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春光明媚。


    在一整夜的休息後,莫非神清氣爽。


    早上起床,收拾完畢。他和丫丫走出滄海書院,轉了幾個拐角,便向一偏僻的包子鋪走去。包子鋪簡陋狹隘,兩人便在外間找了個地方,將就的坐在杌子上,點了六個地軟包子,兩顆茶葉蛋外加兩碗小米南瓜粥。


    坑坑窪窪的桌子上還殘留著飯渣,老板笑嗬嗬的應著聲,隨意抹了抹,便走進去。


    稍過片刻,在街角處,林木穿著打著補丁的灰衫,拖著一雙草鞋,不緩不慢的走來。到了包子鋪,坐在杌子上一臉木木的看著莫非。


    莫非不以為忤,笑著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見莫非對他笑,林木並沒有任何反應,依然一臉呆滯的看著他。


    莫非納悶的眨了眨眼。難道有什麽不對嗎?……他好像都沒有告訴老板他要吃什麽?莫非正準備提醒他,林木便開口:


    “你……”


    “要說。”


    “你好!”


    短短的五個字,幾乎一字一頓。莫非一愣,忽然想起楚辭曾經說過林木的一些獨特習慣,心中恍然大悟,開口補道:“你好!”


    林木眼中露出一絲柔光,輕聲道:“你好!”


    就在這時,老板已憨笑著將早食端了上來。給莫非和丫丫他兩放好後,又轉身給林木端去早飯。


    莫非好奇的向他的早飯看去。果然如楚辭所言,林木的早飯隻有一根油條,一杯涼水。再看向林木神情,他似乎很是滿足,規律的一截一截咬著,就像在計算著幾口吃完一樣。


    怪人……


    奇人……


    莫非心裏想著,開始咀嚼自己手中的包子。


    片刻後,林木已經將飯吃完,按照往常慣例,每當這時,他便會起身離開,今日吃完後卻是紋絲不動的坐著。老板見狀,疑惑不解的將手放在眉上,抬頭望天,嘀咕道:“今日這太陽……是從東邊出來的,真是怪了。”


    ……


    莫非和丫丫吃完後,擦了擦嘴,兩人起身離開。這時,林木也站起來,不遠不近,跟著他倆往公試的地點走去。


    走了一會兒,到了臨書街的一顆枯樹下。此時,在他們後邊,一個馬車晃晃悠悠的走來。馬車並不豪華,也不顯眼,普普通通。


    令莫非奇怪的是,駕車的人頭發稀疏花白,身軀枯瘦,看起來生機全無。車夫雙眼眯著,昏昏欲睡,在馬車的前行中,他的身子搖搖欲墜,顫抖的雙手中,馬鞭似乎隨時會掉落。


    但即便如此,信馬由韁下,馬車卻如閑庭信步,悠哉走著,沒有碰到一人一物。


    莫非看著那個奇怪的車夫,突然,身旁的丫丫停下腳步,將手中的大黑鐵棍用力捏了捏,沉聲道:“殺氣。”


    莫非知道丫丫對殺氣有著獨特的敏感,這是來自西荒的人,擁有的最獨特的感覺。


    不及多想,隨著丫丫“殺氣”落聲,前邊的那輛馬車,陡然停下,駕車的陶古夫滿是皺紋的臉上,渾濁的雙目突然睜開,眼中寒光一閃。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很突兀的一句話,此時,街上雖然行人不多,但都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老頭。短暫的沉默之後,前方屋簷上,一杆長槍,破空而出,帶著雷霆之勢朝馬車刺去。


    來槍迅猛,如天外隕石墜地,空氣被割裂的“嗤嗤”直響。陶古夫雙腳一跺,飛快的從馬車內將葉公書帶出,身影一閃,便已落在地麵。


    而那杆長槍,從馬車中央直接插入,


    “嘭!”


    馬車炸裂,長槍墜入地板,地板由四周向中間陷下去。濺起飛石,那些飛石濺射出去,砸在的身上,頓時血肉橫飛。


    見此情形,街上行人嚇得四散逃竄。


    而隨著長槍落下,一個蒙麵人從屋簷上墜下,雙腳落地,地上石板“哢嚓”裂開,灰塵飛起,而在灰塵中模模糊糊看到蒙麵人正手握長槍,反身迅速的向葉公書刺去。


    陶古夫看著長槍使來,眼中古井不波。這個枯瘦的老人,在長槍即將到來的那一刻,突然間雙目中精光乍現。如枯樹一般的雙手,恍若帶著撼天動地之勢,真氣源源不斷的從手中湧出,生生扛住那霸氣淩然的一槍。


    陶古夫如同一座磐石,讓對方進無可進,隨後腳掌一轉,身上長袍飛起。一股雄渾的真氣鋪天蓋地向那蒙麵人襲去,那蒙麵人身子一悚,瞳孔驚懼的縮在一起,向後退去。


    陶古夫腳下虛踏兩步,身形已經移到數米開外,赤手空拳,悍然無畏的朝那門麵人砸去,這種力量,看似軟綿無力、平平無奇。但那蒙麵人卻避無可避,趕忙橫腿掃地,提槍於胸前。


    “嘭!”


    長槍與手相撞,蒙麵人身子濺射出去。


    “長槍來自東邊,真氣來自西邊,招式來自這裏,可惜你……學的不倫不類。”


    那蒙麵人實力已至九脈,在中州屬於絕頂高手,但在陶古夫的眼裏,他隻是一個跳梁小醜。


    對於一個武者來說,陶古夫的話是赤裸裸的羞辱。但那蒙麵人知道,眼前的這個老頭有資格說他。因為他叫陶古夫,因為他是世間九脈巔峰武者,也是世間最有可能證道為名家的一人。


    即便世間九大武道名家想要斬殺此人,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更何況是他……


    那蒙麵人身形壯猛,目光含著一股戾氣,麵對陶古夫,沉聲道:“殘缺的槍法,我願用意誌來彌補。”


    說罷長槍從地上倏然而起,槍出遊龍,地上石板炸裂開來。長槍挑地,那些石板碎裂成片,向陶古夫飛去。


    陶古夫袖袍一揮,看似平淡無奇、簡簡單單一手,放眼當世,也不見得有幾人能夠使出。隨著袖袍落下,空氣密集起來,卷出兩個漩渦,飛快的與石塊相撞。


    那人閃身而出,槍橫挑而來。陶古夫眉頭一皺,腳下奇快無比的向前走去,雙手遊刃有餘的朝長槍上繞去,順勢改變槍的走勢,長便槍從蒙麵人手中脫手而出。


    陶古夫雙手一合,長槍“哢嚓”一聲,斷裂成幾截。


    陶古夫眼皮子抬起,看著那蒙麵人,不鹹不淡道:“手法很拙劣。”


    “能殺人就好。”


    “確實,目的達到了,手法不重要。”


    那蒙麵人一愣,知道陶古夫殺心已起,麵上似有一絲窘迫,趕緊笑道:“我隻是個幌子,你不用殺我。”


    話音剛落,不遠處,一根利箭勢如破竹般呼嘯而來。陶古夫發現這絲異動,袖袍一揮,地上石板飛了過去,但那柄利箭摧枯拉朽,直接破開石板,向葉公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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