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瑾瑜示意李元享退到屏風後暫避,又命人將誠郡王請進來。


    誠郡王進了書房行禮,皇甫瑾瑜很客氣,賜了座,又命人上茶。


    方才問道:“皇叔為何此時過來?”


    誠郡王麵色凝重,又站起來躬身說道:“剛才在早朝時,有些事不方便說,所以老臣特意此時進宮,有話想單獨向皇上進言。”


    皇甫瑾瑜說道:“皇叔,此處並無外人,有話但說無妨。”


    誠郡王又恢複到了先前凝重的神態,躬身說道:“皇上,老臣要參奏丞相沈殊,公報私仇,以權謀私。”


    皇甫瑾瑜驚愕:“皇叔此言從何說起?”


    誠郡王說道:“回皇上,刑部今日所上繳的大批金銀,皇上可知是從何處繳來?”


    皇甫瑾瑜遲疑了一下說道:“刑部尚書宋大人不是說,抓了一夥常年在京犯案的匪徒,從他們那裏繳來的大量的金銀財寶嗎?”


    誠郡王連連躬身說道:“皇上,刑部是沈殊的人,自然是沈殊讓他怎樣說,那他就怎樣說了。其實昨夜的確有一個江湖門派名為珠璣閣的,被人清繳滅門。但被滅門的原因,並非是因為此門派在京作奸犯科,而是因為這個門派收留了一個人,此人乃是丞相沈殊生平最為痛恨之人。”


    皇甫瑾瑜心中不禁犯嘀咕,沈殊生平最恨的人,難道不是自己的母親陳貴妃嗎?


    他掩飾的幹咳了一聲,對沈殊的舊事卻很好奇,認識這麽多年了,沈殊對自己的事情一向很少提起。


    “皇叔請細講。”


    誠郡王麵色沉痛狀繼續說道:“皇上,此事說來話長。沈家在我風國,已有兩百餘年的根基,沈氏一族盤根錯節,黨羽甚多,曆來家主之位,更是有能者居之。沈殊今年不過一十六歲,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坐上了沈家家主之位,皇上可知,這是因為什麽?”


    皇甫瑾瑜茫然搖頭。


    誠郡王說道:“沈殊此人,心思深沉,手段毒辣,六親不認。其母乃是江湖邪派天極宗的人。沈殊勾結了天極宗,對沈氏一族進行威逼利誘,迫使他們同意自己成為沈家家主。族裏凡是不讚成他成為家主的叔伯,皆受盡他的酷刑,傷亡無數。其中有一位名叫沈虢的,是他的嫡親二叔,就因為反對於他,便遭到沈殊的殺害,如今麵目盡毀,雙臂殘疾。沈虢逃亡,被珠璣閣收留,卻沒想到沈殊並不肯放過他這唯一的嫡親二叔,昨夜連同天極宗的人,又將珠璣閣滅門。”


    皇甫瑾瑜越聽越心驚,卻從來不知在沈殊的背後,還有這麽大的來曆。


    更何況最令他感到心驚膽戰的,竟是聽到沈殊“手段毒辣”、“六親不認”這幾個字。


    在他的直覺中,沈殊或許有些情緒不定,或許有些性情涼薄,但卻無法想像的出,那個幾個字能和沈殊這樣的人聯係在一起。


    誠郡王見皇帝臉色蒼白,神色震驚,知道自己的言語已經起到作用,便又繼續朝裏加了一把火。


    “皇上若是不信,沈虢此人如今就在老臣家中,臣可隨時讓沈虢前來,和沈殊對質。”


    皇甫瑾瑜默然了許久,方才說道:“不用了,他既然已經受了這麽多的苦,那皇叔就讓他在你府上好好休養吧。你說的珠璣閣一事,朕會命人再查證的。對與沈殊的為人,既然朕的父皇如此信任他,那麽他必有令人信服之處。更何況他為相這幾個月來,並沒有做出什麽大奸大惡之事,反而處處為國家考慮。貿然換相,隻會動搖民心。更何況皇叔也說了,沈家勢大,一時半會也不能輕舉妄動。此事,就先這樣吧。天長日久的,他的為人如果真像皇叔所說那樣,終有一日會露出馬腳。”


    誠郡王滯了滯,卻沒想到這個一向視為不學無術的侄兒竟然能夠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不過即便他嘴上說的似乎不甚在意的樣子,但是語氣中已經透露出猶疑與質疑。


    誠郡王心中很滿意這樣的效果。


    君臣之情本來就不穩,最近又接連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如今再在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上重重劃上一刀,誠郡王心頭冷笑。


    沈殊,如果當一個君王開始忌憚自己的臣子了,那麽這個臣子,還能有什麽好下場呢?


    誠郡王低下頭,將笑意藏在了眼底。


    “皇上所言甚是,既然如此,老臣便告退了。”


    誠郡王朝皇甫瑾瑜躬了躬身。


    皇甫瑾瑜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頭示意,誠郡王轉身而去。


    見他走的沒影了,藏在屏風後的李元享才默默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看著茫然呆坐著的皇甫瑾瑜,李元享遲疑了一下,才問道:“皇上,他說的,你信嗎?”


    皇甫瑾瑜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朕不知道,朕不想信,卻不得不信。雖然朕比你們的年紀都小著幾歲,卻也不是一無所知。”


    他長籲了一口氣,淡聲說道:“沈氏本來就是風國立國以來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女子中,曾經出過無數的貴妃、皇後;男子在朝為官的,二品以上更不知道有多少。沈家的長女沈璿不就貴為皇後嗎?這樣的家族,有能力者無數,又怎甘心會讓一個隻有十四歲的少年,成為他們的家主?”


    李元享嗓子發幹,呐呐說道:“皇上的意思是......”


    皇甫瑾瑜閉了閉雙眼:“他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如果不是動用了非常手段,又怎能讓沈氏一族聽命於他?所以,皇叔的話,朕信。”


    李元享隻覺得渾身冷汗直冒,不知覺的捏了捏雙拳,卻聽皇甫瑾瑜繼續說道:“朕雖然信,卻不會全信。你和朕也不是頭一天才認識的沈殊,他為人如何,想必你也是看在眼中的。所以......”


    皇甫瑾瑜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氣,微微彎了彎唇:“元享,朕現在隻信得過你一人,朕希望你能夠盡快的在宮中建立自己的勢力,我們要與他們分庭抗爭。有朝一日,我們不再需要靠任何人,朕要成為風國真正的君王!”


    李元享此時心情充滿了無盡的激動與澎湃,眼前的少年雖然年弱,但不知不覺中,已經隱隱露出一股君王傲睨天下的氣勢。


    他相信,在不遠的將來,他們的理想一定能夠得以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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