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代完全沒有往流星街裏麵走的打算,他在外圍走了兩天,然後在一處及隱蔽的地方尋到了一所看起來很不錯的房子。


    屋裏沒人,看灰塵也有段時間沒人在了,他將屋裏的東西收拾一下,毀掉了幾處陷阱,將屋子布置的更舒服了點。剛剛弄完,就發覺有人靠近,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屋子外麵的陷阱他可沒碰,第九代在袖中握住匕首,閃身躲到門後,然後隻聽見‘噗通’一聲,就再也沒了動靜。


    隻有那血腥味越發的濃烈……


    第九代無奈地收起架勢,將門拉開,然後眉頭皺了起來,倒在門口的人混身是血,身上鞭傷、刀傷、燒傷還有連他也認不出來的各種傷大大小小數不勝數。


    他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跡啊……


    第九代摸摸下巴,蹲下身拿根小木棍輕輕地戳了戳,哎呀!竟然活著——


    “從你接近這房子的方法來看,是這個房子的前·任主人吧?有什麽遺言嗎?”第九代和顏悅色的問。雖然等下要費力處理屍體,但是這下住著心裏就有底了不是。


    那個人受的傷真的太重了,他用盡全力,也隻能抬起頭而已。在看清那人的時候,第九代的眉頭重新皺了起來。那個人的臉上有著流星街人一貫的冷漠和殺意,但是那雙金色的眸子卻看不出將死之人的絕望,如悲獸哀傷,如金屬無情。那雙眼睛透著深邃的悲痛和不甘,還有強烈的、想活下去的欲-望……


    到了這種地步,還是不肯放棄麽?


    第九代的笑意忽然濃了起來,伸手將那個血人拖到屋子裏,沿路將周圍的血跡清理掉,回屋動手給那個血人止血包紮。


    第九代一連撕了兩件衣服,才將那個人渾身上下的傷口包紮完畢,看著地上的那具木乃伊滿意地拍拍手,睡覺去了。


    第九代醒來的時候,地上的木乃伊還昏迷著,他很有良心的給他灌了半瓶水,然後開始吃飯,吃到一半,木乃伊醒來,第九代斜了他一眼,繼續吃自己的。


    可能是他泰然自若的有點過分,地上躺著的終於開口問:“為什麽救我?”


    估計是傷到了喉嚨,那個人的聲音低沉沙啞,配上那雙淩厲的眼睛,帶著金屬質感的冰冷鋒利。


    “你的眼睛說,你想讓我救你。”第九代低聲問:“你為什麽那麽想活著?”


    地上的人沉默半響,沒有回答。


    可是第九代真的很好奇,這個問題是他一直想要理解的,於是他晃悠了一下沒吃完的麵包:“你回答我,我就用這個換。”


    那個人想了很長時間,終於如實回答:“我不知道,我就是想活著而已!”


    又是這種似是而非的結論……


    第九代很不滿意,但沒說什麽,取出一個類似碗的器物,將麵包在水中化成糊狀物質,遞到了那人的麵前。


    那人掙紮著想坐起來,但無奈傷的太重,終究還是力不從心,但他毫不放棄,一次次地嚐試一個簡單的坐起來的動作。第九代看著他在地上跟大蟲一樣蠕動半天,然後繃帶隱隱透出紅色,終於無奈道:“算了,你乖乖躺著吧。”


    他在那人頭下墊了本書,索性動手喂,付出點不算啥,遲早讓他都還回來。


    那人緊皺著眉,卻沒有拒絕。一碗喂完,第九代抱著手肘站到他身前:


    “我救了你,你要怎麽報答我?”


    血汙了他額前的發,一縷縷地糾結在一起擋住了他的眼睛。第九代蹲下去,伸手將那人的頭發的撥開,那雙金色的眸是印象中的陰沉和冷酷,現在稍稍帶了一點錯愕。


    “這樣好了,在你受傷的這段時間我來照顧你。我照顧你多長時間,你好了以後就用三倍的時間來報答我。還有,這裏將是屬於我的,時間到了以後,你可以選擇離開或者留下。留下,我的食物和水就由你負責。”


    第九代這個條件可以說有點苛刻,但是很符合流星街的原則。


    那個人沉默良久,才從牙關擠出一個“好”字。


    第九代滿意地笑了。


    第九代的性格讓他到流星街以後幾乎沒有受過傷,所以離開的時候就將僅有的一點傷藥留在了老房子裏。重傷號在地上躺了兩天,一條命不死不活地吊在那裏,第九代估摸著再這麽下去傷好了人基本也廢了,便回到老地方打算拿藥出來。


    有了明確的目的性,幾個時辰就到以前居住的老房子,他站在門外許久,沒有進門,就默默地離開了。


    默林回來過了,牆角藏東西的盒子空空如也地攤開在地上,其他沒有被翻動的痕跡,一看就知道對方對房間的布置很熟悉。


    麻煩啊,這下要去什麽地方找傷藥?


    第九代很是苦惱的回到暫居地,進門時先是一愣,空氣的味道中有一股淡淡的藥味。遲疑地打量了一下地上的人,哦……稍稍變了點位置。


    好吧,既然信不過他,那他也不用去找什麽傷藥了。第九代滿是輕鬆地坐到床沿上,隨手抽了本書,津津有味的讀起來。


    流星街人,真是一個神奇的物種。隻是三個星期不到,那人當初恐怖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第九代一邊咋舌他的複原力,一邊毫不客氣的要求福利:“既然你已經好了,那麽現在就請履行當時的約定吧。”


    這幾天第九代什麽也不幹,吃完就看書,累了就睡覺,渴了就喝水,餓了繼續吃,完全的米蟲生活。


    這樣過了半個月,那個重傷號終於徹底好了。


    *——*半夜偷襲的分割線*——*


    第九代側身躲開凶猛的匕首,抬肘反擊,落空後鯉魚打挺對著襲擊者直撲而去,半空中腰部一扭,側過身體避開緊接而來的刀刃。然後貼著對方的身子將他壓倒在地上。


    第九代抓住他握住凶器的手腕一抖,對方的整個手臂頓時脫臼。然後製住他的雙腿,左手支地,右手將他另一隻的手摁到頭頂固定。


    “難為你能忍到現在。”第九代輕笑道:“本來以為你傷好了就該咬人了,為什麽一直拖到現在才動手?”


    雖然生命完全被扼在第九代手裏,那人在最初的驚訝後卻再沒有半點表情,眼神依舊是刺人的銳利:“你很強。”


    第九點誠實的點點頭:“如果你早就知道,還會偷襲麽?”


    那人眯起眼睛,嘴角的弧度帶著嗜血的意味:“會晚一點。”


    第九代被他一本正經的語氣弄得很是無奈,雖然不是很喜歡他陰沉的性子,但潛力這麽強的孩子還真不好找。


    第九代盯著那人清秀精致的五官,鬆開右手,指腹劃過他的臉頰,停在了頸側。


    第九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手指能感覺到對方血管中流動的那溫熱的鮮紅:“想變強麽?”


    那人金色的瞳仁中閃過冰冷的流光,他毫無猶豫:“想!”嘶啞的聲音如同布錦的撕裂般快意殘暴。


    *——*——*


    第九代又回到了那種有吃有喝想睡就睡的米蟲生活。在這件事發生後的第二天,第九代找了個杯子做了自己的念力測試。


    看著那詭異的反應,第九代默默地點頭,自己竟是特質係麽……


    正看著那杯水在發呆,同居人(誤)找食物回來了,第九代招招手,於是那人緊皺著眉頭但還是很聽話的過來,惡聲惡氣道:“幹嘛?”


    第九代衝他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念打進了對方的身體。然後站到一邊語焉不詳地指導:“想象你周圍都是從身體留出來的氣,努力將氣……”


    如果是默林,第九代沒有信心能保證他活下去。但對方是這個人的話,第九代就大大方方選擇了最省事的方法……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對了,是因材施教= =+


    隻是片刻,地上的人已經停止抽搐睜開了眼睛。第九代坐在一邊一臉悠哉的吃著今天的午飯,看見他醒了,很嫌麻煩的撇撇嘴開始講念力相關,然後理所當然的將這次帶回來的水喝了個精光。


    那個人安靜地聽著,在第九代說完後沉默的起身。拿過空空如也的瓶子轉身準備離開。他已經被習慣壓迫了。


    離開的時候第九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問:“對了,你叫什麽?”


    那人頭也不回:“飛坦。”


    “什麽?”第九代一怔。


    “我叫飛坦。”那人停下腳步,側頭看過來。


    第九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那個剛剛他用來做念力測試的水杯,長長地歎了口氣:“好吧,飛坦。”


    第九代認真地凝視著他很長時間,忽然笑了,笑的囂張放肆:“你好飛坦,我叫做庫洛洛,庫洛洛·魯西魯。”


    第九代從來都不相信命運。


    從來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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