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殺一個郭京算得了什麽,但在金殿上殺人,卻有損於帝王威望,若非恕宗氣炸,他不會如此失態。[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郭京愚弄文武百官不打緊,把皇上當成無知愚婦耍的團團轉就罪無可赦,殺他千百遍都不足以泄憤。


    剛被人掐醒的何?,以及臉色慘白的孫傅,兩人跪倒呼喊:「臣,有罪。」其他大臣,不管是相信或不相信郭京全數下跪,為未盡臣子進諫的職責而請罪。


    每一聲臣有罪,無疑是提醒恕宗他有多麽愚蠢,臉火辣辣地,像是被人甩巴掌。


    「把劉無忌這妖道拖出去淩遲處死。」


    不能責罰大臣,怒火轉移與郭京共謀的人身上。


    劉無忌濕著褲擋喊了兩聲饒命,或許是知道必死無疑,等殿前親軍架住他時,人反而平靜,對著小黑子痛罵:「你這背信棄義的小人,忘了我們在關老爺神前發過誓,你會不得好死。」


    被摀住嘴也不消停,嗚嗚啊啊罵個沒完。


    「皇上勘破妖佞,懲奸除惡,英明聖哲,不愧為一代名君。」


    小黑子遵照唐寅吩咐拍恕宗馬屁,給恕宗台階下,說這是保他性命必要的手段。


    隻要能阻止郭京誤國,小黑子豁出去,無非是死罷了,以致於覺得唐寅的話會被皇上當成嘲諷,引來反效果,也說出口,反正他從頭到尾用的都是假名,皇上想誅九族也找不到人。


    大臣們看小黑子像是看一具死到不能再死的屍體,等著恕宗將他處以極刑。


    「看在你迷途知返,將功折罪的份上,朕會從輕發落。」


    恕宗卻因為小黑子為他保住一絲顏麵而決定輕饒。


    「將他打入大牢,日後再論罪。」


    千錯萬錯天子不能有錯,恕宗永遠記得父皇如何被拉下台,大臣們表麵忠心不二,願為國家效死,卻總是在危急時,逼迫尊上,下詔罪己,把朝綱敗壞、民不聊生的錯推給天子無德,等改朝換代照樣鬥個你死我活,恕宗不會著了這些人的道。


    「妖人郭京既已伏法,以六甲兵對抗金人之事就此做罷,朕欲以黃河為界,與金朝分河而治,眾愛卿以為如何?」


    若不是小黑子已被帶走,聽到恕宗這番話,一定會嘔出一大斤血。


    「皇上萬萬不可。」


    一幹大臣跳出來勸諫,連議和派都勸恕宗別意氣用事。(.棉、花‘糖’小‘說’)


    「打也打不過,議和也亦不成,養你們這些廢物還能做什麽?」


    憤怒中,恕宗突然想起一向精明,善於扭轉劣勢的李綱:「李綱人呢?」選擇性遺忘,為了怕觸怒金人,不敢正式起複李綱的事實。


    「伯紀出城去求援了。」


    李綱現無官職,梅執禮直呼其名。


    溝通之後,主戰派達成共識,既然恕宗不待見李綱,李綱留在汴京意義不大,不如出京與康王會合,梅執禮留在城裏主持大局,方略仍是不變,預留退路,汴京這邊便能放手一搏。


    聽到李綱不在,恕宗有著難以言喻的不舒坦,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古於項羽破釜沉舟,大敗秦軍於巨鹿,臣以為,隻要皇上攘臂一呼,親身上陣,我大翎子民萬眾一心,金兵必定望風而逃。」


    說來說去,還是打恕宗的主意。


    才當了一年的皇帝,癮還沒過足,就要他玩命,恕宗用眼神剮了梅執禮一刀,梅執禮像是沒看見似地,說道:「臣願為前鋒為皇上開路助威。」


    主戰派的大臣同聲附和,逼迫恕宗。


    「梅尚書此言差矣,皇上乃萬金之軀,大翎命脈之所係,怎能輕易涉險?兵書有雲,強而避之,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臣請皇上移駕長安,待各路勤王匯集,一舉反攻,拿下金兵。」


    這話說到恕宗心坎裏,他早想逃了,礙於麵子開不了口,正想順水推舟答應,梅執禮搶先跪泣:「萬萬不可,輕棄社稷則國離敗亡不遠矣,而陛下一出,生靈塗炭,民心盡失,沒了民心,國不成國,君不成君,大翎名存實亡,終會遭金人吞並。」


    恕宗何嚐不知這道理,但他就是止不住地怕,談不成,打不贏,情勢每況愈下,難道要他等死。


    「臣懇請陛下允準,讓太上皇攜太子先行……」


    梅執禮又再打老主意。


    「朕累了,有事明日再議。」


    恕宗不客氣地打斷,拂袖而去,留下滿殿錯愕的大臣。


    七千多名的六甲神兵過午才被解散驅走。


    趁天清寺僧眾返回前,唐寅一行人搭乘載著大批官冊的馬車出寺,化整為零分赴碼頭裝船。


    此行最重要的目標達成,近日內唐寅便要撤出汴京。


    「找個可靠的人將這封信送進宮裏。」


    唐寅將一封書信交給破嗓子,他要約柔福帝姬見麵。


    洪廷甫能從宮裏弄出一車車的財物,宮禁形同虛設,找出一個缺口不難。


    破嗓子剛走沒多久,王府管家便找上門,王賢父親要約唐寅一談。


    金人要擄劫匠人的謠言甚囂塵上,經過商議後,少府與軍器監私下達成默契,決定將精銳的匠人送走避禍,即便汴京失守,緊要技術不至於淪落到敵方,待兵亂平息後,再遷回汴京。


    在汴京雇聘工匠,又有船隻的唐寅,頓時成為安置匠人最佳選擇,由王賢父親出麵居中搭線。


    做為謠言散播者,撒出去的網有了收獲,唐寅毫不客氣收網。


    在朝廷眼裏匠人黃冊已在祭天的那把大火裏付之一炬,無法按冊核對,匠人一離開汴京與自由人無異。


    郭京之死是唐寅這隻蝴蝶來到大翎,揮動幅度最大一次的翅膀,足以改變大翎命運,狗鼻子甚至認為汴京就此穩固,等到八方援軍趕至,金人便會退走。


    唯有唐寅立場不變,汴京終究要破的,郭京不過是加速整體進程罷了。


    如今汴京像是一隻篩子,千瘡百孔,文有李綱、武有折彥質為首,文武兩大派係已放棄恕宗,康王在外等著就位,各方將領隔岸觀火,從張叔夜之後,便不曾見援軍有所動作。


    京官十有八九將家眷送出城,皇親貴戚更是搬空家當,沒人要與汴京共存亡,僅剩百姓被鼓動上城防禦,前有猛虎,後方卻是一群昏聵無能,貪生怕死的權貴,這場仗注定要以失敗收場。


    狗改不了吃屎,出過一次昏招的恕宗,不會從此清醒,隻會一次又一次跌股出醜。


    扶不起的阿鬥,就無須再扶,李綱看得透徹,唐寅判斷精準,共同宣告汴京不保。


    弩院一百名,火藥作坊五十名匠人聚集在王府,統一由唐寅領走,隻說朝廷不會忘了唐寅的付出,毫無實際補償,等於替朝廷白養這些人。


    幸好唐寅另有打算,否則會賠得血本無歸。


    時間緊迫,賈子期將人帶到碼頭上船安頓,船隨時能開,卡在駐軍見錢才肯放行。


    少府招牌不管用,尤其是將匠人南送並未得到皇命允許,唐寅必須一肩扛起責任。


    洪廷甫的船隊已經啟航,簡泰成急得跳腳,唐寅卻神色自若等著破嗓子的消息。


    信成功送進宮,攸關終身大事,唐寅估計柔福帝姬很快會找上自己。


    但會在當晚見到她,卻是唐寅始料未及。


    柔福帝姬、賢福帝姬兩姐妹,在兩個嬤嬤陪伴下,用深色鬥蓬遮住臉麵,摸黑來到唐寅住處。


    「怎麽不帶護衛就出宮,外麵很危險。」


    城裏零星的搶奪不斷,女人幾乎足不出戶。


    「皇兄派殿前親軍看住龍德宮,軟禁了父皇。」


    擔心梅執禮等人將慎宗秘密送出汴京,在皇位麵前,父子親情都得退讓。


    「父皇說了,這份相助之情他會記下,隻要你能保全我們姐妹平安,日後必有重賞。」


    唐寅撒了一個謊,寫給柔福帝姬的信裏,謊稱恕宗有意挑選適齡的公主下嫁完顏宗望、完顏宗翰做為議和條件。


    柔福帝姬不願嫁,唐寅願提供船隻載她到江寧。


    一來替她擺脫被俘虜到金國充當奴婢的命運,二來有一位當朝公主坐鎮,唐寅便可狐假虎威,不怕碼頭駐軍勒索,不需要采取下下策,拖到城破那一刻,趁亂強行闖關。


    孰知恕宗疑心病大作,柔福帝姬收到信不久,龍德宮便被包圍,替唐寅圓了謊,柔福帝姬一稟明慎宗,慎宗罵了一句逆子後,便要柔福帝姬帶上妹妹偷偷離宮。


    手喻裏有兩道命令,一道命唐寅務必將兩位公主送出汴京,再令他到樊樓接李師師,三人若有閃失,唯他是問。


    看完手喻,謝完恩,唐寅不禁腹誹:「即將亡國,落魄成為奴才的人,竟還在耍帝王威風。」


    暗笑:「好一個多情的天子,心心念念都是美人,為他吳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無數百姓,竟比不上一名歌妓,流傳後世的佳話背後是一片屍橫遍野所鋪陳,難怪世人都說多情最是無情。」


    「太上皇有旨,草民拚上一死也要完成皇命。」


    見唐寅捧著手喻朝皇宮三拜,柔福帝姬的臉色才舒緩,從袖裏拿出一隻金令:「這是父皇龍令,見令如見人,你拿著,萬一碰上什麽阻擾,可持此令喝退亂臣賊子。」


    一枚失了權柄的王令還有多少作用不得而知?用來震攝小官小吏卻是綽綽有餘,柔福帝姬八成是靠著令牌才一路過關,她額頭上冒著小細汗,想來路上並不輕鬆。


    「殿下先去休息,最快明日一早就能動身,草民有事在身,去去便回,殿下需要什麽,盡管吩咐賈子期,他會替您辦妥。」


    大廈將傾,棟折榱崩時,稍不留意,便會被木石磚瓦壓砸,唐寅與時間賽跑的同時,還得閃躲重重阻礙,意外狀況接踵而來,雖然關關難過,卻得關關過,因為踏錯一步都是殺身之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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