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趙清茹挑眉,看向薛玉敏。


    錢,趙清茹自然有,別說一百兩百了,就算這會兒讓她一下子拿出一兩千來,都不怎麽費力。且不說現在上大學每個月都發生活補助費,趙母、沈家二老還有趙家二老生怕自家娃在學校吃不飽穿不暖,在開學前都悄悄給了趙清茹一筆不菲的所謂生活費,再加上趙清茹原本手裏剩下的,以及過年期間拿到的壓歲紅包。學校每個月發的生活補助費,反而變成了小頭。


    趙清茹是個手寬的,但手寬並不代表著就是個冤大頭。尤其瞧著薛玉敏為了見她,還特意打扮了一番,壓根就不像是個缺錢的主。趙清茹顯然並不相信從小就精打細算的薛玉敏沒有私房錢,學校每個月的生活補助費雖說不多,也該足夠她一個人開銷了。


    不過轉念一想,趙清茹倒是一下子明白了怎麽回事。想來足夠薛玉敏一個人開銷的那點子生活補助費,想要養活杜娟兒母子仨,還是不夠的。尤其薛玉笙這個無肉不歡的純肉食動物。


    薛玉敏抿了抿嘴,原本也沒打算跟趙清茹借錢來著,可不知怎的瞧著趙清茹好像過得很不錯時,心底那絲不甘心又開始冒了泡。


    “其實是姆媽病了……”


    那朵成精的白蓮花病了?不能吧。也難怪趙清茹不相信了,杜娟兒向來喜歡裝柔弱,事實上那身子比青壯年還健康,更何況禍害不都比尋常炮灰活的長久嘛。


    “上個月姆媽跟小笙從山城過來找我跟軍哥,還在那邊租了個房子。開始還好好的,可沒幾天就因為水土不服,上吐下瀉……”


    “你想借多少?”趙清茹不喜不悲很是平靜的反應有點出乎薛玉敏的意料之外,薛玉敏正盤算著是不是再將自己的遭遇再敘說得悲慘一些時,突然聽到趙清茹詢問想要多少。


    錢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按著薛玉敏的心思,壓根就沒想過歸還。本來嘛,當初她們母子仨被趙清茹趕出趙家時,可是莫名的少了一千多塊錢。而這筆錢,薛玉敏幾乎可以百分百肯定就是趙清茹這個小妮子拿的。現在,不過是找了個借口,順勢拿回原本屬於她們家的錢而已。


    薛玉敏完全忘記了,僅憑她姆媽杜娟兒每個月那點錢,即便有她們姐弟倆的那些個糧票補貼,也僅夠她們一家三口在山城日常開銷而已,根本不可能滿足她們姐弟倆的各種需求。即便從牙齒縫裏省下錢,也不可能存下那麽一大筆錢來。


    “兩……三百吧。”許是意識到在趙清茹這邊最多隻能借一次,而且也不可能壓榨出太多,薛玉敏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選了個在她看來,比較合(吃)理(虧)且一定能拿得出來的數額。


    趙清茹有些無語地看向一副理所應當樣子的薛玉敏。原本就沒打算借錢給薛玉敏,這會兒更斷了念頭的趙清茹其實挺想問薛玉敏一句,怎麽就這麽肯定自己一定會答應借(送)錢給她?而且還一借就是兩三百塊,一筆數額不小,極有可能討不回來的錢。


    要知道她們這些個考上燕京大學的天子驕子(女)們,一個月的生活補助費也就是十八塊而已。一下子就讓她拿出近一年的生活補助費,難道她真就長了一張冤大頭的臉不成?


    薛玉敏一開口就是兩三百,讓趙清茹越發肯定那朵老白蓮花杜娟兒多半是什麽事兒都沒有。而且這筆錢極有可能是給杜娟兒還有那個薛玉笙用於未來一年的日常開銷。


    燕京好歹也是首都,一年到頭的日常開銷怎麽算也得超過兩百塊。更何況現在每個月還得掏好幾塊的租房錢。僅靠薛玉敏那點點生活補助費……就算加上沈建軍的,隻怕也是捉襟見肘,難度不小。


    “薛玉敏,你在跟我說笑麽?我現在跟你一樣,一個月就那麽點生活費。你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想讓我一下子拿出差不多等於一整年的生活費……”


    “趙清汝,你怎麽可能會沒錢?!之前,你把我們三個從趙家趕出去時,你還拿走了姆媽好不容易存下來的一千多塊錢!”薛玉敏有些口不擇言地提到了那餅幹盒裏的秘密。


    “薛玉敏,你自己也說那是趙家,不是你們薛家了。就算爸爸當年答應了薛叔叔,要照顧他的遺孀跟孩子,我家好歹也支持你讀完高中,並幫著找了供銷社的工作,不僅如此還讓你弟弟讀完了初中。難道這些還不夠?!我跟我大哥可是才讀完初中就被爸爸狠心地送到農村上山下鄉當知青了呢。可是你姆媽,還有你們姐弟倆又是如何回報的?!難不成真得包生養死葬,負責照顧一輩子不成?!”


    趙清茹稍稍停頓了一下,在周邊那些個豎著耳朵聽八卦的同學那小聲驚呼聲下,繼續開口道,“至於你所說的那一千多塊錢,既然你堅持說是我拿的,那就請拿出證據來。要不然我們就好好算算,你姆媽在我家每個月能拿多少照看費,養大你們姐弟倆日常支出又是多少,還有你偷拿奶奶給自家孫子孫女集郵冊的這筆賬!”


    “你!”薛玉敏瞪大了眼睛,怒視著趙清茹,心底那叫一個後悔。其實薛玉敏早該想到眼前這個小妮子已經不是原來那個隻知道武力解決所有問題的小丫頭片子了。現在這個,更暴力了不說,嘴皮子也更利索了。甚至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看法,想撕破臉時絕不維係表麵客氣。


    “不是吧,這跟白眼兒狼還有什麽區別?”


    “可不是,瞧著長得人模人樣的,可心比那啥還黑。”


    ……


    “不是吧,竟然還有臉哭……”


    “咦,這還沒怎麽著呢,就哭起來了。回頭若是有人瞧了,誤會了可咋好。”


    四周原本還壓抑著的嘀咕聲,見薛玉敏紅了眼睛,這議論聲反而更多了。


    這邊還在小聲的嘀咕著,那邊有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我說這位同學,你怎麽可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欺負其他女同學?”


    現場突然安靜了下來,一瞬間竟然是死一般的寂靜。在場所有圍觀吃瓜的路人紛紛側過頭看向說話的那位。


    這應該算機緣巧合咧,還算神補刀比較好?


    趙清茹習慣性地低頭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片刻安靜後,也不知是誰“噗嗤”一聲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隨後一片笑聲此起彼伏。


    “你們,你們這些人……怎麽一點是非黑白都沒有?”因為耳邊的笑聲,宋大鵬惱羞成怒地指著眼前的眾人,“你們這樣配當燕京大學的學生嗎?!簡直就是……pp……”


    “不辯是非黑白的人是你吧。”錢沂南沒好氣地直接打斷開始上/綱上線說教的宋大鵬那話茬,轉過頭看向趙清茹,催促道,“清汝,走吧。再不走,食堂就打不到好菜了。”


    “嗯。”趙清茹也懶得再跟薛玉敏扯那些有的沒的了,抬腳便往食堂的方向走去。不過走之前,還是多嘴提了一句,“薛玉敏,所謂‘救急不救貧’。你家姆媽杜嬸還沒到需要你這個還在上大學的女兒盡孝贍養的地步,更何況你那弟弟薛玉笙不是已經年滿十八周歲成年了嘛。”


    薛玉敏又怎會不明白趙清茹所提之事。正因為十分清楚,所以她才咬牙辭掉了供銷社那份好不容易轉正的工作,堅持來燕京上大學。哪怕隻是大專,師範大學,她也堅持這樣做。可沒了供銷社的那份工作,意味著她除了學校每個月發的那點點生活補助費後,再沒其他收入。


    薛玉敏現在很是後悔,不僅後悔今天特意跑到燕京大學,找趙清茹這個向來瞧著她不順眼的小妮子借錢。其實最讓薛玉敏後悔的還是當初怎麽就那麽不小心地讓自家姆媽知道了她被哪家大學錄取,以至於現在直接找上了門來……


    許是薛玉敏那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樣子觸動了宋大鵬某根神經,亦或者趙清茹這般冷漠無情的態度,讓自詡正義的宋大鵬很是不滿,宋大鵬又跳了出來。


    “有極個別的女同學像那些個資本家地主一般冷漠無情,但我宋大鵬絕對不是這樣的人。我們對待同誌要必須得像春天一般溫暖。這位同學,你先別哭。我宋大鵬一定把錢借給你!不僅我宋大鵬會把錢借給你,在這裏的每一個同學都會把錢借給你……pp……誰也不會想像極個別思想落後的女同學(加重語氣)那樣冷漠無情!pp……”


    “……”在場圍觀的吃瓜路人一個個臉色微恙,就跟突然便秘了一般。原本隻是有那麽點點湊熱鬧路過看個戲而已,誰曾想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也不曉得哪裏冒出個奇葩,自己抽風也就罷了,還讓他們一個個“抽血”。這才月中啊,才發的生活補助費啊,看來下半個月不得不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了。


    並沒有走遠的陶悠然腳下明顯一滑,差點點就給絆倒了。也虧著趙清茹眼疾手快,及時拉住了陶悠然,要不然可就更好玩了。錢沂南趴在趙清茹肩膀上,差點笑岔了氣。


    “清汝,為了那個好玩的那誰,要不我們也拿出幾塊來?”錢沂南將頭湊到趙清茹耳邊,壓低了嗓門輕聲道。


    “嗯,還得弄張借條。”一旁的陶悠然補充道。


    趙清茹想了想,覺著陶悠然的點子確實不錯,便又轉而複返,見宋大鵬正強逼著在場每一個同學將錢掏出來,便稍稍提高了音量。


    “這位同學你說的對,你的話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讓我猶如醍醐灌頂般。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既然有難又怎可袖手旁觀。不過俗話也說得好,所謂‘親兄弟明算賬’,‘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我每個月雖然隻有區區十八塊錢的生活補助,加上以前存的,湊個二十塊也不成問題。隻要她肯寫借條,這位同學你負責擔保就行。”趙清茹伸手指了指薛玉敏,又指著宋大鵬,微笑道。


    “我雖然沒清汝家底厚實,勒緊褲腰帶省出個七塊八塊還是做得到的。同樣的,隻要肯寫借條,這位同學你負責擔保就成。”錢沂南順手就從口袋裏翻出一疊錢來,從裏麵抽出了一張天安門,笑著看向宋大鵬。


    “我自然也不能落後,我也借十塊錢吧。”陶悠然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同樣的要求。”


    “我也是。”


    “算上我一個!”


    ……


    原本在場的諸位因為事關自己的利益,不願意將錢拿出來,借給那個壓根就不認識,而且圍觀下來瞧著那人品也不怎麽滴的薛玉敏,無非就是擔心自己本就不多的生活補助費就這麽肉包子打了那啥啥。可若是有人肯寫借條,最關鍵的是有人肯擔保,回頭跑了也能找那個擔保的將錢要回來,借出去個一塊兩塊的,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薛玉敏的臉色不是很好。不過再不好也沒旁邊那位宋大鵬糟糕。


    宋大鵬並不傻,擔保什麽的,雖說之前從未做過這類事,可還是有些常識的。回頭若是借錢的人跑了,不曾歸還的那些錢豈不是全算他的?但宋大鵬又不敢不應。誰讓他之前還言之鑿鑿,開口閉口上/綱上線得道德最高點說教來著。


    “如何?利息什麽的,大家肯定不會收的。所以不用擔心會像舊社會那些個資本家地主那樣收利錢還利滾利來著。”趙清茹特意提到了資本家跟地主,帶著明顯挑釁的目光看向薛玉敏跟宋大鵬。


    “可不是,我們絕對不收利息,更不會利滾利!”錢沂南在一旁附和道。


    “不過總歸得有個還款期限。”陶悠然補充了一句,“時間太長了怕忘了,若是短了怕還不上。要不然一年為限?”


    “我瞧著一年挺好的,不長也不短。”趙清茹在此之前並沒有見過宋大鵬,將時間定在一年,也是怕拖久了畢業了,若真是這樣可就不好玩了。她確實不差那二十塊錢,錢沂南跟陶悠然也不像是缺錢的主,但其他同學可就說不準了。


    宋大鵬側過頭看向薛玉敏,眼中的期盼壓根就沒能掩藏住。可惜,內心並不希望薛玉敏答應寫欠條的宋大鵬這一次注定要失望了。因為薛玉敏從來率先考慮的都是她自己。


    “好,我寫借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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