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更年輕更白皙的手從他身後伸了出來,用力地抓住他的右腕,阻止了他。(.$>>>棉、花‘糖’小‘說’)


    清剛沉硬的聲音從九曜身後傳來。


    “義父,您的右手才剛治療好,不能太用力。”


    沒有人看到他是怎麽進來的,就像一陣風似的,他突然就出現在了帳篷裏。


    九曜的右手抖啊抖啊抖,還沒有完全恢複的手臂被清剛壓得死死,一點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他不甘心地責備道:“你成長成這樣,義父我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九曜捂著華曜的左手也被華曜扯了下來。


    他的左手撐在床鋪上,“呼呼”地喘著氣。


    華曜什麽也不說,默默地流著淚,鬆了口氣地看著自己憔悴的父親。


    “哪裏,如果義父您沒有受傷,沒有帶傷趕路這麽久,我大概早就一掌被你拍出去了。”清剛取走他手上的匕首,將他的右手放回原位,說道。


    “嗬嗬,嗬嗬。”九曜低低地笑著,“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清剛:“午時三刻已到,我要帶華曜出去了。”


    他剛說完,華曜就自動自發地從床上站了起來,深怕自己的父親再鬧出什麽事來。


    “剛兒啊......”虛弱的聲音從九曜口裏發出,“還是讓我來吧!這是我的責任。我的年齡大了,戰打得也夠久了,就算現在退下來還有你......”


    “不,義父。”清剛口氣堅定地說道:“這不僅僅是你的責任,我是您的兒子,也是他的大哥。八年前,我沒辦法阻止您,這一次,就讓我替您一起分擔吧。”


    九曜天君愣了一下,再次淚如雨下。<strong>.</strong>


    “還有,您的年齡一點都不大,比起其他地方的老怪物們,您還很年輕。請您不要忘記往日的誓言,我們要走的路還很長,極北防帶和這世上的萬千百姓還需要您的庇護。我,還不行。”


    九曜健壯的身子抖了抖,過了好一會兒,才焉了下來,哽咽著點了點頭。


    在清剛的示意下,阿苦走了進來。


    清剛左手一揮,被九曜天君用仙力隱藏的太陽**上的兩根銀針顯現出來了。


    “請您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了。”


    “......嗯”


    阿苦走到九曜身後,輕輕地將針抽了出來。


    ——


    九曜天君被將軍們抬走了,隻是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斷了手臂還精神奕奕的老人家就像入秋轉黃的樹葉一樣,刹那間便蒼老了很多。


    按阿苦的推算,等他從昏迷中醒來,最快也得是傍晚之後了。


    那個時候,估計連火化都結束了。


    心中一聲輕歎,阿苦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阿苦姑娘......”華曜的聲音從後麵傳了過來,帶著阿苦未曾聽過的澄清。


    阿苦的腳步不停,說:“八年前,你是受害者,但,今天的你,依舊是個加害者。而我,不打算和一個加害者說話。這是對死者的尊重。”


    “......”


    行刑的時候,阿苦並沒有過去。


    她抱著終於醒了的麥子,站在自己的帳篷門口,一語不發地看著。


    搭得高高的斷頭台上,七個年輕男子雙手被縛在身後,齊齊跪在半人高的大木樁前,除了中間的華曜,其餘六個旁邊都站著身材魁梧的將軍,這六個將軍除了鐵心,其餘五個均是護衛九曜天君而來的那幾個高級將領。


    很快的,阿苦便聽到六個公子哥的哭聲和叫罵聲。


    “殺了我,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或者“放了我,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之類的。


    將軍們冷冷一笑,鐵心直接踹了嗆聲的公子哥一腳,罵道:“你爹是哪個玩意?告訴你,在場的這幾個家世出身,隨便搬出來都能碾壓你們一堆人。連我們都不認識,還好意思顯擺自己是聖都出來的,活該你今天得死!”


    公子哥們哭得更厲害了。


    在場唯一安靜的,便是跪在中間的華曜。


    他的腰板十分挺直,即使是跪著,身上也散發出了頂天立地的軍人氣魄。


    站在他身邊的清剛神君很沉默,守在台下的火柴已經哭成淚人,一些和華曜有交情的士兵,圍著花生,一個個露出悲傷的神色。


    然後,一陣清亮的歌聲傳了過來,臨死前的華曜看著蒼茫的天地,默默地唱起了極北防帶的軍歌。


    沒過一會兒,清唱便成了大合唱。


    滿校場的將軍和士兵們高聲唱起了慷慨激昂的軍歌。


    奮勇殺敵、保衛家國,歌詞裏到處是將士們揮灑熱血的動力。


    “午時三刻到”報時的士兵哽咽地叫道。


    始終沉默地站在華曜身邊的高大身影,終於動了。他緩緩抽出腰間的青鋼劍,銳利的劍鋒在台上十分地惹眼。


    他一動,其他人也就動了。


    歌聲未停,阿苦用手遮住了麥子的視線,閉上了眼睛。


    “噗”“噗”“噗”好幾聲過後,清亮的歌聲終於停止了。


    ——


    行刑過後,校場上迅速搭起了七個火堆,火堆上麵分別放著不同的屍體。


    冉冉黑煙升起,火麒麟們向搭好的火堆不停噴火,直至木柴燃起。


    焚燒的木柴“劈裏啪啦”地響著,阿苦看著眼前的熊熊烈焰,慢慢地走到清剛旁邊。


    他站在華曜的火堆前,手上的青鋼劍血跡還未幹透,一滴滴紅色的血液滴在了泥地上,暈染開來,像一朵圓圓的小花。


    “值得嗎?”阿苦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喉嚨裏發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問,隻是此情此景,身臨其境,不自覺地她便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值得嗎?


    為了維護所謂的正義,而親手殺掉了自己的弟弟。


    值得嗎?


    這句話不僅是在問他,也是在問阿苦自己。


    清剛的聲音依舊沉靜,隻有淚流不止的臉龐出賣了他此刻的真正心情。


    他說:“沒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為了我們三人共同信奉的理想,我願意。”


    阿苦看著他,說:“你們的理想是什麽?”


    清剛手一抖,將劍上的血跡揮落,“唰”地一聲,劍回劍鞘。


    “保家衛國,懲惡揚善。”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保家衛國......懲惡揚善......”阿苦看著他離去的聲音,呐呐地複述著。


    一股陌生而溫暖的感覺從她心底升了起來,奔騰著往丹田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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