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春闈過後,轉眼間又過了兩個月,天氣漸漸炎熱起來。


    京中一片寧靜,但在這片寧靜下,卻隱隱約約透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這一日清晨,天色還未發白,沈殊便已穿戴完畢,站在相府的院中,靜靜的等待著。


    他的耐心一向極好,但此時,卻無人發現,他隱藏在寬大的袍袖下,緊緊握緊的雙拳中已全是汗水。


    “少主!”


    身後傳來阿薰的疾呼,他驀然轉身。隻見迎麵而來的阿薰呼吸急促的說道:“少主,晚燈回來了!”


    沈殊轉身就朝著薛晚燈的居室走去,沉聲問道:“晚燈怎樣了?”


    阿薰忙道:“重傷,紅塵在裏麵正在為他行針施救,說暫時沒有性命危險。”


    沈殊腳步略略一頓,更加快了腳下速度,宛如一陣風般的卷進了薛晚燈的寢室。


    薛晚燈的房中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息,沈殊皺皺眉,快步上前,隻見沈紅塵坐在床邊,低眉瀲目,神色凝重。


    他手中拈著一根極細的銀針,正紮在薛晚燈的穴位上。


    “如何?”


    沈殊急聲問道。


    薛晚燈臉色蒼白,昏迷不醒,一身青衫幾乎被血色浸透。


    他秀氣的眉頭緊緊皺著,即便在昏迷中,也極不安穩的樣子,呼吸急促。


    沈紅塵微歎:“失血過多,幸虧他身體素來強健,這條命算保下了。”


    一直昏迷著的薛晚燈忽然悶哼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沈殊飛快地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喚道:“晚燈......”


    薛晚燈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看著麵前的沈殊,虛弱的笑了笑:“少主......放心,我沒事。”他顫抖著手,朝懷中摸去,過了半晌,從懷中掏出一個沾滿了血跡的紙箋。


    他將紙箋朝沈殊遞了過去,沈殊接過來展開,密密麻麻的一串人名,以及時間、地點。  沈殊唇邊扯開一抹絕豔的笑容,眼底卻是一片冰冷,低聲說道:“晚燈,雖然這個對我很重要,可是在我眼中,你的生命,比所有的一切,都更重要百倍、千倍!下一次,不許再用自己的生命來做這些事了。”


    薛晚燈扯了扯嘴角,渾身虛軟無力,痛到了極點,心情卻極愉悅。


    “少主,晚燈能為少主做事,死而無憾。”


    沈殊低聲說道:“我的親人,就剩下你和紅塵跟阿薰了,死一個就少一個,你們難道忍心看著我孤零零的活著嗎?”


    薛晚燈情急的剛想說什麽,卻被沈殊伸指按住了他的唇,低聲說道:“噓......晚燈,你現在什麽都不需要多想,好好養傷。你放心,傷你的人,我會把他的手指頭一節一節的斬下來,為你報仇。”


    薛晚燈微微一笑,果然安靜下來,雙眸緊緊纏繞著沈殊,熱切而深情。


    沈殊卻緩緩站起身,臉上已是一片冷凝。


    “阿薰,紅塵,既然他已經等不及了,那我們就收網吧,這個遊戲進行的時間,已經太長了。”


    ......


    卯時正。


    “皇上駕到!”


    皇甫瑾瑜身穿明黃色的蟒袍,在小錄子的唱喝下,緩緩步入朝堂。


    眾朝臣參拜完畢,站起身。


    皇甫瑾瑜四下打量了一眼,唯獨不見丞相沈殊。記憶中似乎沈殊也並未告假,昨日記得還好好的。


    他奇怪地問道:“今日沈相怎麽沒有來?”


    誠郡王躬身說道:“皇上,老臣有本,要參奏丞相沈殊。”


    皇甫瑾瑜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依然說道:“皇叔請講。”


    誠郡王沉聲說道:“老臣參奏沈殊,結黨營私,在朝官官相護;手段毒辣,屠殺宗族親眷;讒言媚主,惑我君王!”


    皇甫瑾瑜麵色一變,卻聽誠郡王厲聲說道:“請皇上將沈殊罷官,押入大牢,嚴刑審問!”


    他一揮手,站在大殿兩側的禦前侍衛頓時圍攏,將沈氏一黨以及所有一向中立的諸大臣圍了起來,滿朝頓時一片嘩然。


    皇甫瑾瑜一怒而起:“皇叔,你這是何意?”


    站在皇甫瑾瑜身後的李元享飛快的站在皇甫瑾瑜身邊,對誠郡王怒斥道:“王爺,你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誠郡王冷笑道:“老臣隻是想要,清君側!”


    他陰測測的說道:“皇上,你莫怪老臣不敬,沈黨羽翼過多,不這樣做的話,又怎能抓得住沈殊這小賊?”


    他四下環視一圈,冷笑道:“昨夜沈殊派人潛到老臣府上盜取了一份機密,知道今日老臣一定不會放過他,所以連今天的早朝都不敢來了。”


    他攤攤手,大笑道:“皇上,這就是你的好臣子,危難臨頭,隻想著自己逃命要緊了!”


    皇甫瑾瑜氣的臉都白了,聲音也有些顫抖:“皇叔,你若現在放開朕的臣工,退下去,朕赦你無罪。”


    誠郡王大笑起來,仿佛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大聲說道:“瑾瑜啊瑾瑜,你真還是個孩子!我都坐到了這一步,你覺得我還有退路嗎?”


    皇甫瑾瑜雙手緊緊抓住禦座上的扶手,指骨上幾乎青筋都能顯露出來。


    他一字字的說道:“皇叔果然是要造反了。”


    誠郡王冷笑道:“不錯!讓你一黃口小兒做了大半載的皇帝,也算我仁至義盡了!現在全皇宮已經被我的人馬包圍了,你若現在寫下退位詔書,我便封你一個閑散王爺,否則的話,你就不要怪我這做皇叔的,不念親情了。”


    皇甫瑾瑜聲音淡漠到了極點,“皇家,本來就沒有親情可言,皇叔,你是頭一天才知道的嗎?”


    誠郡王冷冷說道:“少廢話,快寫!不然我就開始殺人了!”他環視了一圈在殿中戰戰兢兢發著抖的沈氏一黨,冷笑道:“我是該從吏部尚書開始殺呢,還是該從戶部尚書殺起好呢......”


    突然間,緊閉著的大門“哐”的一聲被人重重一腳踹開。


    一個慵懶的聲音緩緩說道:“抱歉。本相來晚了,讓郡王爺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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