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又回到了市中醫院,穿著白大褂,依舊每天看病問診,閑來無事翻翻以前的舊醫書,要不就跟女同事聊八卦,這樣的環境讓她覺得安逸舒適。


    像以前一樣,偶爾也會去偷看他,走他走過的走廊,倚他扶過的欄杆,在停車場看著他的車發呆,一遍遍地單曲重播他輕哼過的歌。


    這樣的日子也像單曲循環一天天在重演,終於有一天她覺得厭了,煩了,倦了,她想哭,想鬧,想尖聲大叫,卻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隱藏和偽裝。


    ”晚晴,晚晴,醒醒。”迷蒙之間,蘇晚晴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推自己,她睜開眼,一個俊美的青年臉龐出現在自己的上方,焦急關切的神色清晰無比的出現在那張臉上。


    渾身猶如散架了一般,想動一動的蘇晚晴立刻痛到齜牙咧嘴。


    “別動,疼嗎?”語氣輕柔憐惜,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已經覆到蘇晚晴的額上,方拓略帶責備地埋怨道,“不就是一些低級的靈草,你犯得著拚命嗎?”


    蘇晚晴想了想,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忽而她搖搖頭,忽而又點點頭,一雙大眼睛顯得無辜又單純。


    “你啊!”方拓白了她一眼,心裏卻歡喜,她這般模樣倒是比一開始的疏離淡然可愛多了。


    休息了一會兒,芽兒便進來了,手裏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方哥哥,藥熬好了。”芽兒將藥端到方拓麵前,發現蘇晚晴正睜眼看她,一張小臉頓時愁雲盡散,驚喜出聲:“姐姐你醒啦!”


    將蘇晚晴扶起半坐在床上,方拓接過藥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遞到蘇晚晴唇邊,這些他以前經常做習慣了,動作自然流暢在,而蘇晚晴哪裏經曆過這種事情,頓時俏臉轉粉,嘴也不知是張好還是合好,氣氛頓時曖昧尷尬起來。前世除了她老爹,哪有男人這麽溫柔地對待過她。


    芽兒這個小丫頭看見這一幕,機靈她頓時覺得有趣,小手捂唇而笑,十分機靈地轉身退了出去。


    “還是我自己來吧!”蘇晚晴恢複了一些力氣,抬手就要來接方拓手中的勺子,卻被方拓躲了過去。


    以為他要生氣,方拓卻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神色有些落寞地說道:“晚晴,我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樣了,我不奢望你還會像以前那樣依賴我信任我,我隻想你知道,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用防備的人,任何你想要得到幫助的時候,都可以來找我。”


    蘇晚晴麵色也鄭重起來,稍微挪動了一下坐得更舒適一些,她才十分認真地說道:“方拓,你錯了,我沒有不信任你,我隻是不能再依賴你,你也不可能護我一輩子,這一生有許多事情始終都要自己去麵對。”頓了一下又道:“所以,也請你相信我,之前那些年,我早已經將你認作親人,這一點現在不會變,將來也不會變。”


    方拓聽了這一席肺腑之言,心中也不是歡喜還是失落,親人,至少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他這樣暗自安慰自己。


    ”好,那你也要答應我,以後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像今天這樣莽撞。”目光中暗含責備,救她回來的時候蘇晚晴已經是九死一生,若是他晚來一步,真不敢想象事情會變成什麽樣子。


    蘇晚晴點點頭。也就從今日起,她第一次對實力產生了強烈的欲望,這是一個沒有法律沒有公理,甚至連親情倫常都要淪喪的時代,唯有實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最終倚仗。


    食指搭在自己的右手腕上,作為一個醫生,身體有不適的時候都習慣先給自己切一下脈,片刻之後,蘇晚晴麵色轉為古怪,心中暗道,怎麽會這樣?


    “你在做什麽?”方拓第二次看見蘇晚晴做這樣奇怪的動作,忍不住問道。


    傳統中醫,診斷病情無非就是望聞問切四步,這個時空卻是另外一個完全平行的時空所在,診斷手法自然不可能一樣,切脈方拓不知道也是正常。


    蘇晚晴也不好和他解釋,隻含含糊糊地敷衍道:“沒事,我這裏有點不舒服。”


    聽她說不舒服,方拓頓時緊張起來,拉過她的手臂上下打量,這個傻瓜,蘇晚晴有些無語地抽回手臂,轉移話題問道:“方拓,你幫我看看我的丹毒情況如何了。”


    方拓點點頭,朝著蘇晚晴的眉心望去,輕咦一聲,靈力運轉,凝於雙目,那雙原本猶如星辰般閃耀的星目立刻由黑轉黃,最後變為淡金之色。


    “怎麽會?”收回靈力,方拓滿臉的不可思議,“丹毒竟然全部清除了。“說著又忍不住上下打量蘇晚晴,心裏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一開始的診斷出錯了。


    蘇晚晴卻是想明白了一般,點點頭,跟她的診斷結果一樣,抓了抓腦袋,她有些不肯定地說道:“你看會不會是這樣,丹毒其實隻是一種殘餘的藥力,這些藥力平日吸收緩慢,但是如果到了生死關頭,身體受到了極大的損傷,自我複原潛能被激發,儲存的藥力就被自動釋放出來。”


    這些都是蘇晚晴的推測,一個幾乎被打死陷入深度昏迷的人,能在短時間內清醒過來甚至還能像她這般坐立,有精神說這麽多的話,本來就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聽了蘇晚晴的話,方拓思索了片刻之後,點點頭,忽而又搖搖頭,蘇晚晴說的貌似很有道理,但是若真是這般,修仙者就不會花大力氣去煉製這清毒丹了,身體潛能激發藥力自動散發吸收,聽起來始終似乎太玄乎。


    蘇晚晴自然也明白他的想法,不過卻不能深入解釋了,難道告訴他,是自己的針灸之術起到了藥引的作用?那又怎麽去解釋這針灸之術的由來呢?


    兩人沉默了片刻,同時露出了笑意。想這麽多做什麽,丹毒清了始終是一件好事。這也就意味著蘇晚晴可以開始修煉,引起入體,踏入仙門指日可待。


    方拓似乎又想起什麽來,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突然說道:”等你身體好了,就可以搬回晚晴閣去了。“


    “搬回去?”


    見蘇晚晴疑惑的模樣,方拓點點頭,繼續解釋:“這件事情家主已經知道了,他很震怒,將蘇丹紅狠狠責罰了一番,已經將她禁足了,廚房的那幾個雜役也被賞了板子,其中兩個被打死,另外兩個半死不活的也趕了出去。“


    蘇昊天震怒?蘇晚晴在心裏冷笑,想起當初在山洞之時那滿含殺意的眼神和狠辣出手,她就知道,就算真的死在雜役院,這個名義的親爹都不會看自己一眼。那說道震怒,她就隻能理解為嫌棄她這個窩囊廢給他丟人了,不過重罰蘇丹紅,讓她搬回晚晴閣就有些奇怪了。


    知道自己再怎麽琢磨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蘇晚晴也就不去廢腦筋了,既來之則安之吧,搬回去至少是一件好事,在這渙衣院每天幹這麽多活,哪有時間好好修煉呢。


    十日之後,渙衣院門口,三個身影立著,正是蘇晚晴方拓和芽兒。


    望著芽兒一雙大眼裏淚光點點,咬唇不語,一副委屈別扭的模樣,蘇晚晴神色柔和下來:”芽兒,不是姐姐不帶你一起走,隻是這裏更安全,姐姐不想連累你,你懂嗎?“


    芽兒依舊咬著唇,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卻十分倔強的沒有落下來。點點頭,又搖搖頭,芽兒一把抱住了蘇晚晴,知道她不會改變主意,聲音哽咽地說道:“姐姐,姐姐你要記得常常來看芽兒,芽兒在這,這裏很,很孤單,很害怕。”她娘親將她送到蘇家來的時候,也說過不想連累她這樣的話,可是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娘親卻始終沒有來看過她。


    蘇晚晴鼻子一酸,重重地點點頭,將芽兒擁入懷裏,同時也在心裏暗自發誓,等她有足夠實力的那一天,她一定會將芽兒帶走,雖然隻有短暫的一個月相處,她已經將這個天真善良的小丫頭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正是因為如此,她更加不能帶她回到晚晴閣,不能讓蘇昊天注意到她的存在,這才是保護她最好的辦法。


    “晚晴,我們該走了。“方拓站在一邊看著這兩個相擁的女子,雖然不忍還是忍不住開口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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