莽了,一時不差,竟壞了陛下弓失,還請陛下恕罪!”


    朱厚照卻是擺了擺手大笑道:“此事不怪卿家,若非如此,朕也不知卿家竟有如此之神力。”


    說著朱厚照衝著身後侍奉的張永道:“大伴,去內庫之中取幾張神弓來給李卿家挑選。”


    張永聞言應了一聲,連忙前往皇家內庫挑選皇室珍藏的弓失。


    這會兒朱厚照卻是一臉好奇的看著李桓道:“卿家臂力幾何,能開幾石弓?”


    說著朱厚照看著李桓手中弓失道:“此弓失乃大匠所造,需一石之力方可開此弓,朕自小練習弓馬齊射,如今也不過是能開此弓。”


    李桓讚道:“陛下不愧是天家龍子,臂力驚人,便是古之名將,也大多能開一石弓罷了!”


    聽得李桓稱讚,朱厚照臉上忍不住蕩漾起笑意,不過卻是沒有忘記方才的問話,笑眯眯的盯著李桓道:“朕這點力量比之卿家卻是差之遠矣,快告訴朕,卿家臂力幾何?”


    李桓一臉苦笑的搖了搖頭道:“非是臣不肯告知陛下,實在是臣也不知臣之臂力究竟幾何啊!”


    “啊!”


    朱厚照聞言不禁驚呼一聲,臉上滿是驚訝之色,顯然是沒有想到李桓竟然連自己臂力有多強都不知道。


    至於說李桓是不是在騙他,朱厚照倒是沒想過,畢竟看李桓的反應,李桓顯然是真的不知。


    想到李桓輕鬆折斷他那一石硬弓的情形,朱厚照不禁充滿了期待道:“卿家莫非有千斤巨力?”


    說著朱厚照眼中流出幾分羨慕與向往之色道:“朕曾觀《梁書》書中記載羊侃臂力驚人,能開弓十二石,馬上能開弓六石。”


    目光落在李桓身上,朱厚照興奮道:“不知卿家比之如何!”


    這會兒馬永成在一旁笑著開口道:“陛下,此事簡單啊,隻需要讓李桓測試一下臂力如何不就知曉了嗎?”


    朱厚照頓時帶著幾分期待看向李桓,李桓見狀不禁拱手道:“陛下若有所命,臣便測上一測便是。”


    朱厚照興奮的道:“來,來,隨朕去演武堂。”


    演武堂本身就是供宮中皇子習武健身之地,其中常備石鎖、木人樁等物。


    走進寬敞的演武堂,李桓在朱厚照的注視下大步走向邊上的石鎖,石鎖分大小排了一列,小的大概有十幾斤,大的看上去得有數百斤。


    李桓上前直接探手向著其中最大的石鎖抓了過去,看上麵的刻錄,那石鎖竟有五百斤之重。


    說實話,李桓一直以來隻知道自身力氣非常大,尤其是穿越而來,身體發生了異變,力氣一日強過一日,再加上修行了“十三太保橫煉神功”,力氣更是增長驚人。


    所以說對於自身力氣,便是李桓也頗為好奇。


    大手抓住五百斤的石鎖,李桓猛然發力,下一刻重達五百斤的石鎖竟然被其輕飄飄的提了起來,甚至因為發力過猛,李桓差點將那石鎖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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