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畫屏的呼吸聲重新歸於平緩,顧青未才沉下臉將寧致遠推開。(.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7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方才的那番話,這次寧致遠倒也沒硬抱著她不肯撒手,很輕易的就鬆開了她。


    顧青未深吸一口氣,因方才的激動而有些急促的心跳才平複下來,就對上了一雙在黑暗裏也顯得亮晶晶的眼睛。


    “歡顏……”


    寧致遠的聲音有些低沉,語氣聽來更是極為的認真與正經,若不是他渾身的酒氣,顧青未絕對不會把他當作一個醉酒之人。


    “歡顏,這件事,是我虧欠於你。”他道。


    顧青未有片刻的怔愣,因為寧致遠居然會說“虧欠”二字。


    與從小在顧家長大的她不同,寧致遠可是定國公府的世子,就算安平長公主與寧景昌之間沒有別人的介入,但他身邊多的是男人三妻四妾的事,就比如與定國公府隻一牆之隔的安國公府。


    在寧致遠的心裏,就算對因納妾而引得他們夫妻失和一事有些懊惱與悔意,也不會說出虧欠她這種話吧?


    因為,他應該沒有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概念。


    既然沒有這種概念,又怎麽會覺得納了妾就是對她的虧欠?


    在顧青未愣神的這片刻,就聽寧致遠又道:“歡顏,當初向你求親時,其實,嶽母是特意私下裏見過我一次的。”


    母親?


    顧青未詫異地揚眉。


    在她的記憶裏,當年定國公府向顧家提親,母親和老太太都沒考慮多久就答應下來了,速度快得近乎是有些草率的。[.超多好看小說]


    但那時,顧青未隻以為這是母親和祖母想要借此打破顧家的僵局,也沒想太多。


    現在回想起來,以母親和祖母對她的疼愛,又豈會在她的親事上如此草率呢?


    “嶽母說,即使這門親事在許多人眼裏是再合適不過的,但若是我不能應下她的要求,她寧願將你許給寒門子弟,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因為陷入回憶,寧致遠的聲音顯得有些飄忽,“嶽母的要求,是讓我將來隻能一心一意的待你。”


    “我應下了,但最後失言了。”


    “歡顏,是我對不起你。”


    顧青未心裏,眼中都是一陣酸澀。


    她從來不知道,母親在應下這門親事之前,還向寧致遠提了這樣一個要求。


    她甚至可以想象,母親提出這個要求時,心裏的矛盾。


    縱然顧家是積年世族,但到底已經勢弱,她嫁到定國公府算不得高攀,卻也不是低嫁,對一個在京城那等繁華之地長大的中勳貴子弟提出這樣的要求,母親隻怕是早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吧。


    而若是寧致遠拒絕答應這個條件,母親必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難怪,難怪當初得知寧致遠要納妾時,祖母的反應會那樣大,若不是身體不允許,祖母定會直接衝到京城來質問寧致遠一番吧。


    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她的祖母,她的母親,便是如此毫不猶豫的護著她。


    在祖母與母親如此麵麵俱到的為她打算之後,前世的她還能將日子過成那樣,顧青未能想象到祖母和母親會有多痛心。


    而寧致遠的話,還未說完。


    “可是,歡顏,那些女人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我……”吱唔了好半晌,寧致遠才咬著牙將話說了下去,“我沒碰過她們,就算在外麵的煙花柳巷裏徹夜不歸,我也從沒叫那些女人近過身。”


    顧青未瞬間瞠圓了眼。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話。


    京城有名的風流浪子,竟然與她說他從沒碰過外麵的女人?


    嗬,難道定國公府那些鶯鶯燕燕都做了幾十年的擺設不成?


    難道那些寫給各歡場大家、傳唱甚廣的詩詞小曲也是假的不成?


    顧青未聽到自己那聽起來顯得有些尖銳甚至帶著酸氣的聲音:“我又沒與你追究這些,你這樣跳出來是想解釋什麽?你又不是出家做了和尚,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整天在你眼前晃,你還能忍住不碰?你以為你是聖人?”


    食色,性也。


    連孔聖人都如此說,她會相信寧致遠能做到?


    她既然認識到了前世的過錯,也決定了要摒棄從前的事,自然不會再與寧致遠翻舊賬,可這不意味著,她就願意被寧致遠拿這種話欺騙了。


    想到這裏,顧青未雙眼一瞪,差點沒把坐在床邊的寧致遠給推到地上去。


    寧致遠身體晃了幾晃,才穩住身形,就連忙往顧青未那裏湊過去,連那哄人的話沾了他嘴裏的酒氣都仿佛變得能醉人了。


    “歡顏,你別惱,你別生氣……”不顧顧青未的掙紮握住她的手,寧致遠在黑暗中露出一個苦笑,莫說顧青未不信了,就連他自己也有些不信,“歡顏,我當然不是聖人,其實,曾經有好幾次,我是真的想去碰她們的,隻不過……”


    明明有深愛的妻子,卻隻能形同陌路。


    那樣的日子,寧致遠很多次都覺得堅持不下去,也很多次泄氣地想,就這樣放縱吧。


    他並不是守身如玉,隻不過,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力量,卻每次都讓他約束住了自己。


    這並不是什麽光榮的事,他之所以說出來,也並不是為了要從顧青未那裏搏同情,所以隻將這件事一語帶過,“就為了這件事,韓肅和殷莫都沒少拿我當怪物看,就連皇上隻怕也不是沒有嘀咕過,說不準京城還流傳了有定國公有疾的流言……”


    韓肅和殷莫一個是後來的榮陽伯,一個後來是長安侯,二人都是寧致遠自小玩到大的發小,幾乎相交了一輩子。


    而寧致遠所說的皇上,自然不會是如今的元昌帝,而是之後榮登大寶的隆慶帝,也就是如今的端王。


    想到前世的冷寂,再握了握手中溫軟柔滑的手,寧致遠從沒像這一刻般感激起自己的重生。


    顧青未張了張嘴,但最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並不覺得感動,反而覺得有些悲哀。


    如果真如寧致遠所說的那般,那他們這一輩子的互相折磨到底是為了什麽?


    明明,他們是互相惦記著對方的,卻偏偏漠然以對了幾十年。


    一蹉跎,就是一輩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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