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睛無缺搖著頭歎息道:“影,不是我不救,而且我也束手無策,因為這一道劍傷剛好在胎兒上方,切斷了母女之間的共生係統,如今照成她醒不過來的原因就是孩子,她的生命力在快速的被吸收,最後直到死去!”


    “不行,孩子不能有事。”


    這話是從盈夕口中道出的,因為紅梅凜腹中的蝴蝶擁有純潔的晨曦血脈,是除了她之外另一條振興種族的血脈,絕對不能就這樣夭折。


    “一定要抱住孩子,這是我晨夕的未來,我的希望!”


    卓影從開頭到現在一直皺著眉頭,救人還是救孩子對她來說都是艱難的選擇,因為她知道紅梅凜是多麽看重腹中的蝴蝶,以她的心性就是犧牲自己都要保存孩子。如果選擇了孩子,她醒來將會痛不欲生,活下去的火焰都會熄滅,行屍走肉。


    艱難的選擇,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無缺,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既然你知道她昏迷的原因,那應該也知道救她的方法對不對?”


    有那麽一點乞求,她為了好友已經不再去考慮那麽多了,隻要能救醒她,什麽都願意值得一試。


    西睛無缺麵色沉重的開口:“作為一名救人傷病中的大夫,我真的很難過,因為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而無能為力。不是我不想救她,而是動一死二,腹中的孩子失去母親的保護會死,不將孩子取出目前會死,最後我提議取出孩子,這樣母親才會有活命的機會!”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說什麽都不可以,”盈夕邊說邊動手,立刻擋在紅梅凜的床邊,手中長劍出鞘,堅定的道:“我的希望,晨夕的希望,絕對不能在這裏覆滅,不能!”


    痛,雖然她這樣說著,但最痛的是她,紅梅凜是她好友,一個是種族的希望,這兩者之間做選擇不比卓影更痛。


    卓影不敢拿注意,一時之間難以開口,然而這邊的動靜將隔壁的一葉蓮華驚動,她扶著牆緩緩的推開了房門。


    “你們誰都沒有資格抉擇蝴蝶的生死,你們也沒資格決定紅梅凜的安危,卓影,你立刻前方藏卷宗,這件事情必須要告知洛神天,畢竟他們的關係最密切!”


    “對,怎麽將這個忘記了,”卓影經過她這麽一提醒才想起,洛神天與紅梅凜的關係真不是她們能比的,他是蝴蝶的父親。


    她道:“無缺,拜托你幫她多撐一些時日,我去藏卷宗告知洛神天這件事情,盈夕,闌珊不落日的安全就交給你負責了。我希望在凜昏迷的這段時間,這裏的一切都是原封不動,不要因為一時的失去而亂了一切。”


    盈夕手中的劍緩緩放下,紅梅凜與蝴蝶想必,她明顯更在意的後者,一個種族的希望麵前,她個人太渺小。


    她知道今天的表現對不起在場的各位,但就選能重新選擇她依然會這樣,好友離去了,她會照顧好蝴蝶的,這是她唯一贖罪的方式。


    西睛無缺轉身離開房間,留給她們更多相聚的時間:“好好陪陪她吧!三日就是極限了,她體內的晨夕,洛神,妖力,已經全部見底。現在的她就如同一張白張,失去所有後便會燃燒,孩子將會在火焰中誕生!”


    一葉蓮華對這個突然而來的消息打擊的身心俱痛,一段憧憬了多年的友情還未開花,現在就準備要失去了,這無疑是將夢打碎,這殘忍的結果怒她不能接受。


    盈夕趴在紅梅凜的床邊望著她蒼白的臉,已經看不到任何的血色,連靜脈都消失不見了,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


    “當我在魔界遇上你之時就已然明白,我與你有難舍的牽絆,可沒想到這牽絆是如此的令人痛心,如果可以,我不願遇上你,那我也不會認識你,也不會知道晨夕的希望在你腹中,對不起,為了未來!”


    說不完的話,道不盡的錯,盈夕的選擇沒有錯,至少孩子活著能證明好友的存在,就算紅梅凜真的死去,她將會銘記在心。


    然,決定生死的不是她,而是遠在人界藏卷宗的洛神天。


    “宗主,卓影求見,說是傲雪生命垂危!”


    “啪!”茶杯掉落,水花四濺,摔成了碎片。


    洛神天上前抓住思越人:“怎麽回事,你說明白!”


    思越人搖著頭,表示他也不太清楚,喚來了卓影讓她親自說清楚,好解心頭疑惑。


    卓影沒日沒夜的趕路,現在終於見到了洛神天,將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知,說完之後靜靜的等待著答案,因為他的回答將會紅梅凜的生死選擇。


    墨軒閣內久久無聲,洛神天知道事情的原因後難以開口,因為那一劍是他所刺,因為是他將小徒弟從身邊逼走,也因為是他導致她有家不能回,在外漂泊度日,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他。


    “主上,時間不多了,”思越人見他申請悲痛,一直不語便開口催促,三日的時間算算還有兩天,趕回去也隻還剩一天,一天能做些什麽呢?他不敢想象。紅梅凜與他的關係還是特別友好的,雖然問軒死在了他手中,但他從來沒有因此與她將友好斬斷,現在知道她將逝去,還是難過不已。


    思越人沉著臉,一雙蛇瞳中的冰冷已經被內疚占據:“走吧!喚柳隨風與我同行。”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後在無聲,他實在是難以再開口說一個字,一個人飛在最前頭,將卓影與柳隨風拋在身後是不想身上的悲傷被他們發現,因為他是一宗之主,海境帝尊,所有的軟弱一麵都必須收起,表現出來的永遠是堅強,沉著,冷靜。


    卓影努力的不回頭望去,可身後被人注視的感覺卻不減少,不回頭就已經明白柳隨風盯著她,心頭就如同螞蟻撕咬般癢,按耐不住轉身:“傷好了?”


    暗暗自罵,轉身之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像能說的也隻有上次一戰他傷的太重,明知道這話他不喜歡聽,可偏偏就從口中道出來了,明明告誡自己這種方式不行,可偏偏記不住。


    然而,她所等待的不屑責罵沒有來臨,柳隨風隻是平淡的點點頭,表示已經傷好,沒有了從前的那些冷漠,也不再對她的關心表示厭惡,令她一時沉浸在驚訝當中。


    柳隨風的步伐跨過她身邊,淡淡道:“天色漸晚,快要到妖界之境了,不要耽擱時間!”


    “哦,哦,好,”卓影快速的跟了上去,仿佛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的不快一般,有著那麽一點的和諧,但更多的卻像是普通朋友,有些讓她彷徨不安起來,因為這太反常了。


    闌珊不落日,這還是洛神天第一次踏進來,但也僅僅踏進一步,他就痛的難以呼吸,搖搖欲墜的扶住了門把手。


    他仔仔細細的看著房中每一件擺設,窗台上那盆青素淡雅的水仙花,輕煙雲霧的紫香爐,以及文案上墨筆的擺放,都與墨軒閣一模一樣。


    小徒弟將這裏當成了家,一個與真正的家一模一樣的地方,她依舊念著,想著,盡管兩人的立場已經改變,但卻改變不了愛戀的心。


    洛神天步伐沉重,每走一步就如同登上千萬高峰一般,還未推開房門就已經感覺到了裏麵微弱的呼吸,以及即將消失的生命力。


    他顫抖著手緩緩推開,小徒弟沉睡在秀床中,臉色蒼白,不能再開口叫他一聲師尊了。如何麵對,如何敘述,心頭的千萬悲痛匯聚成一道洪流噴湧而出,快步的來到床邊將她湧入懷中。


    好冰,好冷,猶如當初在寒極之巔時一樣,那漫天飛雪刺骨涼心,現在,難道又要回到從前了嗎?回到本就不應該存在的那一刻。


    洛神天心頭的秘密從未像任何人述說過,因為他是一代王者,而如今他喃喃自語,將心底隱瞞多年的話全部倒出,他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傲雪,你不是一直想明白為師為何知道你在寒極之巔,為何會收你為徒嗎?因為我們的名字很早很早就刻在了三生石上麵。”


    “當初你自盡之後我不甘心這樣失去你,帶著你的魂魄逃離東瀛,從佛界取得純潔之力為你洗淨魂魄,使你忘記從前的一切不堪,你依然是純潔的。”


    “我帶著你的魂魄走遍九界,得到寒極之巔乃天下最純潔之地,也恰好在哪兒遇上一株七竅梅花,故而將你附身在它身上,望你能重生。”


    “可惜,想法歸想法,我沒想到那株七竅梅花太過厲害,竟然將你之魂魄吞噬,自身開了靈智。當我趕到之時已經不能再挽回,木已成舟,故而將你收為弟子,這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驚訝!紅梅凜竟然是吞噬柳生浮夢魂魄而生,成為了一個全新的生命體。


    昏迷中的紅梅凜聽到了若有若無的聲音,她的意識又回到了與他第一次相見之時,那清冷的蛇瞳當中隱藏著的正是愛戀。原來這份愛早在兩人相見時就已經存在,隻是一直都不屬於她,經過了千千萬萬年之後,這份愛才慢慢轉變向她靠攏,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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