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青謹一走,歐二夫人便把房中眾人屏退,沉著臉發了話:“熙熙,我瞧著你二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呢,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夏瑞熙摸了摸臉,裝暈:“休息好了的。大約是今日天色有些昏暗吧?媳婦瞧著,可能會下雪呢。”聽說古代婆婆會管兒子和兒媳的房事,那事要是多了,婆婆就會罵兒媳是狐狸精,難道是這個意思?可是,歐二夫人怎麽會知道這麽隱私的事情?


    歐二夫人冷笑一聲,瞅了瞅她:“我看你素來是個端莊的,也是個聰明的,應該一點就透才是。”


    來了,夏瑞熙心裏一跳,忙躬身道:“兒媳不懂事,請婆婆明示。”


    歐二夫人沉著臉道:“我家青謹素來是個好孩子,從來不會做那些讓我擔心的事,也愛惜自家身體。雖然說是新婚,年輕人麽……可也要有個度!做妻子的人,就算是不能督促丈夫勤奮好學,助他飛黃騰達,但也應該愛惜他,珍重他,而不是引著他荒淫無度!你倒好,第二日就讓他起不來床,劍也不練了!”歐二夫人砸出一本書,正是歐青謹昨日看的那本教材,“看看!你都讓他看些什麽!這些髒東西,是從哪裏弄來的?我瞧著你夏家也算是書香門第,你怎麽就……!”


    夏瑞熙覺得臉頰火燒火燎地,又羞又氣,她兒子是個好孩子,看春宮也是別人勾引的,就連行人事,也是別人的錯。這是什麽人在後麵使的壞?又是什麽道理?夏瑞熙就不信歐二夫人和歐二老爺年輕時沒有荒唐過,歐二老爺就那麽正經,不會看春宮。妾都養了,還差什麽?


    夏瑞熙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跪下道:“母親責難,兒媳不敢爭辯。可是女兒家也是要清白,要名譽的,媳婦自小家教森嚴,熟記禮義廉恥,沒有一樣不敢不聽父母的教誨,更不是那等不知羞的女子。婆婆若是怪責媳婦不愛惜夫君身體,媳婦年輕不懂事,以後改了就是,可要說這東西,媳婦卻是從來不曾見過,更不知是從何而來。請母親明鑒。”說罷深深一拜不起,隱忍著不發出哭聲,眼淚卻是迅速浸濕了膝前的地毯。一樣都不認是不可能的,大家都知道歐青謹今日沒有早起練劍是事實,她就認小錯吧。


    歐二夫人沉默地看了她好一歇,臉色終於好看了些:“當真不是你帶來的?你真的不曾見過?”


    夏瑞熙抬起頭,淚眼朦朧卻神情堅定地看著她:“按道理年關將近,兒媳不該說這些不好聽的話,可事關女子清白名譽,兒媳不得不說幾句狠話,請母親見諒。若是兒媳帶來的,若是兒媳給夫君看的,若是兒媳有半句謊話騙了娘,便讓兒媳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歐二夫人皺緊眉頭盯著她看,嘴裏卻說:“呸呸,年節下的,又是新婚,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做什麽?”


    夏瑞熙認真地說:“兒媳剛記事開始,家中娘親就曾告誡過兒媳:名譽貞潔乃是女子要保護的第一要務,誠實品性第一。做過了的兒媳就認錯,可沒做過的,就算是死了,兒媳也要護得自家名譽。兒媳不孝,請母親責罰。”你愛罵就罵,可我是堅決不承認的,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你要還是不饒,就不要怪我堅持到底,不給你麵子了。萬惡淫為首,就算是鬧起來,她也是不能任由他們給她戴上這頂帽子的,這還才剛來呢。


    歐二夫人聽夏瑞熙說狠話,說她沒做過的,就算是死了也要護得自家名譽,又見她倔強認真,想到宣氏出身有名的禮儀廉孝之家,夏老爺也是那行事正經嚴謹之人,教出來的女兒應該是不會錯的。她其實也拿不準這春宮到底是誰拿來的,家中情況是什麽樣的,她心裏也有點數。先前隻是她太過於疼愛幺兒,確定了歐青謹真的沒有起身練劍,又見二人麵容疲憊,顯見房事過度,心中惱怒,才一並把春宮砸了出來。


    現在才想到,二人到底還是新婚期間,新媳婦剛過門,兒子初通人事,難免貪戀床笫之歡,心裏便有些鬆動,起身扶了夏瑞熙起來:“你不要多想,我這是把你看作自家女兒看待,希望你小兩口和和美美的,健康平安,才和你說這些的。既然沒有做過,就算了。等我閑了,再查查,看是哪個糊塗蟲做的糊塗事,一定為你出氣。”


    夏瑞熙收了淚,垂著臉,抿緊嘴唇不說話。婆婆永遠都不會把兒媳當成自家女兒看的,不管嘴上說得再好聽,笑容再慈祥,都隻是為了她身後那個男人。什麽出氣,不過是說說而已,她要真的相信了,那她還不是傻子。


    歐二夫人見夏瑞熙神情生硬,想到自己可能真的冤枉了她,有些過意不去,訕笑道:“呀,小臉兒都哭花了,眼睛也腫了,要是青謹見了,還不得怪罪我?來來,娘給你擦擦臉,勻勻粉。”


    夏瑞熙垂著眼不吭氣,由得她打整,待心中的怒氣和怨氣壓製得差不多了,才清清嗓子,柔聲道:“娘,還是兒媳自家來吧,您平時裏操持家務,就夠累的了,還要為兒女操心,您歇會兒。您是為了我們好,兒媳都省得,以後會更加謹慎,不會再讓您擔心的。”


    歐二夫人此時已經相信春宮的事情與夏瑞熙無關,見她受了責罵雖然難過,就算是流淚傷心,風度依然,溫言軟語,卻也並不是薛氏那樣隻會哭,都不敢為自己分辨半句的軟柿子,更不像白氏,早就跳翻了腳大哭大鬧,或者如吳氏一般,一言不合,不發一言,仰首挺胸就走掉。夏瑞熙溫言軟語中自有堅持,整體大度得體,不由暗歎了口氣,宣氏教育出來的女兒,果然是不一樣的。當下歎道:“算了,你回去歇著吧,晚上吃飯時再來請安。”


    夏瑞熙也不多言,福了福,便退了出去。純兒在外麵接著她,給她披上披風:“小姐,天要變了,外麵北方吹得厲害,估計要下雪了呢。”


    夏瑞熙悶悶地應了一聲,抱起手爐往外走:“他呢?”這家夥要是敢不等她就先走,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裏受氣,看她怎麽收拾他!


    純兒見她眼睛紅腫,神色不愉,嚇了一跳,心知是受了氣,卻不敢在這裏安慰她,四處張望一番:“奴婢不知道姑爺去了哪裏,應該是先回去了吧。”


    夏瑞熙冷哼一聲,大步走出主院,走到離主院十幾丈遠的花園裏,有一個暖亭,“我在這裏呢。”歐青謹訕笑著從裏麵摸出來,“怎麽不吃早飯了?”


    夏瑞熙見了他,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流出來,忙抬起頭,仰著脖子不說話,好不容易才把眼淚逼了回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獨自往前走。


    歐青謹莫名其妙地望了純兒一眼,純兒對他使了個眼色,比了個哭的動作,暗示他夏瑞熙被罵哭了,讓他快上去安慰夏瑞熙。


    歐青謹恍然大悟,忙伸手去拉夏瑞熙,卻被夏瑞熙狠狠甩開,帶著哭聲說:“你別管我。你再拉我的手,等會兒又有人去嚼舌了,到時候受氣的人還不是我,你倒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去。”她知道不關他的事情,但就是想拿他出氣。


    歐青謹為難地看了看四周,見周圍過往的傭仆不少,也就沒有繼續去拉夏瑞熙的手,而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夏瑞熙正等著他繼續去拉她的手呢,心想他要是再拉她的手,她就不生氣了,誰知人家被她甩開手後,就再也不拉她的手了,反而在她身後東張西望,不由氣得她七竅生煙,不再理他,飛快地往前走。


    純兒一瞧,就知道夏瑞熙的氣升級了,隻得歎口氣,快步追上去。歐青謹無奈地看著夏瑞熙的背影,隨手攔了一個下人,讓去把他的小廝茗兒喚來。


    夏瑞熙走到錦繡園門口,已經控製好了情緒。剛進門碧痕就過來請安,態度前所未有的恭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表情,夏瑞熙心中一凜,大致知道內奸是誰了。當下微微一笑,什麽事兒都沒有地吩咐人準備擺飯,自己脫了披風,隻坐著等歐青謹回來吃早飯。


    歐青謹好一會兒才從外麵進來,進門就聞到一股暖香,隻見夏瑞熙坐在窗前,斜靠在桌上,神情落寞,正在發呆呢。碧痕忙上前幫他接過外衣,笑道:“四少,您回來啦?奴婢這就傳飯吧?”


    夏瑞熙聞言,抬頭淡淡掃了碧痕一眼,也不去接歐青謹,隻看著二人不說話。


    歐青謹被她看得不自在,情不自禁就把已經遞給碧痕的衣服收了回來,轉而遞給良兒,對著夏瑞熙笑:“熙熙,你餓了嗎?咱們開飯好不好?”說著就湊了過去,變戲法似地討好地遞給她一小枝梅花。


    夏瑞熙聞著花香,瞧著他的小動作,心裏一甜,已經不生他的氣了,卻還是虎著臉說:“夫君大人安排了就是。”


    歐青謹讓良兒取個小花瓶來插上花,好脾氣地笑:“那就開飯吧。”他知道夏瑞熙受了委屈,打算吃完飯好好安慰安慰她。


    歐青謹不停地往夏瑞熙碗裏夾菜,變著法子地找笑話講,夏瑞熙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來。純兒和良兒看著高興,碧痕卻是看得難受,她何曾見過四少如此奴顏媚骨地討好過誰?都是這個狐狸精少奶奶,剛來兩天就把人的魂給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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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今天是大年三十,白天事兒很多,得準備年夜飯,瓦請個假,今晚就不雙更了,好嗎?累了很久了,讓瓦也看看春晚,樂和樂和,星期一繼續雙更。給大家拜年,祝大家春節愉快,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財源廣進,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鞠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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