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遲疑地抬起頭,皺眉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從小就與爹娘失散了?你想詐我,讓我說出與夢霄宮合作的那個人吧?告訴你,你別做夢了!我是不會輕易上你的當的!”


    說罷,她將頭扭到一邊閉上了眼睛,伸出雙手道:


    “別廢話了,要殺要剮還是要抓,悉聽尊便。”


    千陌看著這個猜疑狡猾不肯相信人的蘇染,微微歎了口氣,淡淡地說道:


    “蘇小姐,你講義氣想要保護你身後的那個人,我能理解,你們有你們的道與義,這是你們江湖人士存身之根本,對你的這項優點,我也很欽佩。你不願意說出那人來,我不會強求的。”


    南夜太初攬過千陌的腰,柔聲道:


    “陌兒,這人頑固到底,和她多說無益,她敢威脅你和兒子們,我看不如殺死算了,那個背後的人,我們再慢慢查,我就不信,這個人還能隱藏多久!”


    這最後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冷酷霸氣,自然是說給蘇染聽的。


    千陌沒好氣地瞪了南夜太初一眼,嗔道:


    “你就知道殺殺殺,蘇染雖有錯,但罪不至死,還是交給官府按律判她的罪吧。”


    某位王爺被嬌妻批評,趕緊點頭認錯:


    “是是,還是陌兒說得對,那就按娘子的意見辦。”


    千陌抱著南夜太初的胳膊,問道:


    “太初,你還記得當陽城的林江和林小浩父子嗎?”


    “當然記得,去年還是你從假南夜帝手上將林江的兒子解救了出來,陌兒怎麽突然問起他們來了?難道蘇染與他們有關?”


    南夜太初不是一般的聰明,頭腦轉得很快,馬上將蘇染和他們聯係了起來,因為以他對千陌的了解,她斷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問起不相幹的人來的。


    “我也隻是猜測,不能肯定。”


    千陌給了南夜太初一個讚賞的眼神:


    “我記得去年在客棧裏,林江和他的娘子曾說過,他們從當陽城出來,一路走過了很多城鎮,就為了尋找他們失蹤多年的女兒,我當時還問過他們女兒有什麽特征沒有,以便幫他們留意尋找,林夫人說她女兒肩膀上有個月牙形胎記。”


    南夜太初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麽回事,他當時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一個從小就失蹤了二十年的孩子,哪裏是那麽容易尋得到的,或許早就死了也說不定。


    如今被千陌一提起,想起林江所托之事,恍然大悟:


    “陌兒,你是說,蘇染會是他們的女兒嗎?”


    地上的蘇染臉上先是露出欣喜之色,隨即又滿麵狐疑,偏著頭凝眉想了一會,最後似信非信地質疑道:


    “柳千陌,你是在編故事騙我的吧?你剛才肯定看到我肩膀上的那個胎記了才這麽說的!哼,我才不要相信你的一派謊言,你休想讓我上當!”


    話雖是這麽說,可不到二秒,她又小心翼翼地再次問道:


    “你們,你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個林什麽江,他們真是在尋找肩膀上有月牙形胎記的女兒嗎?你們沒騙我?”


    蘇染這種患得患失、想相信又怕上當、想不理睬又怕錯過的矛盾態度,讓千陌想笑,又不忍去笑她。


    她能想像得到,蘇染從小沒有父母被人販子賣給夢霄宮後所經曆的那些殘酷往事,也能理解她憑一己之力熬到宮主之位一路走來所養成的猜忌與對他人的不信任。


    她並不想騙她,所以千陌誠懇地對蘇染說道:


    “蘇染,我不確定你一定就是林江夫妻從小就被人抱走的孩子,我隻是今天恰好看到了你肩頭的胎記,而後恰好又想起了他們夫婦所說的失蹤女兒的特征,但我不記得他們說的是在左肩膀還是在右肩膀,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會給當陽城的他們去封信,讓他們盡快趕來確認。”


    蘇染眼睛裏刹時泛起希翼的亮光,隻是這亮光一閃而逝,她隨即擺出一副漫不經心、毫不在意的態度,無可無不可地道:


    “隨便你。”


    明明是巴不得千陌立即將林江找來的,卻又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這個蘇染,還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別扭!


    不再去看侍衛們將蘇染綁起來,千陌笑盈盈地看著南夜太初,得意地向他討著賞:


    “夫君大人,我可是又給你掙了個山莊回來了喲,這兒不錯,以後可以作為我們一家子夏天避暑的所在,你該如何謝我呀?”


    南夜太初寵溺地刮刮她的鼻頭,笑著說道:


    “我的整個人都是你的,你還要我如何謝你?陌兒,我可是將所有的家產都給了你,連王府都是你的,你還不滿足麽?”


    隨即邪魅一笑,他附嘴在千陌的耳邊,聲音曖昧地道:


    “如果陌兒還不滿足的話,今晚上為夫一定努力耕耘,直到陌兒滿意為上。”


    在千陌羞紅了臉作出反應前,南夜太初哈哈大笑著鬆開攬著她的手,轉身朝跟來的眾侍衛道:


    “你們進去,將聽雲山莊全麵接收下來,清理人員與財務,凡是夢霄宮的人全部帶回去,一般的下人丫環則全部遣散,換我們的人來。”


    “是。”


    眾侍衛接到主子的命令,趕緊向山穀裏麵奔過去,千羽和千潯也適時地從夜鬿和夜魁兩人身上溜下地,跑到南夜太初身邊,好奇地問道:


    “王爺爹爹,你是如何知道娘和寶寶們在聽雲山莊,又是如何找到這裏來的?”


    怎麽還叫他王爺爹爹?這可不行!


    南夜太初故意虎起臉,擺出平時在下屬麵前的冷峻嚴肅模樣,氣勢十足地問道:


    “嗯?你們倆剛才叫我什麽?”


    兩隻小包子一愣,麵麵相覷,他們叫錯了嗎?馬上,賊精的兩隻小鬼很快反應過來,一人抱著南夜太初的一隻大腿,甜甜地叫道:


    “爹爹,你好厲害,好威武,好霸氣哦!寶寶的爹爹最棒了!爹爹,你快告訴寶寶們,你是怎樣找到這裏來的啦。”


    “你們猜,猜中了有獎。”南夜太初故意賣著關子。


    誰知道他這倆個兒子不上當,小包子們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異口同聲道:


    “切,爹爹身無分文,所有的家產和王府都是娘的,你拿什麽獎勵寶寶們。”


    呃……


    某位威風凜凜的冷麵王爺頓時一臉發迥,哭笑不得。


    他瞪著兒子們,想用自己凜冽的氣勢降服住他們,結果人倆包子根本就不怕他,反而朝他得意地搖著腦袋,晃著小屁股。


    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簡直是不將他放在眼裏。


    千陌也被兒子們的話嗆得“噗哧”一聲笑出來,看著被兒子們欺負的南夜太初,她趕緊替他解圍:


    “乖寶們,娘知道你們的爹爹是怎樣找到我們的,你們看,夜魍叔叔的袖口上是什麽?”


    她也是在剛才在周圍人身上打量一圈才發現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小包子看見在夜魍的袖口邊上,伏著一隻七彩的漂亮蝴蝶,正是千陌在寂光寺捉到的七日相思蝶。


    原來如此,怪不得南夜太初能及時趕到這裏來,這真的是命啊!


    一旁被侍衛綁了手腳的蘇染也看到了這隻蝴蝶,心裏的這個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不怨天不怨地,隻怨她蘇染運氣始終沒有千陌的命好。


    原來,這隻相思蝶自那次在王府設的靈堂裏成功將殺死王月如的真凶找出來之後,千陌便將它交給了子九弦。


    一來是子九弦對這隻相思蝶很感興趣,想要作些研究,二來千陌不熟悉它的習性,怕將這隻珍貴的蝴蝶給養死了,那就太可惜了,所以便放到他那裏,讓他代養著。


    南夜太初今天早上在得月閣聽到千陌母子跟著豔傾離開京城的消息後,想起了這隻相思蝶,便去找子九弦拿了回來,讓它在千陌的衣櫃裏和枕頭邊嗅了一圈,待它熟悉了千陌的味道後,便讓它引路,一路追蹤到了山穀口的花林外。


    恰好千羽將陣眼毀壞,蘇染布的陣失效,花林恢複成了普通的園林模樣,讓他們得以暢通無阻地循著聲音找到了千陌母子。


    將聽雲山莊的事了了之後,留下幾人看管著這裏,南夜太初將千陌抱上馬,三隻小包子也分別坐在了侍衛的馬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了京城。


    本來是要將蘇染交到官府衙門,讓他們去處理的,千陌想了想,覺得還是暫時先押在王府的私牢裏更穩妥一些,最主要是方便林江夫妻來認人。


    對於千陌的建議,南夜太初沒有反對,吩咐人將蘇染押下去、好生看管不要虐待,同時,派人將千陌寫的親筆信快馬送往了當陽城的林府。


    千陌母子被豔傾(蘇染)綁架失蹤一事,因為南夜太初的的禁口令和保密措施做得好,除了王府裏知微苑的兩個大丫環以及他的侍衛們外,京城裏並無其他人知曉。


    回到知微苑後,知情的紅翡和墨翠在見到千陌和小包子們後,都激動地迎了上來。


    一番寒暄問候,打水的打水、沏茶的沏茶,做飯的做飯,很快,千陌四人便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從頭到腳換了一身幹淨衣裳,吃了一頓不在飯點的飯,將肚子填滿後,三隻小包子心滿意足地去小憩去了。


    千陌睡不著,在應付了兩個丫環東長西短的關心詢問後,她想起有些事情要和南夜太初討論討論,便去了前院書房尋他。


    南夜太初和夜魅正在說事,見到她進來,夜魅識趣地退出了書房,並貼心地將房門給帶上了。


    兩人在書房裏卿卿我我地聊了會天,千陌才回去知微苑,這一天就這麽平安過去了。


    第二天白天,逍王府裏卻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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