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剛犯過大案,簡太成格外緊張,盯著那兩艘軍船的動向。(.$>>>棉、花‘糖’小‘說’)


    唐寅處之泰然,太上皇情非得已才懲辦朱勔,朱勔逃脫了,傷的是律法的顏麵,對太上皇卻是一喜,愛卿還活在人世,等來日取回權柄,就能再次起複重用,不會勞師動眾派兵圍捕,方知林能抽開身納妾,證明朝廷放棄緝拿朱勔歸案。


    軍隊行事遠比衙門簡單粗暴,認定唐寅是元凶,兩艘船一夾,刀劍一亮,乖乖就擒也得挨一頓揍,反抗即死,哪需要等時機。


    越近夫子廟,各式畫舫、商船擁塞了河道,軍船不得寸進,靠岸停泊,軍士在唐寅眼皮子底下離船,分成幾支小隊離開,像是尋人似地,眼睛察看往來的行人,沒一會兒便淹沒在人潮裏。


    一見到軍士散去,簡泰成安了下來,要崩牙七將船往龍船駛去,向護衛親兵表明身份後,唐寅帶著袁絨蓉和秋香登板上船,拜見柔福帝姬。


    從康王回江寧後,吳嬛嬛出入受到約束,換回宮服以公主打扮和唐寅他們見麵,行完君臣大禮,身份有別,龍船不是唐寅這個百姓能久待,不等蔣傑趕人,唐寅識相地要退走。


    「過幾天,本宮便要回汴京了。」


    太上皇召吳嬛嬛回宮,這趟江南之旅即將步入尾聲。


    金兵東西兩路軍,分別在完顏宗翰、完顏宗望率領下,西路軍從大同出發,完勝張灝軍取了文水,東路從保州進軍,一口氣拿下雄州、中山兩地,朝廷正設法議和。


    賈子期來信說,金兵來勢洶洶,幾名主戰派的大臣立場鬆動轉向乞和,李綱一人難撐大局,宰相之位難保。


    按唐寅記憶,三個月之內,金兵打敗種師閔後會合流直攻汴京,這次汴京將破,太上皇和皇上和一幹宮妃,皇室子女將會被擄回金國為奴,其中便包含柔福帝姬和康王生母,兩人後來被迫同侍一夫,晚景淒涼。


    相識一場,又受過吳嬛嬛的幫助,而且加速朱勔的死亡,已經改變曆史進程,唐寅不介意再揮動一次蝴蝶的翅膀。


    「隻看江寧一地的風光,公主不覺得可惜嗎?何不一飽揚州、蘇杭的美景,伯虎可以讓絨蓉陪公主四處遊曆,玩夠再回宮。」


    吳嬛嬛對袁絨蓉有著異樣情愫,唐寅安排袁絨蓉作陪,若能留住吳嬛嬛,等戰局明朗,金兵顯盡虎狼之心,宮裏便不會讓吳嬛嬛回去,也就扭轉她的命運。[.超多好看小說]


    「父皇有命,本宮不敢違背,而且本宮也想母後了。」


    見吳嬛嬛的去意堅決,唐寅不勉強:「若公主改變主意,桃花塢永遠為您敞開大門。」


    皇命豈能隨便違抗,唐寅更不可能對吳嬛嬛言明,汴京必破,大翎朝將亡,他們一家會淪為階下囚,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說到這裏便是盡人事,吳嬛嬛如蒙老天垂憐,就能逃過一劫,否則不過是遵循曆史的腳步,隨著滾滾的時間洪流而去。


    等著登船拜見柔福帝姬的江寧官員很多,唐寅拜別後,便帶著秋香和袁絨蓉回畫舫,這一小段時間,簡泰成已找人探聽到那兩艘軍船的來曆,船來自杭州府,全是葉夢得身邊的親兵。


    無緣無故葉夢得不會將手伸到江寧,但事不關己,己不關心,唐寅一入耳便忘了,中秋佳節,那些爾虞我詐,陰謀詭計通通放一邊去,要崩牙七將船靠岸,約好回船的時辰,由崩牙七擔當護衛,唐寅和兩位如花美眷融入不亞於元宵的燈海裏,大逛坊市,等到花魁競技開始再去幫小金靈助威。


    秋香頭一回參加盛事,又有唐寅和袁絨蓉給的大筆零花錢,見到喜歡的對象便買,沒逛多久,手裏就是大包小包,崩牙七剛接了過去,秋香看上一盞月兔花燈,掏錢買下,嘴裏吃著窩絲糖,玩得不亦樂乎。


    以前是花魁大比的候選者,這時袁絨蓉忙著打扮,為了維持身段一整天顆粒未進,餓得饑腸轆轆,還得提振精神顯現一身長才,站在花台上,任人欣賞評點,從良,洗盡鉛華後,再臨夫子廟,心境截然不同,雖然仍免不了被路過的人指指點點,但在唐寅身邊,一切風雨都沾不了身,她隻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其餘的,自有唐寅幫著遮擋。


    稱呼她為袁行首的人,唐寅一律不理睬,當個目無餘子的狂生,隻跟識趣,以袁姑娘叫喚她的人說話,短短幾刻鍾的時間,便將那些口無遮攔的公子哥們的嘴扳正。


    逛著逛著,走到幾大詩社聯合蓋起的棚架區,才子才女群聚寫詩弄詞,見到唐寅,熱情地把人迎了進去,要他揮毫提寫詩詞。


    「東坡居士後,世上再無詠月詞能壓過水調歌頭一籌,伯虎就不獻醜了。」


    大翎朝有蘇軾存在,水調歌頭已出,唐寅再會剽竊,也找不出能與之比美的佳詞,倒不如爽快地放棄。


    唐寅這一示弱,沒有被人小瞧,反而得到在場文人大加讚賞,畢竟唐寅近來鋒頭實在太健,無懈可擊的大才子,露出一點瑕疵,更讓人覺得可親。


    由袁絨蓉操琴,吟了一回水調歌頭,唐寅便向眾人辭行。


    「伯虎今日不作詩,要靠什麽替金行首摘下花首,你沒說出個道來,我們可是不買賬。」


    蔡明堅問。


    商賈和文人一直是影響大比的關鍵,醉香院從上個月起,接連招待江寧四大詩社成員,言笑笑、言默默兩姊妹使出渾身解數,拉攏不少人,羽鶴詩社幾乎全員淪陷,身為會首,卻又曾參與唐寅的宴請,欠唐寅一份人情,蔡明堅在選擇小金靈亦或言家兩姊妹,陷入了兩難。


    作球給了唐寅,唐寅接下,向眾人拱手說道:「伯虎近來又寫了一折新戲,取名為思凡,今晚金大家會登台首演。」


    在場的人不少錯過了袁絨蓉的女起解,扼腕至今,一聽到唐寅又有新戲,耳朵豎直,雙眼放光。


    「京劇,和玉堂春相比如何?」


    蔡明堅替眾人問,眼睛不時飄向袁絨蓉,畢竟蘇三本人在此。


    「金大家的思凡,絨蓉學不來,仿不像,與蘇三起解各有千秋,隻高不低。」


    小金靈在六如居唱過幾次,遁入空門的小女尼,口誦阿彌陀佛,懷春、思春的心境,太過驚世駭俗,袁絨蓉想都不敢想,小金靈卻是揮灑自如,媚態橫生,看得人心火燒撩,若是同台演出,袁絨蓉不覺得自己能勝過小金靈,她一個女子亦如此著迷,何況是愛美逐花的兒郎們。


    「當真?」


    越過蔡明堅,其他人直接問袁絨蓉。


    「見過色空,諸位公子就會忘了蘇三。」


    論魅亂眾生的能耐,袁絨蓉甘拜下風。


    「這還得了,不快去占個先,又得隔著老遠才看得見。」


    當初得到消息太晚,隻能站在太白居外頭聽戲的人,學乖了,立刻動身往花台前進。


    口耳相傳,當文人大舉聚攏時,唐寅已離開棚架,走在岸邊觀賞懸浮河麵的蓮花水燈。


    「唐公子有禮,我家老爺想請唐公子過去一聚,不知唐公子可否賞光?」


    一名家丁打扮的男人過來商請唐寅。


    「貴老爺是?」


    唐寅循禮問。


    「我家老爺姓洪名廷甫,是珍芳齋的東家,在江寧、揚州是人皆稱呼一聲洪大官人。」


    家丁趾高氣昂地說。


    「久仰大名,一直無緣得見,既然洪大官人極力相邀,唐某豈有不從之理,前麵帶路。」


    心裏默默說了一聲,該來的總是要來。


    「這邊請。」


    家丁一副算你懂事的臉,帶領唐寅四人走向一處樓亭。


    「洪大官人沒安好心,少爺不得不防。」


    洪廷甫心眼小,伎倆卑鄙,唐寅遭的禍都與他有關,雖說唐寅一一化解,但這等小人還是避而遠之的好。


    「有我呢,敢動門主一根汗毛,我活活剮了他們。」


    度過生死惡鬥,崩牙七一身匪氣,簡泰成之外,他是最服氣唐寅的。


    「我們有公主當靠山,怕他做什麽?」


    秋香怕擎雲寨的惡匪,卻不怕洪廷甫,在吳嬛嬛從蔣傑口中得知,洪廷甫私下告密的事後,吳嬛嬛開過金口,洪廷甫敢再找唐寅的晦氣,她不會讓他好過,一個公主要對付一個商賈隻在彈指之間,洪廷甫要作死,秋香很樂意去告狀,讓他吃苦頭。


    「有葉前輩在,他不敢來硬的,最多是耍耍嘴皮子,給我下點臉麵看。」


    不想自己,像家中那個十三歲小妾,在睡夢中,被人剃光毛發,洪廷甫就不會考慮動武。


    「對啊,詠春葉問很厲害的。」


    一想到唐寅虛構卻成真的武林高人,秋香便竊笑不止,膽氣壯了起來,小腳丫子邁出來踩,絆到了小石子差點跌倒,好在唐寅眼捷手快,一手拉住,牽著她向前走。


    樓亭掛著一對魚龍燈,亭外有護衛守著,數十名的奴仆伺候一桌席麵,十幾個錦衣男子飲酒高談,洪廷甫坐在主位,旁邊一位年輕俊逸的舉子,雙眸如星盯著袁絨蓉不放,不是久違的龐修群是誰?


    袁絨蓉遠遠便瞧見了這位舊情人,除了意外,便沒有多餘的情緒,過去的埋怨,想起他隱隱作痛的心,煙消雲散好久了,再見他,並不沉重也不輕鬆,有種不應該有,卻存在的生份感,好像是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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