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靈魂的親密,超過與昊辰相擁的溫暖,這是闌珊此時最深的感覺了。


    眼前這棵枯枝小樹上道道一指長的劍傷,樹皮脫落,仿佛已經死去了一般。然而它緊緊抓住地麵的根莖卻散發出勃勃生機,不管多少傷多少痛,都不能阻攔她存活。


    她快步上前,眉心劍印中的千雪染不受控製的自動出鞘,浮空在樹邊,劍尖不停的滴著晶瑩剔透的珠水,它在劍鳴湧淚。


    悲傷的劍意,親密的相連,闌珊抬手輕輕觸碰樹身,就像被母親握著手的感覺傳來。她明白了,眼前這棵堅強存活的是一顆梅花,就是那顆在夢境中放肆凜然綻放的的梅花。


    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又會是這般摸樣?這到底發生了些什麽?道道疑問如同噴泉一樣在闌珊的心頭湧出,他渴望有人來解惑。


    然而她不知道,從踏入這裏到現在的表情,盡被小茅屋中的一男子收入眼底。他見到她的時候心頭全是自責,後是慶幸,再是悲痛。


    “吱!”房門打開了。他身穿黑色龍袍,銀線鑲邊,腰係銀鑲玉,手持一柄折扇。


    闌珊被開門的聲音所驚醒,回頭望去,隻見他劍眉星目,薄唇蒼白,病怏怏的俊貌公子之態。


    他望著她,記憶回放,仿佛從前那兩人就這麽活生生的站在眼前,隻因她繼承了所有的優點。這蛇瞳與當初主上的一模一樣,這薄唇與傲雪的一樣弧度有型,她身上的每一點都是從前那兩人的一部分。


    闌珊不知道他為什麽用這種複雜的眼神望著自己,怯聲疑惑道:“你是我父親嗎?”


    她不是知道為何會這樣問?也許是因為心頭那股親密感還未散去的原因,隻覺得這人的眼前透露出與昊辰一樣的疼愛之色。


    他微微搖搖頭,冷冷的,猶如一道清風襲來的聲音:“當見到擁有和你一樣蛇瞳之人,便是你的父親!今後莫要再認錯了。”


    一見麵就像嚴厲的長輩樣開口,他一刻都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更是夜夜自責當初將她弄掉了。


    他手中的折扇撐開了,一副山水走獸圖映得栩栩如生,上空寫著:一展一疊一乾坤?一縷一層一世界。


    “千囊絕妙思越人,今後你要叫我一聲仲父,當年也是我將你弄丟了,是我對不起你!”


    震驚!震驚!一聲仲父猶如天壇回音在闌珊腦中響個不停,他是自己的親人,這突然而來的親情叫她難以接受,也難以相信。


    她不是被人拋棄沒人要的孩子,而是丟撒了,是因為很多原因才分開的。


    思越人仔仔細細的看著她,仿佛要將多年的時光找回來一般:“這些年讓你受苦了,是我之過讓你險些無命,今後就由我來教導,不再讓任何人傷害於你!”


    闌珊還是有些難以麵對突然而來的親人,畢竟在她的生活中隻有昊辰一人對她有關懷,從前一直都是被人唾棄的乞丐。如今眼前這名病怏怏,但渾身散發著威壓氣息的人竟然是她仲父,這太難以讓人相信了。


    “你到底是什麽身份?我沒有你的任何記憶,所以我暫時不能相信你的話。”


    思越人微微一笑,果然啊!雖然她還是一個剛剛接觸世界不久的小孩兒,但這份警惕就遺傳了那人。


    “當年那一戰,主上所領的精銳全部覆滅,最後托孤於我。我帶著還是嬰兒的你逃離人界,企圖返回海境,可不料伏羲神帝早早就安排人在半路攔截,獨木難支的我帶著你拚死殺出重圍,可也在這時將你弄丟了。我意圖返回海境帶兵來人間尋你,可惜入口已被封印,故而我隻能隻能一邊逃亡一邊尋你。最後,多年無音訊的我暗傷累積終倒下,最後隻能躲藏在這,昏黑不見天日之地療傷,意圖重出天地那日的道來。”


    原來如此是這樣,闌珊回頭望向十二,開口道:“前輩,他說得是真的嗎?”


    闌珊之所以問他,也是因十二尋到她的,更是他帶著她到這兒的,肯定是有其原因。


    “他說的千真萬確,那時也我被敵軍團團包圍,魂魄受傷,至今都不能找回從前全部的記憶。而我更是你父親的弟子,北鬥劍聖十二恨!”


    真的,他們所說的都是真的。闌珊的眼淚止也止不住,心頭隻有一到聲音,那就是她不是孤兒,她也有親人,她的親人還非常非常的愛她。


    思越人見她落淚何嚐自己又不難受,十萬年的時間過去了,她終於因為血脈的逐漸覺醒,破繭成蝶慢慢長大了。這期間有多少苦難他能夠想象,還是嬰兒的她沒有任何的自保之力,隻憑血脈之力支撐她成長,這過程無疑是漫長的,足足十萬年才長成人。


    “現在開始,讓仲父來彌補這些年的過世,好嗎?”


    闌珊望著他那蒼白的臉,以及自責的語氣,隻覺得這些年他比她受了更多的苦。一聲仲父從口中道出,已是淚流滿麵了,她盼望多年的親人終於來到了眼前。


    十二歎息了一聲,命運的真是天上開的玩笑。在當年他得知思越人將闌珊弄掉之後,兩人硬是大戰了一場,差一點就將他斬殺,而他這麽多年更是帶著在人界尋找她,如今可以算是功德圓滿了。


    思越人為闌珊的小臉上摸去淚花,輕言,帶著無比的疼愛開口:“你應該叫他一聲師兄,畢竟他是你父親的弟子。”


    十二恨曾經被逐出過師門,但他的心一直都未改變過,無論走哪兒都是師尊的弟子。


    闌珊開口叫他師兄,覺得有些太不可思議了,因為他的實力強大的不可思議,僅僅一人就殺盡了冥王殿,更是勝過昊辰得存在。


    她在幻想,父親又會是什麽樣的人物呢?當年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拋下了她,而且他的母親又是誰?


    想到這裏,疑聲道:“仲父,爹親與娘親為何不要我了。”


    “劈啪!”昏暗不見天日的忘川上空落下一道霹靂,而場中的那刻枯枝小樹微微顫抖,散發出令人心痛的悲傷之意。


    思越人聽到這話後立馬神情一變,橫眉怒眼的瞪著她,厲聲道:“記住,你的父母是天下最疼愛你的人。當年他們不是不要你,而是從你懷著你的時候,就有一方勢力想要將你鏟除,他們最後都是因為保護你而……”


    說不下去了,他真的說不下去了,這個現實真的太令人痛心了。他無法開口對闌珊說,你的母親為了誕生你燃燒了自己的魂魄,你的父親為了保護你消失無蹤,至今都沒有任何消息。


    然而沒有說完的話,卻讓闌珊猜想到了一些原因,她悲痛的道:“他們都是因為我而死去的嗎?是因為的出生害死了他們嗎?是嗎?仲父是嗎?”


    她迫切的想要得到事情的真相,緊緊拉住思越人的衣衫,苦苦央求他回答。可惜,思越人毫無反應,仿佛想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當中。


    闌珊又轉身撲向十二恨:“師兄,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很想念他們!我真的好想見見他們。我從小就羨慕有父母的孩子,我渴望得到娘親關懷,我做夢都想拉著父親的手,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們。”


    十二恨仰天長歎,他何曾又不想,麵對她這痛苦流涕的模樣終是沒有忍住,抬手指著哪一課枯枝小樹。


    但思越人立刻,撐開折扇打開他的手,厲聲道:“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麽嗎?”


    十二恨聽到後立馬收回手,想起了兩人的約定:找到小蝴蝶以後,絕不能讓他們明白今後要麵對的敵人有多強大,更不能讓她因為父母的事情而操心,所有事情都由他們兩人來辦。


    然,抬手的瞬間,闌珊就已經順著指引望了過去。是這顆梅花數,是這顆讓她感覺到無比親密的梅花數。


    好想抱抱它,抱著它是不是就擁抱住了親人,她開口道:“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我身上的妖力就是它身上的妖力。她就是我的娘親!”


    “哎!”思越人的阻攔終是晚了一步,這讓她發現了今後的事情就會麻煩了許多,因為她實力太多弱小,而敵人卻是越發的強大,這樣是一場懸殊非常大的戰爭。


    “你猜得不錯,這就是你母親的本體,她是天地初開遺留下來的第一株梅花樹。”


    “她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的嗎?是嗎?你回答我!”闌珊哭的悲憤。


    “對,當年她懷著你的時候就身受重傷,想要將你誕生就需要她繼續孕育,所以透支了生命力,最後燃燒魂魄才將你順利誕生下來。而她卻魂飛魄散了。”


    “為什麽會是這樣,”闌珊仰天大哭,從未有過的裂心之痛,從未有過的恨自己。思越人理解她此時的感受,這也就是他要隱瞞的原因,所以此時再度開口。


    “收起你的眼淚,既然她當年為了你魂飛魄散,那你現在就應該將她複活過來。看見了嗎?這棵樹就是當年你母親的麵具所化,這就是將她複活的希望,你還在等你一起團聚,你給我振作起來。”


    複活!複活!複活!闌珊腦中隻有這兩個字:“對對對,我要將娘親複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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