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擦著額角的汗水,爬上了一個小坡,遠遠的看見了隱藏在濃密花叢的小房子,他看見那攤在門口滿滿的青綠的草藥,知曉玉大夫在家,所以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走到門口,阿牛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在空中發酵,散漫著甜膩的氣息。阿牛聞著這種香味,幾乎都失了神,不過他很快的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他伸著頭,眼睛緊巴巴的看著屋裏忙碌的白衣女人,停頓良久,才結結巴巴的說:“玉大夫?”


    背對著他的女人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什麽事?”聲音清冷,意外的好聽。


    阿牛趕緊說出了此行的目的,末了還抱怨自家媳婦隨處撿人回來的壞習慣,不過他也知道分寸,沒有說太多,就緊張的看著玉禾。


    玉禾聽了以後,簡單收拾了一下,道:“帶我過去罷。”


    阿牛呼出一口氣,知曉玉大夫時間緊張,平時請她去看病的人多了,來幾次也見不到一麵,幸好今天被他趕上了,不然那個小白臉也完蛋了。如此一想,臉上也有了笑容,他腳步匆忙地走在前麵,而玉大夫也緊跟其後,雖然看起來是個柔弱女子,卻意外的好體力,連他這麽個糙漢都滿頭大汗了,可她看起來還是和出門時一樣,清清爽爽的,這麽一比較,阿牛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了,但一想,玉大夫經常走山路,倒也是會習慣的,他又何必和一個女子比,如此這般倒顯得他小氣了。雖是這麽想的,阿牛又不可抑製地對她多了幾分敬佩。


    走了許久,阿牛指著一所小屋,道:“玉大夫,那就是我家。”


    玉禾姣好的臉上平平淡淡,沒有說什麽,拿著箱子示意他繼續走。


    阿牛撓撓頭,“嘿嘿”的笑著,大步地走了過去。


    阿蘭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抬眼一見阿牛,立即揪住他耳朵,使勁擰,“怎麽這麽慢!是不是又中途溜神了?”


    阿牛“哎喲”一聲,捂住她的手,道:“玉大夫在我後麵,快些鬆手,不要讓別人玉大夫笑話。”


    阿蘭一聽,趕緊鬆了手,眼睛望後麵看去,看到白衣女人,連忙揚起笑臉,“玉大夫。”


    玉禾問:“人呢?”


    阿蘭說:“在屋裏,我帶你進去。”說著,悄悄瞪了眼阿牛,然後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玉禾放下箱子,目光落到床上,看到床上人身上血跡斑斑的衣服,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就是他?”


    阿蘭道:“就是他。”


    玉禾伸手撕開青年的衣服,阿蘭短促的“啊”了一聲,捂住了臉,“玉大夫————”


    玉禾看了她一眼,注意力又回到床上人的身上,“你先出去罷。”


    阿蘭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為難,“玉大夫,不需要我在旁邊幫把手麽?”


    玉禾觀察著那些泛黑的傷口,眉頭越發皺的厲害,聽到阿蘭這麽說,頭也不回地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


    阿蘭聽了,隻好退出房間。


    房間裏麵隻剩下玉禾還有床上的那個青年,玉禾站了起來,伸手把窗戶打開,整個房間一下子亮堂許多。


    取出刀子和棉布,玉禾把青年身上的髒衣服全都脫了下來,扔到一邊,用棉布蘸了些酒擦淨傷口。望了緊緊閉著眼睛的青年一眼,玉禾拿起刀子,一臉平靜的刮去傷口間的發黑的皮肉,期間有不少鮮血滴落在床,染紅了灰色的被單。


    女人麵不改色,目光不經意間落到青年沾了血的臉上,隨手拿起一塊濕布,將青年臉上的髒汙擦了個幹淨,青年的臉龐的本來顏色漸漸顯露出來,女人在他十分出色的外貌上停留了一會兒,平靜的移開了視線,繼續處理青年腰側的傷口,隻是那微微皺起的眉,稍微顯示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將青年翻過身,正要給青年腰後的一條傷口清洗,目光卻凝滯不動了,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條黑色的末尾有排排尖利倒刺的酷似尾巴的東西,這個時候,女人難得露出了非常豐富的表情,她抿著唇,伸手握住青年尾錐處的黑色,在下一秒卻被那溫熱的綿軟觸感給驚到,她猛得縮回了手,眼底是濃濃的震驚,她湊過去,想仔細看看這根奇怪的東西,可那個東西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它就那麽得在她麵前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仿佛之前她看到的都是錯覺。


    玉禾猛得起身,不小心碰落了攤在一邊的小碗。外麵的阿蘭聽到響動,出聲問道:“玉大夫?你還好吧?”


    玉禾的聲音罕見得夾帶著慌張,她說:“沒事,你不要進來。”


    阿蘭並沒有聽出她的異常,應了一聲就安靜下來了。


    玉禾又坐了下來,停頓一會兒,繼續給青年清理傷口。


    收了刀,玉禾取過一邊擺好的傷藥,細細的給他上好了藥,再掰開他的嘴巴給他扔了個藥丸就擦擦手站了起來。


    她細細的打量了青年一會兒,伸手拉過薄被,給他蓋上,然後收拾好了箱子,走了出去。


    阿蘭一見她出來,忙湊過去問:“怎麽樣了?”


    玉禾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阿蘭也不介意,玉大夫一向都是寡言寡語,也隻有病人問她問題的時候才會說幾句話,其餘時間一般都不會和別人主動交談,阿蘭微笑著向她道謝,並委婉的提出了讓玉大夫在她家吃午飯的願望。


    出乎意料的是玉大夫並沒有拒絕,這使阿蘭臉上的笑容燦爛了幾分,她拿出茶水和家裏的幹貨熱情地招呼著玉禾,玉禾也沒有推拒,就著阿蘭的動作坐了下來。


    阿蘭望見阿牛在一旁傻站著,推了他一把,小聲道:“還不去做飯。”頓了頓,又說:“把我們家後麵的那隻老母雞宰了,再把爹送你的那壇酒拿出來。”


    阿牛聽了,臉上雖然露出了肉痛的神色,但還是乖乖的照著老婆的話去做了。


    阿蘭回過頭對女人笑了笑,開始和她聊了起來,雖然大部分都是她一個人在說話,但是阿蘭也覺得異常的滿足,說了許久以後,話題開始轉移到玉大夫的終身大事上麵。


    阿蘭想得好,玉大夫長得美,性情也好,雖然人冷了一點但也是表麵而已,玉大夫內心還是很柔軟的,更重要的是她還有一手好醫術,這麽優秀的女子居然還是單身,真是讓她很吃驚,吃驚過後又覺得理所當然,他們這些野山溝裏的粗糙漢子這麽配得上玉大夫呢。


    不過……阿蘭的思維詭異的停頓了一秒,她帶回來的那個男人似乎也不錯,他雖然臉上很髒,但也看得出來長得不錯,阿蘭想起了話本裏受傷女子為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唯美故事,臉悄悄紅了,如果那個男人是個好的話,撮合他和玉大夫……似乎也不錯?


    阿蘭心裏深埋的紅娘之心燃燒起來,她不著痕跡的瞟了眼玉禾秀美的白皙臉龐,越來越覺得玉大夫魅力無人可擋,那個男人一定會愛上她的!她清清嗓子,問:“玉大夫,你有心上人了麽?”


    玉禾抿著唇,聽到她這麽問,簡簡單單的說了兩個字,“沒有。”


    阿蘭暗喜,可臉上卻還是憂愁的,“玉大夫誒,這些年您幫了我們很多,可自己的終身大事你有沒有考慮過?”


    玉禾臉上看起來沒有什麽表情,她安靜的低頭,喝了一口熱茶。


    阿蘭道:“玉大夫,憑您的條件,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的!所以不要太著急,我阿蘭一定會幫您的!”頓了頓,氣都不帶喘的,“裏麵那人還好吧?我那個時候看見他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真是嚇壞我了,當時還以為是個死人呢。”


    玉禾似乎對自己終身大事並沒有在意,所以對阿蘭的話也沒有什麽感覺,他聽到阿蘭發問,眼神閃了閃,沒有說什麽。


    阿蘭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很快的說起了自家阿牛如何如何,說到阿牛對她撿來那個陌生人的不滿的時候阿蘭還歎了一口氣,表情有些煩惱。


    漸漸的,玉禾終於發現了有些不對勁了,感情這姑娘是變著法子想要讓她帶那個受傷青年回去呢,不過,女人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她正有此意呢。


    她朝阿蘭道:“那個人傷得重,應該還要喝幾天的藥,既然你這裏不方便,那我就帶他回我家罷。”


    阿蘭捂住臉,覺得她吃上玉大夫喜酒的日子離自己不遠了,這般想到,情緒難免有些激動,“那就謝謝玉大夫了!”


    玉禾點點頭,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阿牛已經燒好了午飯,笑著把飯菜端上桌,阿蘭也收拾了一下桌子,去取了碗筷,招呼著玉禾吃飯。


    飯桌上阿蘭熱情地給玉禾夾菜,“玉大夫,多吃點,這麽瘦是該補補了。”


    玉大夫吃飯的樣子真迷人……阿蘭捧著腦袋暗想道。


    吃完午飯,玉禾就要回去了,她望著渾身赤'裸的青年,和阿牛要了一套粗布衣裳給他穿上,並將屋裏沾染的血跡全部清理幹淨。


    阿蘭叫了鄰居的一個漢子,和阿牛一起,將還在昏迷當中的青年抬著,跟在玉禾後麵,往玉禾家裏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攻出現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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